第20章
隊長,紹輝慢慢開了口,咱們中國特種兵之所以能夠在世界軍事舞台上所向披靡,大放異彩,並不是因為我們的武器有多麽精良,裝備有多麽先進,更不是因為我們的戰術有多麽奇特,而是因為我們無畏,我們忠誠,我們執著地為正義而戰,我們不怕死而且敢去死。從抗日戰爭的手槍團到現在我們這一代,沒有一個人麵對戰爭向後退縮的。
蘇嶽鬆靜靜地聽紹輝說完,沒有言語,而是扭頭看向主任,主任的表情非常複雜,許久,他開了口:
這個基地建成以來薩洛姆和他哥哥就為我們工作,兢兢業業非常能幹,因為他的家庭非常貧困,總是想多幹一些多拿些獎金回去養活一家老小。如今他剩下的唯一一個哥哥剛剛為我們而戰死,我能理解他心裏的苦衷。老主任說到這有些哽咽,他起身來到桌前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幾口後繼續說道:他非常孝順,這次雪山虎綁架了他的父母他肯定接受不了,一開始他去找鎮裏求助,但鎮裏沒有答應,走投無路之下過來求助我們,說實話我非常想幫助他,但是如果你們前去雪山虎的老窩營救的話,我又怕你們發生什麽不測,唉……
屋內又是一段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短暫平靜。
孩子們,明天是除夕,我等著你們回來,咱們過一個安穩年。最後,老主任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屋內產生了另一種微妙的平靜。
老哥,我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去忙吧,我們開個會,明年,咱們還是一個不少地一起生活。蘇嶽鬆起身扶著老主任,老者望了望所有人,懷著沉重的心情漸漸離去。
一張地圖平鋪在地麵上,圖紙上麵曲線蜿蜒,一看便知是山嶺丘壑地帶,蘇嶽鬆在上麵某個地點重重畫了一個圓圈開始進行部署,隊員們緊靠在一起仔細聽著,末了,蘇嶽鬆站起身看著趙正豪和紹輝嚴肅地說道:這場營救戰主要在深山裏進行,明天晚上二十二點出發,預計淩晨左右到達目的地。我命你兩人為此次作戰計劃的正副隊長,你們必須帶著人質,還有咱們所有隊員回來,如果少一個,我他娘的斃了你倆!
這是蘇嶽鬆第一次當著隊員們的麵罵人,可是所有人心裏卻感覺暖烘烘的。趙正豪和紹輝緩緩抬起右手敬起軍禮,在牙縫裏堅定地迸出一個字:是!
回到宿舍後那碗麵早已泡成一團糨糊了。這倒也省了劉君浩的麻煩,他直接端起碗來往嘴裏倒,紹輝有點心疼他了,一把搶過碗:泡成這樣還能吃嗎?忍一會兒,馬上吃飯了。劉君浩使勁咽下一口麵後抹抹嘴唇:沒事,能吃,不吃怪可惜的,過了明天還有沒有命吃這種麵還是回事呢。紹輝已經端著碗走到門外準備倒掉,聽到這句話後猛然扔掉碗,發瘋一般衝進來一把抓住劉君浩的衣領,右腿往他兩腿間一別猛地將他重重壓在**,劉君浩驚愕地看著紹輝,紹輝喘著粗氣提起他的衣領,臉貼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小黑我告訴你,後天你要是回不來,我罵你八代祖宗!別他媽的想著死,這輩子咱們的兄弟交情還沒完呢!
輝哥,劉君浩任憑紹輝壓在**,我隻是隨便說說,你……
隨便說的也不行!紹輝大聲粗暴地打斷他的話,你忘了前年在執行三號任務出發的時候秦珂對**開的什麽玩笑了嗎?他說的再見啊!紹輝說到這時眼珠暴突,最後三個字是在牙縫中擠出來的,結果**真死了啊!在咱們眼前死的,你沒看見嗎?
再見這句祝福的話,在戰場上千萬不要隨便說,因為一旦說了再見,很有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包括你們!紹輝站起來指著所有人大聲說道,百裏黃泉無驛站,要走咱兄弟一起走,路上也有個幫手,要不走,都他媽的全部回來,爹娘還在家等著咱們回去孝順!
一向穩重的紹輝第一次這麽失態,所有隊員頓時都愣住不知說什麽,王建斌突然站起身大聲說道:說得好!咱們也學一回梁山好漢定個生死誓盟,後天此刻所有人準時在這兒集合,誰要是不守信用誰是龜孫!說完重重地拍了一下身邊的床鋪,咯吱咯吱……床鋪不堪受重開始搖晃。
好!趙正豪帶頭喝彩,明天誰要不在這裏咱們集體罵娘!
哪個懦夫要是回不來,我死也要把他拖回來!
吼吼吼……聲音不絕於耳,透過這間屋子傳出很遠,為這片肅殺的寒冬之夜平添一份陽剛氣魄。
睡覺!明晚出征!
年關來臨的時刻,也是這裏最冷的時刻。今夜起了大風,本來不高的溫度霎時間又陡然降下一些,躺在被窩的紹輝感覺到一絲冷,他挪了挪身體把被子裹緊一些,一種在狂風中的安全感頓時油然而生,紹輝靜靜享受著這份溫暖,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費。
對於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普通人而言,這短暫的一分一秒也許隻是人生旅途中淡而無味的滄海一粟,還沒來得及珍惜把握,就已經在安靜祥和的氣氛中轉眼即逝,但對於深陷戰場的軍人而言,這彈指間已經足以囊括一生一世的時間,僅一個微小的失誤或者疏漏,就有可能讓大腦的思維意識永遠定格在生命消逝前的那一瞬間,再也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
明天過年了……除夕……劉君浩在囈語。
唉……紹輝歎了口長氣,閉上了眼睛。
2005年12月31日,傍晚,基地宿舍。
大年三十這一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和往常一樣有早晨中午和下午,隻是今天狂風大作沒有太陽,隊員們懷著戰前激動的心理緊張地忙碌著。一聽說有仗要打立馬像吃了興奮劑的人,一個是軍火商,一個是嗜血的特種兵。忙忙碌碌地收拾完裝備、吃罷晚餐後,隊員們靜靜坐在屋內等候出發時間。其實所有人的天性裏麵都怕死,這是更改不了的,就看有沒有其他強大的信仰遮住這種天性。當隊員背起槍支走出屋門時,張偉澤扭頭掃了一眼十二張排開的床,紹輝懂得他這一眼的含義,停住腳步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兄弟,明晚每張**還是滿員。
張偉澤點點頭,砰地關上屋門跟隨隊伍頭也不回地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