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
何秓出事後的半個月,毫無線索,仿佛人是憑空消失的一樣。
不論警方還是私人線索,都找不到這個人。
開始有風言風語從高層權貴圈子裏傳開,說是陸家的傭人被換血了大半,住進去一個不知名女人,而且陸牧川也延長時間在國外度假不回來。
陸家人每次回去,臉色都不算好。
圈子裏傳的都是陸家長子的緋色消息,愛上其他女人,訂婚的事兒之後一直沒消息結婚怕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家庭內部因為這事兒不和。
有媒體試圖買消息刺探真假,也因為陸家老宅跟個銅牆鐵壁一樣,完全收買不來一個人,哪怕是園丁啊進購采買的傭人,遇到狗仔直接保安叉出去。
到最後,碰了一鼻子灰,連搬進老宅那女人姓甚名誰,長什麽樣子都一無所知。
有人說,越是這樣越是有大消息。
人都愛吃瓜,吃瓜人吃瓜魂。
這波緋聞,因為求證無門隻好把注意力都放在陸氏集團身上,倒是讓陸清得到大好處。
陸舟又一次稍微得空,臭著臉在大哥書房質問:“為什麽不把消息放出去?大哥,秓秓是失蹤,不是去哪裏玩得不著家,消息傳出去才有利於找到她!”
何秓從老宅失蹤,陸望聯係找了警方一段時間後又撤掉了要求,隻剩陸家自己的勢力在私底下找,甚至連她失蹤的風聲都被壓下去,整個老宅知道的人也都被下了死命令封口。
畢竟涉及豪門辛秘,警方倒是在查到並諸如背上人命的黑料,就也放開了,由著他們自己找。
不少為了擋住醜聞的權勢家族,很多都會這樣,動用自己的勢力做事。
大多隻要不做過火,明麵上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陸望這樣的舉動能瞞住別人,瞞不住親手足。
在他麵前的男人,高大,成熟,手臂搭在文件上,最重要的是麵色平靜。
陸舟深吸了一口氣壓製著怒氣:“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她回來?”
“也對,當初她給你帶來多少麻煩啊,哪怕是我,我也煩她。”他輕嘲了一聲,“可我心是肉長的,我看著她長大,之前我從來不知她身上背負那麽多苦。”
那種苦哪怕是個大男人也會瘋掉,可是何秓這家夥,跟鐵打的一樣,還能鬧騰。
甚至老實跟所有人道歉,再也不糾結感情,什麽都不要了,一心撲在畫畫上尋找屬於她的路。
他回想這貨的種種,鼻子就是一酸:“大哥,別說你看不到她多在乎你,還有一段時間總是一個人在擔心什麽,我搞不懂她。”
何秓總以為自己將一切都隱藏得很好,總是吊兒郎當的偽裝,這在陸家仨狐狸眼裏太容易拆穿。
隻是沒人深究,就像之前那樣,何秓隻要不在紅線之外,他們都能縱容。
何況就算陸清和陸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讓她如同驚弓之鳥,也有陸望護著,就不會出事。
一陣冷風從半開的窗戶擠進來,陸望終於開口:“她一直在保護我們,”
“什麽?”
“秓秓不再是以前那個愛鬧的小孩,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陸望將文件書翻開新的一頁,說出讓陸舟渴求的答案,“她會好好的回來。”
陸舟一向信這位自小庇護他們長大的兄長的話,陸望篤定的語氣,漸漸讓他焦躁不安的心得到慰藉。
他很想小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程度。
他知道二哥也是,但是他們不敢在陸望麵前表露多少,比起他們,陸望承受的傷害遠遠更多。
先前他們都以為,這個人僅剩的人情味隻放在弟弟們身上,活得冷血無情。現在看來,何秓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累贅,是陸望剔骨剜肉的磨難後獲得的珍寶。
陸舟恨得咬牙:“陸洵怎麽辦?”
“他該死。”
隨即,一疊資料整齊擺在桌麵。
陸舟大步向前,一目十行,才剛看到幾頁,握住拳頭像是要揍人,“這孫子真不是個東西!”
他還想說話,陸清的說話聲在書房門口傳來。
像是在和誰說笑,還有女人的聲音。
門板敲響,等裏頭的人準許,陸清紳士地開門,在他前麵是麵色恢複紅潤狀態的顧雲熙。
她用托盤盛著煲湯進門:“陸大哥忙了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還是吃點吧,我擅自做了一些骨頭湯。”
陸望抬手不留痕跡將方才陸舟看的那堆資料蓋過,回頭笑不達眼底:“謝謝,不過我沒有胃口。”
毫不留情的拒絕,顧雲熙關心的話在嗓子眼打轉,似不甘心繼續梗著脖子說話。
“清哥,舟哥,你們也勸勸吧,哪怕是再好的身體也禁不住一直不休息。”
聞言,陸舟輕輕蹙眉:“二哥,你是來找大哥想必是有事要談,那我先走了。”
“嗯,把湯放下吧,我勸勸。”
陸清照顧女孩兒的心情,不至於難堪。
等到其他人出去,他好心盛了一碗,湯油亮如琥珀,香味濃鬱。
“真不喝?”
“有事快放。”
“……”
陸清拿湯匙在碗裏攪合,選擇送到自己嘴裏,回味片刻趕緊說事兒:“基本確認,最近幾起少女肢解的案子都跟陸洵有關,甚至今年S市的少女失蹤案也跟他有很大關係。”
這是大哥叫他早在兩個月前就在查的東西,當時他隻覺奇怪,大哥處理的項目大多跟金融掛鉤,這還是第一次牽扯到刑事案件。
後麵知道越查越恐怖,早在五六年前失蹤的少女查出就是今年年初在荒郊野外幾具被肢解的屍體,而後前兩個月七八個少女神秘失蹤直到七天後,再被送回緊閉牙關什麽也問不出,之後恢複正常生活。
再到大哥被瘋女人撞車又藏刀具,意圖打算車毀人亡不行,就親手了解他。
背後都是陸洵,這個瘋子很有一手心理操縱的方式,讓那些失蹤被放回的少女不僅不會供出他,甚至還會按照他的指令等待行事。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陸洵就想好這幾個少女是用來做什麽用的,一直伏蟄在陰溝裏。
一想到小妹是從這樣的瘋子手下死裏逃生,他滔天的怒火就亟待發泄,想要陸洵被千刀萬剮。
陸清看了眼大哥,他們之間相差的年齡不大,相處起來也沒有壓力。
自從何秓始終,大哥除去最開始那天有些失去往常的冷靜,之後看起來與往常無異。
隻是比之前更忙,忙到看不到人影。
陸清看向眼前的兄長:“你清瘦了很多,秓秓回來看到會生氣我們沒有好好照顧你。”
“我不餓。”他漂亮的眸子漆黑,垂下來,矜貴得像幅油畫。
手裏的湯一下子喝起來就不是那麽有滋味,陸清將u盤放下:“陸洵那邊的關係都處理幹淨了,他被抓不會對陸氏集團造成任何影響。當年的薛氏兄妹也確實是他在推波助瀾,如你所料他將小妹當做研究對象,用折磨的方式摧毀她的精神世界。”
“嗯。”
何秓一直不太穩定而極端的狀態,他們早該察覺的。
在綁架後遭受的經曆,而後雙親車禍又失憶,長大之後從廢棄樓裏獨自逃生。
普通人哪怕遭受其中一件,也會有很深的心理陰影。
陸清看著大哥書桌旁的發圈,好幾個不同款式,彩色,鮮豔,都整理在一旁緊挨著文件,隨時可以看到。
那是誰的不言而喻。
他又看向一旁盛湯的碗,顧雲熙在這裏,除去小產的事發生在老宅,自然要多上幾分照顧之外。還因為消息要封鎖,顧雲熙也在場暫時不能放走,且老宅這次大換血防止陸洵滲透的人,也是為了讓嘴巴不嚴的人以防說出去。
顧雲熙和賀嶼安的關係,一想起就頭大。
他問:“賀嶼安那邊怎麽處理?”
“先晾著。”
陸清不得不提示:“……我們搶了人媳婦兒。”
“晾著。”
“……”
陸望對此人的態度,等於基本沒放在眼裏。
沉溺在情愛裏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冒冒失失,又處理不好自己周圍的女人們,光會大吼大叫最後鬧得一團糟。
陸清隻得又補充:“顧雲熙喜歡賀嶼安,她好像也不止是喜歡賀嶼安。”
陸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為什麽要關心她的私生活?”
也不知道陸清哪個眼神變化讓他誤會,陸望手一頓,視線移到發圈。
“她還喜歡何秓?”
陸清一時間神色複雜說不出一句人話:“……”
……
即便這麽晚,在車庫,司機還是守著卡宴。
時間往回返半個小時他正囫圇洗完澡,才摸到被子的邊兒,結果收到消息,陸望在宴會上喝醉酒,人醉了不能開車需要司機。
他頓時瞌睡蟲抖了一地,著急忙慌過來。
哪怕是深夜,依舊還能聽到裏頭杯酒碰撞。
隱約看到人影往這邊靠近,司機從車窗探出頭:“陸總。”
“辛苦你了。”
男人冷玉質地的聲調,聽不出一點疲態。
他鬆了鬆領帶,按揉額角,似不習慣喝酒的感覺。
司機不敢再搭話,這不是何秓,坐那兒就跟一尊菩薩沒區別,他總覺得跟陸望的視線隻要對上,心裏藏得什麽小九九就能無形被看穿。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發動車子,連呼吸都盡力放緩,保持低調姿態。
也不知道何小姐是去哪裏了,一直沒有消息,如果她在,他基本隻用待在她身邊聽憑差遣,不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
司機小哥是頭一次,那麽無比想念壞脾氣的何小姐。
“你跟何秓很熟?”
冷不丁後座傳來聲音,他一抖,何小姐跟陸總的關係也許別人不很清楚,他可是哪隻眼睛都看了個徹底。
回答不好,會被不留痕跡的處理掉吧……
司機小哥連忙一板一眼回答:“不算熟悉,隻是近期負責給何小姐開過一段時間的車。”
“也是。”陸望表情平淡,“不過這很方便陸洵通過你傳遞信息給她吧。”
“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