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個坑幾乎已經被挖到了十米深。

相當於三層樓的高度。

如果這次動手挖坑的鬼不是人,想來誰也想不到,在原本的墳包底下,竟然還藏著別的東西!

小心翼翼地扒開最上方的土,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逐漸顯露了出來。

並且這口棺材看上去很大,顯然裏麵躺著的,應該不止一個人!

“唔唔唔!”

平平的反應更加激烈,被粗麻繩縫合的嘴巴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

盛新月認真觀察著這口棺材,通體黑色,上麵沒有任何花紋,極致的簡單,但也正是這種簡單,才更讓這口棺材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這口棺材裏的,很有可能就是平平……

想到這裏,不止平平激動,盛新月也不禁有些激動。

她之前還在為怎麽找到平平的屍身發愁呢,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沒想到當年買下她的屍體配冥婚的人,竟然就是東灣村的村民……

“我開了。”

她轉頭詢問平平的意見。

平平猛點頭!

棺材板十分沉重,盛新月大概估算了一下,單是這個棺材板的重量,恐怕就要好幾個成年男性才能推得動。

棺材被釘上了七根長長的桃木釘,她手一揮,七根桃木釘齊刷刷地飛出,深吸一口氣,掌中有淡淡的金光流淌而過,對著棺材用力一震!

下一秒,便能看見黑漆漆的棺材板,悄無聲息地滑動了。

盛新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隨著棺材板一點點滑開,這口棺材的內部情況,也一點點暴露在空氣中。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紅色。

裏麵果然躺著兩個人!

棺材板徹底滑開了。

一男一女,就這樣靜靜地並列躺在裏麵,兩人都穿著喜服,胸口各自戴了一朵鮮豔的大紅花,手腕上還被纏了紅色的絲綢,兩端緊緊連接在一起。

這口黑色的棺材絕對暗藏玄機,否則不會過去了這麽多年,裏麵的屍體還保存的這麽完好。

右邊的女人頭上蓋著蓋頭,看不清相貌,但是左邊的男人,屍身竟然還沒有腐爛,看上去就像是死去還沒有多久,甚至連唇角一抹詭異的弧度都清晰可見。

平平整個鬼看上去似乎在發抖。

秦微有些心疼地抱住她:“沒事沒事……”

盛新月輕輕揭開了蓋頭。

一張慘不忍睹的臉,瞬間暴露在了空氣中!

饒是盛新月,都忍不住呼吸有些一窒!

不同於那具男屍臉上的安詳。

女屍的慘烈程度,連繚繞在陳音周身的怨氣都有些起了波動。

雖然已經見過平平蓋頭下的那張臉,但是真正見過屍體之後才明白,那根本不算什麽!

不僅是嘴被人用粗麻繩生生地縫合起來,就連她的眼睛,也被人用針固定著,就像是製作蝴蝶標本的時候用針輔助定形……她死的時候,應當是死不瞑目。

卻硬生生地被人將眼皮拉下來,然後用針固定……

更重要的是,她的額頭中央,也被深深地釘進了一根桃木釘!

滿臉的血汙早已經被擦拭幹淨。

但是這樣的一幕,還是對幾人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秦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們早知道平平很慘。

但是她不知道,她竟然這麽慘!

用麻繩縫住嘴巴,是擔心她和閻王爺告狀。

用銀針固定眼皮,是為了掩蓋她“死不瞑目”的事實。

用桃木釘釘在眉心,是為了避免她怨念太大,出來作祟!

不得不說,當年做出這些事的人想的是真周到,每一種可能都避免了。

壞就壞在,他們想要榨幹平平的一切利用價值,用她的血肉溫養出了血玉鐲。

安安有些害怕地捂著眼睛:“平平姐姐,這個……是你嗎?”

“嗚……”

平平嗚咽一聲,聲音裏湧出悲傷。

她整個人瞬間化做一道影子,和那具不忍直視的屍首融為一體。

她的魂魄本就不全,之前的她,也是被那隻融合了她骨血的血玉鐲帶出來的。

現在終於找到了身體。

盛新月沉沉地吐了一口氣,隻覺得怒火一陣陣翻湧。

平平好歹跟了她這麽長時間,雖然早就對她的境遇有所猜測,但是此刻親眼看見過後,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

偏偏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太久,按照周齊所說,當年的涉事人員都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現在倒讓她的怒火有些無從發泄了。

現在麵對這兩具屍體,首先要做的,就是取下釘在她眉心深處的桃木釘。

兩人胸口的鮮紅色大花和被綁在手腕上的紅絲綢怎麽看怎麽礙眼,盛新月手一抬,大花和紅絲綢瞬間粉碎成漫天的碎片,飄飄揚揚地落了一地。

她不能死了,還被人和別人捆綁在一起!

掌心緩緩貼近平平的額頭。

她的手心一股吸力在凝聚,桃木釘也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終於產生了鬆動。

取出桃木釘後,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那些銀針和麻繩。

盛新月指尖都有些發顫,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她其實也沒有仔細看過平平的容貌。

但是看著這慘不忍睹的屍身,卻似乎能從中窺探到她曾經的美貌。

她死的時候,也才剛好十九歲!

盛新月記得周齊說過,藍樓的那些人打著資助貧困山區學生讀書的名號,將她們哄騙到城裏,然後就是囚禁,還有無止盡的虐待。

平平被騙到城裏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五歲!

從十五歲到十九歲,四年的時間,誰知道她到底經受了多少折磨,連死了都得不到安寧。

這麽長的時間,那些穿刺在她皮肉間的麻繩都已經發硬了。

死人是沒有痛覺的,但盛新月還是下意識地放輕,再放輕了動作。

隨著桃木釘被取出,完整的平平的魂魄,也再一次在盛新月身後凝聚。

“不過是賤命一條罷了。”

認識她這麽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

這一次,她摘下了蓋頭。

肉體的唇上依舊殘存著醜陋的洞口,但是靈魂卻已經恢複如初。

垂眸看著自己的屍體,她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