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山神痛苦地抓著腦袋,身子緩緩蜷縮了下去,“不對……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我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稚嫩的聲音傳來,楠楠一臉憤怒的衝過來,一把將兩人扒拉到了一邊。

她張開雙手,像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把山神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氣呼呼的看著盛新月:“你到底是不是他的朋友,你為什麽老是要傷害他!”

盛新月無奈的說道:“我可沒有傷害他。”

“你胡說!”

楠楠小臉漲得通紅,“他剛才明明都已經恢複很多了,就是因為你們來了,他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衣擺猛然被人扯住了。

楠楠怔了一下,轉過頭去,就看見山神拽著她的衣角,用幾乎顫抖的聲音說:“我能……看看你的手心嗎?”

“手心?我的手心有什麽?”

她攤開了兩隻手掌,山神急忙看得過去,卻頓時一愣:“沒有……”

“你在找什麽啊?”

這兩天一直都待在山裏,手上不免沾染了一些泥土。

楠楠有些尷尬的把自己手心的土搓幹淨,露出來的皮膚卻更顯幹淨白皙。

什麽都沒有。

“不是她……”

山神頹然地垂下了腦袋,嘴裏喃喃自語,“你不是她……”

“那為什麽……”

“到底是誰啊?”

楠楠被他這樣的反應搞得莫名其妙,她奇怪地抓了抓腦袋,目光瞥到還站在一邊的盛新月兩人,立刻又挺起了胸膛,中氣十足的說道,“不行,你們兩個不能待在這裏了,你們在這裏嚴重影響了他的恢複!”

盛新月沒好氣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年紀不大,脾氣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樣,都是大小姐的脾氣。”

她隨便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將楠楠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要做什麽?”

小姑娘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盛新月嚴肅的問道:“我問你,你身上是不是有胎記?”

這句話一出來,山神也立馬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

盛新月道:“楠楠,告訴他,你身上的胎記在什麽地方?”

“我為什麽要告……你怎麽知道我身上有胎記?”

這種時候這小姑娘的腦子倒是轉得很快,她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剛才問我的時候,我可沒有承認我身上有胎記。”

“你調查我?所以你是壞人!”

“我就是知道。”

盛新月勾了勾唇,“我還知道,你的胎記是一個花朵的形狀,對嗎?”

山神本就虛幻的影子猛然一顫:“你……”

“真的有嗎?真的是一朵花嗎?是不是……是不是白色的……”

“怎麽連你也知道?”

楠楠更加鬱悶了,“你們是不是為了綁架我,所以都在背地裏調查我了?”

謝知宴撫額。

好大的腦洞。

這就是富商家孩子的自我修養嗎?

隨時做好被綁架的準備。

山神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能不能……看看……”

盛新月一腳踹了過去:“看你個大頭鬼!”

“她那個胎記在胸口!”

山神被她這一腳倒是踹的清醒了幾分,他狠狠深呼吸了幾下,但是時而虛幻時而凝實的身影卻暴露了他現在內心並不平靜。

“我忘了好多東西……”

他又是哭又是笑,“我現在的靈氣所剩無幾,很多記憶也一並消失了,但是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腦子裏麵好像總是有人在說話,而且老是會閃過一些碎片。”

“新月,你得幫幫我,我好像是在等一個人,但是我隻能想起來一點點,其他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但是我知道那個人真的對我很重要……你告訴我,你一定知道什麽對不對……”

“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恢複記憶,我不要太多,隻要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就好,求你……”

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隻是還沒有等落在地上,就化作了一團虛無。

“哎呀,你……你怎麽哭了?”

楠楠手忙腳亂,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從何下手,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便將兩隻小手掬了起來,舉在山神的下巴底下。

“你要是實在難過的話,那就哭吧,本來媽媽說,如果想哭了,就要盡力忍著,因為哭是弱者的行為。”

“但是如果實在忍不住的話,就放聲大哭,不過隻要眼淚流不滿手掌,就說明不是什麽大事,哭完以後我們還是一條好漢!”

一顆晶瑩的眼淚落了下來,讓人沒想到的是,那本應該在空中就消散的眼淚滴在了她的掌心,居然沒有立刻消失,反倒是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光芒越擴越大,直至將所有人都吞了進去。

“這是……”

謝知宴隻覺得眼前猛然一白,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

周圍綠草如茵,陽光從濃密的林間穿透下來,在地上灑出漂亮的光斑。

他很快意識到,他們應該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準確來說,應該是另外一片空間。

眼前不是一個矮矮的土包,而是一間頗有規模的廟宇。

“這應該是,山神廟……”

他正想細細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便跌跌撞撞的闖進了他的視線。

少女的臉龐青澀稚嫩,卻莫名叫人覺得有些熟悉。

她烏黑的頭發被燙成了波浪卷發,身上穿著一身複古的小洋裝,儼然一副養尊處優大小姐的打扮,乍然闖進這一片環境中,就讓人覺得格外突兀。

而且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位大小姐雖然穿著不一般,可是現在渾身上下就寫這兩個字——

狼狽。

白色的小洋裝沾了灰塵,掌心手肘和膝蓋處遍布著擦傷,上麵甚至還有一些碎石子紮在皮膚裏麵,殷紅的血滲了出來,看一眼就能想象到有多疼。

“呼……”

看到了眼前的山神廟,少女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大口喘氣,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分明就是剛才哭過。

才這麽想著,嗚咽就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