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累又困又餓又冷又恐懼。

周圍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風呼嘯著從身邊刮過,帶起一片類似於野獸咆哮的聲音,叫人心神不寧。

並且後來天色將暗,黑夜並不恐怖,恐怖的是未知!

林間隱隱綽綽,她也不敢亂走,生怕往前走兩步,轉過頭來就不再是來時的路了。

隻是一晚上,譚卿卿就覺得自己簡直要神經衰弱了!

她一夜未合眼,好不容易才捱到了東方破開第一道光,周圍的一切被逐漸照亮,她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眼底布滿了紅血絲,頭一次覺得光明是這麽神聖的東西。

可是今天是捱下來了,那接下來呢?

譚卿卿還沒有放鬆兩分鍾,便絕望地想起了這個問題。

她還不想死啊嗚嗚嗚……

這麽想著,她原本是想將口袋裏最後一根蛋白棒掏出來咬一口,但是手伸進口袋,卻是摸到了一種冰冰涼涼的觸感。

這是……

譚卿卿拿出來一看,赫然是周齊走之前留給盛新月的那根玉簡!

“對K。”

盛新月一群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打牌。

桌子的正中央粘著一張符咒,符咒極其簡單,就是在最中央寫了一個“火”字,卻像一個小火爐一樣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毫無疑問這正是盛新月的手筆,除了她還有誰能把符咒簡化到這種地步?

無煙無火,還不會燙傷人,主打一個安全環保。

“我跟,對A!”

譚卿卿被玉簡傳送到這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愜意的場景。

她一晚沒睡,腦子混沌一片,目光也是呆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竟然真的脫離險境了!

對比自己此刻的狼狽,再看看那一群人的歡聲笑語,短暫的欣喜過後,轉而迎來的便是情緒被長時間積壓後的爆發!

“你們在幹什麽!”

譚卿卿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原來他們還沒走,他們一直都在這兒!

但是為什麽沒有人來救她?

盛新月和謝知宴也就罷了,天機堂的其他這些人呢?

他們的責任不就是保護普通人嗎?

結果少了一個人,他們居然一點兒都不擔心,並且還有心情在這裏打牌!

“我要投訴你們!”

其他四人動作一頓,其中一個女人正想說什麽,盛新月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哎喲。”

她抬眼看了譚卿卿一眼,聲音平淡,譚卿卿的情緒根本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不愧是錦鯉轉世啊,竟然這麽快就出來了,還以為要等到下午呢……四個3,炸彈。”

“盛新月!”

譚卿卿聲音都變了調,染上了隱約的哭腔,“就算我們之前有些恩怨,但是你這一次怎麽能……怎麽能這麽過分!”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就死在那兒了!”

“呀,是嗎?”

盛新月的語氣依舊平平,“那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眼前嗎?”

“更何況,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才能出來的?”

“我要是真的想讓你死,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我……”

譚卿卿氣急,卻被懟得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上來一句話,“但是難道這樣,就代表你對我做的這一切不過分了嗎?”

“我可沒有這麽說,小王,沒人要是嗎,大王,我贏了。”

盛新月將手中最後兩張牌丟了下去,這才完全抬起了頭,一步步朝著譚卿卿的方向走過來,“我就是故意的,所以呢?”

這麽理直氣壯的態度,反而讓譚卿卿不知道說什麽了。

看著盛新月逼近,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心底湧上些許的恐慌:“你……你想幹什麽?”

盛新月微微一哂:“不過是想順手幫你解解惑,讓你看看你自己曾經都做過些什麽,免得還讓你覺得自己冤枉得不得了,是我心腸歹毒容不下你。”

話落,她的手已經伸過來,譚卿卿躲閃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頭頂。

她眼前一花,下一瞬,已經身處另外一片空間。

“這是哪兒……”

“看清楚了。”

盛新月的聲音好像是從世界之外傳來,“譚卿卿,是你自己做的孽,我就算對你做什麽,都不過分。”

譚卿卿瞳孔一縮:“那個人……是我……”

她在這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二選一,選吧,兩個女兒,你們隻能救一個!”

歹徒猖狂的笑聲回**,另一個盛新月和另一個她被控製在椅子上,腳下是滴滴答答的定時炸彈,每響一聲,都讓栓在心頭的絲線更加緊繃一分。

“我們選卿卿!”

“對對,選卿卿!”

在她和盛新月之間,爸爸媽媽和三個哥哥,全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空中騰起一朵蘑菇雲,盛新月被毫不留情地放棄,葬身於一片廢墟之中。

眼前景色一眩,再次睜開眼睛,譚卿卿已經回到了現實中。

隻是這一次,她的眼中卻沒有了最初的憤怒,已然變成了畏懼。

她渾身顫抖。

她發抖,不是因為她被這樣的場景嚇到——而是因為她方才看到的這一切,是她之前真實策劃過的!

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盛新月就在兩人的生日當天和譚家撕破了臉。

若是她還待在譚家,她的這個行動絕對會按照原計劃進行!

可是,可是……這一切不是還沒發生過嗎?

她看到的這些,到底是來自於哪裏……盛新月,更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這件事?

“好奇是嗎?”

盛新月慢條斯理地說道,“不用懷疑,這些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隻是在你的時間線還沒有來得及發生而已。”

“但是這種被家人拋棄,被姐妹算計,被炸彈活生生炸死的痛苦,我可是已經原原本本地體驗過一遍了。”

“所以譚卿卿,我覺得還能留你一條命,我已經足夠善良。”

譚卿卿瞳孔急劇縮放,一個猜想在她腦中緩緩升起。

是了。

唯有這樣……隻有這樣!

才能解釋盛新月後來的種種行為!

“可是,可是……”

譚卿卿牙齒打顫,“可是對我來說,這些都沒有發生,這些事我都還沒有做,你就這樣報複我,對這一世的我來說是不是也有點兒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