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四目對上的一瞬間，閔玉衡明白了他爹的態度。
當初第一天出攤時遇上的那個書生死了後，一直到現在也沒人懷疑到他身上。
而他那天一回來，就像除了閔廉貞之外的其他人透露了這件事——閔曜靈不是他透露，而是小妹妹不知道為何那麽敏銳自己察覺出來的。
透露之後，他有觀察家裏其他人的反應。
最小的妹妹一開始並不認同他的做法，但在得知他的來曆後，卻並沒有再追問這件事。
而團團和他娘，則是完全沒放在心上。
或許讓他們麵對這種情況，他們能更坦然迅速地選擇動手。
最後剩下他爹，盡管聽他說這件事的時候神情很不讚同，但最後也沒多說什麽。
所以他以為爹也是默許了。
但現在看來，他爹那時候估計是覺得做都做了，再說什麽已經沒意義，卻不代表他同意自己動手殺人。
閔玉衡沒說什麽，他不會因為生理意義上的父親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思想。
不過現在他們一家人磨合得很好，所以他願意做出一些妥協。
於是隻能放棄先替三嬸還上賭債，然後找機會解決這些打手和放貸人的打算，退後一步站到他爹後麵。
閔澤本意是阻止自己長子習慣以殺來解決問題的思想，不想這對話放在閔三娘眼中，卻是他不願意借錢給她。
閔三娘清楚二伯借不借都沒問題，但事關自身，若是二伯不願意幫忙，她真的會被那些打手抓走給賣了，因而她隻能不要臉地繼續哀求。
“二伯，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吧，我以後一定會努力賺錢把錢還給大哥的。”
“爹，大哥都願意借了，你幹嘛不讓大哥借啊！”
傻孩子，他那是不讓老大把錢借出去嗎？
真覺得老大多大方呢！
“平寧，我沒說不幫你。”
閔澤無奈地看向大兒子，眼神和人交流，父子倆倒是有點默契在身上，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閔澤：能不能先把賭債還了，之後我再想辦法把銀子給你補上？
閔玉衡：不行，銀子給誰了，誰就得拿命還。
閔澤：算我找你借行嗎？
閔玉衡：不行。
“二伯先陪你回去看看情況吧？玉衡你留在家裏，家裏不是還有兩位小客人。”
“好。”
知道娘的武力值不在他之下，閔玉衡不擔心他們的安全，因而他爹為了不讓他動手，幹脆不讓他過去他也接受了。
“我陪大哥吧，阿軒總跟著我，人多我怕他被磕了碰了。”
“行，你倆留在家裏，玉衡麻煩你保護妹妹，不能隨便離開。”
“知道了。”
爹娘他們走後，閔玉衡看著還跟之前一模一樣的傻子，突然想起個事。
“你和團團是知道他——閔軒的來曆了吧？”
“嗯，知道他之前是身份了。”
“那你是怎麽想的，要不要找到他家人把他送回去。”
“他家裏，不太安全。”
意思就是不送回去咯。
也不知道爹會不會同意。
“知道爹為什麽不想我出錢還賭債嗎？”
“為什麽？”
“因為我會在之後跟著那些打手，會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決那些人，拿回我的錢。”
他看著自家妹妹張大的下巴，笑著伸手將這下巴合上。
“有什麽好驚訝的，那些打手是什麽好人嗎？剛剛閔平寧可是說了，三叔是被催債的打手不小心打死的，他們手上也沾著人命。”
“但是、但是不該是這樣。”
“大哥也隻是個普通人，沒有判罰的權利。”
“那誰有嗎？靈靈，你之前應該和爹一樣，生活在一個很和平安定的社會，但我們現在待的世界，沒那麽平等。”
“權貴用權利壓迫百姓，而我用自己的能力對付惡人，不過是做了和權貴一樣的事，在這個世界再正常不過了。”
“不該是這樣！”閔曜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大哥，她感到十分不解，“大哥，你到底想做什麽？”
閔軒在這樣的氣氛裏有些擔心地抓著閔曜靈的衣袖。
“我想製定規則，如果你覺得我不該那麽做，不該用武力殺人，那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是不是也不該用權利得到特權，或者，隻是不該得到太多的特權。”
“靈靈，你不能隻要求我一個，你清楚的，封建社會，不會缺少權貴，權貴也不缺少特權，至少，你也該認為他們也是不對的。”
“可是我又管不了他們。”
“你能。”閔玉衡看著她道，“未來的君主現在很聽你的話。”
他甚至沒避著閔軒，不知道是篤定閔軒一輩子沒法恢複，還是覺得他恢複了也做不了什麽。
“哥——”
閔曜靈嗓音幹澀，“我本來以為，爹或者團團哥會跟我說這些的。”
“最後卻是大哥，大哥跟我說這些，是想逼我同意嗎？”
“不，我們一家人，不該是誰逼迫誰，我隻是替靈靈指了條路。”
他站起身，“話說你有沒有問他到底叫什麽名字？”
閔曜靈還沒有徹底回神，隻是搖了搖頭。
於是伸了個懶腰，閔玉衡也跑去打擾那兩個俘虜去了。
他走後，閔曜靈還是沒法回神，這讓閔軒有些擔心。
伸手戳戳閔曜靈的臉，小聲道：“靈靈，你別生氣。”
“不是生氣，說了你也我懂。”
“我懂，我懂，靈靈，跟我說。”
“你懂了屁，一個傻子，你能懂什麽！”
掐著他的臉頰肉將閔軒拽過來仔細端詳，“你說說，為什麽你一個傻子，竟然還能有老婆？”
“沒、沒有，老婆。”
“你有，還是哪個國公的獨女。”
氣不過又使勁揉傻子的臉頰，揉得他兩頰通紅，但兩邊的指印仍舊十分明顯。
可見剛剛閔曜靈掐他時用力之大，就算如此，傻子也一聲沒吭，“沒、沒有，軒沒有，老婆，隻有，靈靈。”
“別給我混為一談，而且不是你想沒有就能沒有的。”
等他這個太子回到皇城，他就算不樂意，也得跟為了的太子妃好好相處。
真煩，這傻子怎麽就不能真的是狗呢？
是狗的話，她就可以給他絕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