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走出來了

晚上的山洞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寒冷。至少跟昨晚在湖邊比起來要好一點。但是氣溫確實要稍稍低了一點。畢竟這裏不是完全封閉的,這裏有著不知道哪裏吹來的冷風。黑暗,全是黑暗,什麽也看不到,隻有酒精爐裏那一點光源,映著我們五個人的臉。

卡卡西縮著身子挪挪身子,離那個酒精爐更近了一些,外加瞪了我一眼。因為我現在身上裹著我們擁有的唯一一張毛毯。

而且這裏原來是卡卡西先拿出毛毯準備裹上的,就被蘇海城大手一拉,搶過來直接披在我身上了。

卡卡西是我同學,年紀比我小幾個月,加上平時在工作室裏,老板也挺喜歡他的,他有時候確實沒有表現出對女生的照顧。這也是他至今單身狗一隻的原因吧。

蘇海城就坐在我身旁,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對於卡卡西投來的目光,完全就是那種“小樣!你敢怎樣的?”的感覺。

黑臉是低著頭,不時歎氣,應該是在想著家裏的妻兒吧。

阿天是看看我們幾個,然後就笑了起來:“卡卡西,別瞪了,瞪也瞪不回那張毛毯。我跟你說啊,軍嫂首先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再次她是受到她男人保護的。你是不了解那種十幾歲就在軍營裏長大的男人啊。遠離家庭,遠離女人,在那種高強度的訓練下,每天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在那吼著。突然間出來一個小丫頭,說是他的女人,跟著他一輩子了。你知道這種時候,那男人是什麽感覺嗎?”

卡卡西還是瞪著我,不說話。阿天就笑了:“哈哈。那男人啊就是那種心裏激動啊,終於有個女人在他身邊了,而且還就是他一個人的了。他那是抱著怕勒著了,含著怕化了,隻能捧在手心裏。你說這捧在手心裏的人,要是冷了,他還不拚命搶毛毯啊。那毛毯啊,沒你的份,別瞪了。有本事,你也當軍嫂去。”

“我……軍嫂?阿天!你什麽意思啊?”卡卡西把戰火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著他們那邊吵了起來,蘇海城壓低著聲音對我說道:“別理他們,阿天那人就這樣。言情小說吧卡卡西年紀還小,也是不讓人的。”

他們那熱熱鬧鬧地吵著,一些低低的哭聲,就夾雜在他們中間傳來了。在他們的聲音都停下來之後,我們才注意到,在我們的對麵,黑臉已經低著頭,摸著眼淚了。

看到我們都停了下來,他趕緊別開臉,吸吸鼻子,擦去眼淚:“沒事,沒事,我沒事。”

蘇海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大哥,這趟我們能出去之後,你就別再管這些事情了。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讓我們去查就好。你就好好看著孩子長大吧。”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想,在經曆了這麽幾天的事情之後,他也感覺到了家人的重要性。當初的那份執著固然重要,但是他的妻兒也很重要。走到這一步,他選擇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我轉頭看看身旁的蘇海城,光線很弱,他的臉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那眉眼一直都是我印象特別深刻的,現在他的眼睛已經在陰影中,看不清楚了。我真想問他,如果我讓他放棄這件事,就這樣跟我過下去,他願不願意呢?

不過我還是沒有問出口。畢竟我和蘇海城之間……說不清楚。

在山洞裏沒有時間的概念,而且在這種環境下,誰能好好休息呢?我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是靠在蘇海城胸口上的。他似乎沒有睡著過,在我睜眼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他對上我的眼。

我趕緊坐了起來,在我對麵的那三個男人是背靠背坐著的,都已經睡著了。

我一邊用水漱口,一邊說道:“你守夜?都沒睡嗎?”

“恩,總要有人守夜的。我上半夜睡了一下。”

“幾點了?”

他帶著的手表是防水的,經過這麽一通折騰,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四點多。再睡會吧。”

他的話剛說完,那三個男人背靠背的平衡不知道被誰打破了,三個人跌成了一團。卡卡西跳起來就喊道:“啊啊?跑操了?哦,天沒亮,再睡會。”

“睡什麽睡啊?起來吧。睡不著了。”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再次啟程,準備著再走一次,沿著和上次不同的岔路走。

第一圈,我們走回了這裏。

第二圈,我們再次走到了那骷髏的地方。

第三圈,我們還是走到了骷髏的地方。

在卡卡西快要哭出來的時候,蘇海城說:“沒事,至少我們沒有走回那個水潭,證明我們走的路,確實跟之前的不一樣。那麽我們就有可能找到出口。”

阿天拍著卡卡西,說道:“你小子也不會給我們包幾包煙下來。要不還能敬敬這個前輩,讓前輩給我們指條路。”

蘇海城正打算繼續走下去的時候,阿天這次卻看著那骷髏不走了。“喂喂喂喂!回來!”

阿天的手電筒再次認真掃著那骷髏。以前我都沒敢仔細看,現在是看多了,也沒有那麽害怕了。那骷髏就在山洞牆壁旁邊的一個十幾二十厘米左右的縫隙裏。是卡在裏麵的。估計人死的時候,卡住的地方更上去一些。是在腐爛之後,才下滑了點。我並不認為這個縫隙的出口,因為這是地下河的水道啊。要是水漫上去的話,就全泄出去了。

阿天觀察的角度似乎和我不一樣。他說道:“這些油漆的字是在這邊的。你們看看屍體卡住的地方,這個人應該是用左手寫字的。看,這樣,右手寫的話,應該寫在縫隙的這邊。”

黑臉臉色一變,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是,是,是麻子!”

“那個寫日記的人?”蘇海城說著,“他不是應該跟著你們的隊伍撤離了嗎?”

“一定是麻子,一定是麻子,他是個高中生還是左手寫字的。一開始我們還笑話他呢。這字,應該是他,是左手寫出來的。”

卡卡西說道:“他是你戰友?那你叫你老戰友別跟我們玩鬼打牆了,放我們出去吧。”沒人理會他。

蘇海城給了黑臉幾分鍾,讓他哭了一會,才帶著大家繼續走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骷髏幫了我們,反正在黑臉給那骷髏磕了個頭之後,我們真的走出來了。有時候,說不迷信,也有點難解釋。反正我們就是出來了。

就在下午的夕陽下站在了那座山的平台上,我們的身旁就是那座墳。夕陽金黃色的光,給大地,給這山都染上了金色。

“好美!”我脫口而出。能活著出來,真的感覺不容易啊。而且我們怎麽也不會想到,出口就是在那條大蛇的滑滑梯這裏。滑滑梯最高的地方,後麵就是地下河的通道,我們也是手腳並用,才爬上來的。

美景還沒看幾眼呢,蘇海城已經催促著我們趕緊下山離開。因為我們不能確定,部隊那邊會不會有大規模的搜山,打擊私獵的活動。

因為這些路是我們走過一次的,現在再來走一次,感覺就容易了很多。加上我們出來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卡卡西甚至開玩笑說,我們從那條大蛇的滑滑梯滑下去,幾分鍾就能下山了。

阿天還笑道:“滑去吧。上次我的那把刀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裏?還能不能回收?你滑下去的時候,小心一分為二了。”

晚上八點多,我們回到了鎮子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這份經曆,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