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我們來了,這是我同學陳曉智,陳曉智,這是我爸媽。”

“叔叔,阿姨,你們好,初次見麵,我叫陳曉智,這是送阿姨的花。”陳曉智恭敬地微微彎身,將花束遞給蘇媽。

“你這孩子來就來吧,幹嘛破費買花嘛,我還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花,很漂亮,謝謝你,來,快坐,快坐。”

“等一下,先洗手,胡不歸,放下筷子,抓緊去洗手。”

“我真的怕了學醫的。”

“和學醫無關,吃飯之前先洗手是常識。”

“陳曉智,你知道這個常識嗎?”

“知道,但是不是每次都做到。”

“好了,好了,式薇說得對,飯前洗手不容易生病,快洗手吃飯。”蘇媽媽說。

大家圍坐一圈,就像一家人一樣,蘇爸爸倒了一杯白酒,問道:“曉智是吧,你能喝酒嗎?陪叔叔喝一杯。”

陳曉智緊張地手心都是汗,他悄悄在褲子上擦手:“隻喝過啤酒和紅酒,沒喝過白酒。”

“小夥子怎麽能不會喝白酒呢。”

“爸,別難為不會喝酒的人。”蘇式薇幫陳曉智倒了杯果汁,“還有你不要以為今天有客人在我就會放任你開懷暢飲,還是像往常以前隻允許喝兩杯。”

“沒關係,白酒雖然沒喝過,我也可以喝的。”

“好小子,再拿一個酒杯,叔叔不要求你喝多,隻喝一杯。”

一杯白酒入肚,是火辣辣的滋味,陳曉智的臉擰巴得跟老了的茄子似的:“好辣。”

“哈哈哈,傻小子,又沒讓你一口悶,小口小口地喝。”

“趕快喝口果汁去去辣味。”

胡不歸在一旁幸災樂禍:“陳曉智,你今天又讓我看到了新的一麵。”

蘇媽媽也笑,她給陳曉智夾菜:“都是家常菜,千萬別嫌棄,曉智你得多吃點菜,你太瘦了,平常是不是飲食不規律,不按時吃飯?”

“偶爾不吃早飯,不過身材和這沒有太大關係,我從小就這體型,一直偏瘦。”

“這就是傳說中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怎麽吃也吃不胖。”

“我也想要這種怎麽吃也吃不胖的體質。”

“我勸你啊還是別癡心妄想了,這是一個永遠沒辦法實現的夢,你還是老老實實每頓少吃一口飯比較實際。”

這個胡不歸就知道打擊自己,蘇式薇不滿地撇嘴,蘇爸爸、蘇媽媽、陳曉智和胡不歸哈哈大笑。

“曉智,聽式薇說你們家在G市,你父母怎麽會放心讓你到這麽遠的地方上大學啊?”

蘇式薇朝蘇媽媽使了個眼色,好好的幹嘛突然提曉智的爸爸,這可是曉智心底不能觸碰的傷口啊:“媽,你是查戶口的嗎?”

“沒事,我爸爸不在了,家裏隻有我媽媽和妹妹在,因為以後要代替爸爸,好好撐起這個家,可能沒辦法離開家鄉,上大學是以後不會再有的機會,所以想借這個機會出來看看,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你成長得這麽優秀,你爸爸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的。”

“謝謝阿姨,但願如此。”陳曉智抬頭看了眼天空,眼角有些濕潤,“叔叔,可以再給我倒一杯酒嗎?”

“當然。”

蘇式薇望著陳曉智的側臉,暗想失去一個人的傷痛要多久才能愈合呢?也許,得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蘇式薇想抬起手幫他擦掉眼淚,可理智阻止了她。

風卷殘雲、酒足飯飽過後,蘇爸爸和蘇媽媽進屋子看電視去了,蘇式薇、陳曉智和胡不歸不拘小節地坐在圓形石盤上,腳邊點著蚊香,陳曉智隻喝了兩杯白酒,似乎就有些醉了,臉頰升起兩抹嫣紅,像塗了胭脂似的,他呆呆地望著星空,數星星:“這裏的星星怎麽密密麻麻的,把我都數暈了。”

“因為空氣汙染,星星已經少了很多,記得小時候,夏夜的星空美麗得讓人窒息,一條璀璨的銀河穿過天際,銀河一旁是一顆大星星帶著兩顆小星星,爸爸說那是牛郎和他的兩個孩子。”

“織女星在銀河的另一邊嗎?”

“是,銀河另一邊有一顆孤零零的星星,那個就是織女星,每年七月七日,牛郎織女一家人才能團聚,其餘時間隻能隔著銀河遙遙相望。”

“不知道牛郎織女的故事隻是個傳說還是真實存在的。”

“我願意相信是真的,中國的神話和傳說很美麗。”

胡不歸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她轉頭對蘇式薇說:“你還記得薑子牙釣魚星座嗎?”

“當然,薑子牙釣魚星座給幼小的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陳曉智,你有看過薑子牙釣魚星座嗎?”

“沒有,城裏的可見度比較低,抬頭看夜空是灰蒙蒙的一片,隻有屈指可數的星掛在上麵,薑子牙是指那個願者上鉤的薑太公嗎?”

“是的,我就見過一次薑太公釣魚的星座,星星排列組合成類似一個戴著鬥笠的老者釣魚的圖形,星星竹竿彎曲成一定的弧度直插進銀河,星星排列組合得很奇妙吧,最奇妙的是在竹竿末尾的那顆星星是紅色的。”

“這麽神奇!”

“我和阿歸都看到了,可也就隻看到那麽一次,跟爸爸媽媽說,爸爸媽媽不相信,都說我們看錯了,天上怎麽可能有這麽神奇的星座,紅色的星星更是不可能,我後來在網上查過,也沒查出來什麽。難道真的隻是一場夢,可是那個夢很清晰。”

“我爸媽說他們一輩子都沒見到過薑子牙釣魚星座,我和式薇肯定是做夢了,這成了我們童年的未解之謎。”

“哈哈,這裏的夏夜有種讓人安靜下來的奇妙魔力,如果蚊子再少些就更好了。”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們還要上班。”

“好。”

“這盤蚊香你帶回去用,睡覺前記得把蚊帳放下來塞好。”

“嗯,知道了。”

“爸媽,我們走了。”

蘇爸爸和蘇媽媽出來送他們,蘇爸爸說:“有空再來玩。”

“謝謝叔叔阿姨,在你們家做客我很愉快。”

“這就好,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又沒多遠。”

“式薇,你送陳曉智回去吧,我先回家了,他今天暈暈乎乎的,你一定要把他平安送到宿舍啊。”

“不用,蘇式薇你和胡不歸進去吧,我自己能回去,我隻喝了兩杯,沒有醉。”

“一般醉酒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

“是啊,我送你,又不是特別遠。”

“你送我回去,就意味著自己一個人走夜路了,我怎麽放心你個女孩子獨自走夜路呢?”

“放心,這裏比你們城裏治安好,再說蘇式薇長得很安全。”

“別開玩笑,我很嚴肅的,我絕對不會讓蘇式薇一個人走夜路的。”

“就跟你說很安全了,好好,式薇你回來時給我打電話,我出來接你,這樣行了嘛,陳曉智。”

“就這樣吧,胡不歸你踹教室門而入的場景我仍記憶猶新,我相信如果有歹徒,吃虧的也絕對是對方。”

“謝謝你,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不必謙虛,這本來就是誇獎。”

蘇式薇和陳曉智肩並肩走在靜悄悄的馬路上,夏夜的風還殘留著白天的餘溫,溫柔地拂過他們的身旁,路兩旁田野裏的青蛙、蛐蛐在唱夜的交響曲,不覺聒噪反而覺得很好聽,叢林裏的螢火蟲一閃一閃地發著熒綠色的光芒,像是一個一個小燈籠。

這種時刻不需多言,也不必多言,隻要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心感受就好。蘇式薇和陳曉智似乎達成了默契,一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蘇式薇謝謝你給我如此美好的記憶,我會記住今天的。”

“美麗的夏夜是不是應該拿單反拍下來?”

“你這麽一說倒提醒了我,今天遲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的,你現在當著我的麵給胡不歸打電話,讓她出門接你。”

蘇式薇啞然失笑:“知道了,鬧鈴記得定好,別遲到了。”

“晚安,蘇式薇。”

“晚安,陳曉智。”

蘇式薇和陳曉智見習的內容主要是養殖場的規劃和飼養管理方麵的,其間,他們也下到養豬場給豬接種疫苗。雖然工作辛苦,條件艱辛,但是兩個人都很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時光,所以對外在的一切倒不在意,甜蜜多於心酸。

休息日來臨,當蔡誌宏開著他標誌性的跑車出現在眾人麵前,陳曉智顫抖地用手指指著跑車:“這個跑車我見過!”

蔡誌宏推開車門,瀟灑地拿下太陽鏡,笑著說:“真的嗎?看來我這車長了一張路人臉,你好,我是蔡誌宏,胡不歸的男朋友。”

“你好,我是陳曉智,蘇式薇的同學,我曾經在學校見過你的車。”

蘇式薇說:“你什麽時候見到的?他是開車來過我們學校。”

“那應該就是他了,因為我看到這輛車的時候,你正奔向這輛跑車。”

“哪一次啊?”胡不歸這個始作俑者倒是忘得一幹二淨。

“就你鬧分手的那一次,還要我繼續說嗎?”

胡不歸堆笑著搖搖頭:“不用了,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了,蘇式薇你昨天洗澡了嗎?我為什麽聞到了養豬場的味道。”

“你身上才有養豬場的味道呢!”

“好了,上車,出發!我們先去遊樂場玩,中午在遊樂場附近的餐廳吃飯。”

胡不歸坐在前座,蘇式薇和陳曉智坐在後麵,蔡誌宏把敞篷打開,車從馬路上呼嘯而過,風在耳邊呼呼刮著,感覺好像飛起來一樣。

胡不歸把手舉到頭頂,大聲喊叫著,就跟小孩子似的,逗得蘇式薇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