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大家軍訓期間最大的心願吧!”周婷說。
“我希望天天下雨,這樣就不用軍訓了。”韓彩霞答道。
大家哈哈笑成一片。
教官解散了,大家趕忙結束座談會,站好隊伍。
“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大家要聽哪個?”這是朱教官回來後的第一句話。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聽好消息吧。”周婷替大家回答。
朱教官看了周婷一眼,說:“好消息是今天的晚訓取消了。”
“歐耶!”大家高興地手舞足蹈。
“安靜,安靜,壞消息是晚上的時間用來檢查宿舍。”
“啊!”大家尖叫,這大起大落的。
“女生宿舍也檢查嗎?”有女同學擔心地問。
“男女生宿舍都檢查,另外我會教大家疊被子的方法,要求每位同學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跟豆腐塊一樣,學校每天早晨會派宿管阿姨檢查衛生、疊被子情況,誰做得不好就扣該宿舍的分,你們知道宿舍的分也影響個人的綜合評選吧。”
又是一陣唉聲歎息。
蘇式薇一回到宿舍就急匆匆地跑到陽台收內衣,她把內衣塞進塑料袋裏,塑料袋放在衣櫃裏,覺得不妥,她又將塑料袋塞進書包裏,還是覺得不妥,她拿起鎖把櫃子鎖上才覺得安全了。
她仔細檢查自己的床鋪看看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沒,呀!衛生巾,她抓起隨意放在學習桌上的衛生巾塞進抽屜,給抽屜也上了把鎖。
張若亞對風風火火的蘇式薇無言以對。
“張若亞,你不收小內內嗎?”
“急什麽,他下午才來。”
下午站軍姿的時候,朱教官又悠閑地在隊伍間走來走去,逗逗焦樂妍,踢踢彎腿偷懶的男生,拍拍低頭的女生的背,玩得不亦樂乎。
繞了一圈又一圈,再次繞到焦樂妍麵前的時候,他突發奇想地說:“我好奇你們一個月生活費是多少?”
式薇暗想所以呢?
“從你開始,一個一個地報生活費。”朱教官對站在隊首的焦樂妍笑著說道。
式薇條件反射地用餘光望向趙飄,隻見她神色慌張,眼睛裏滿是不安,式薇不禁為她暗暗捏把汗。
“1500。”焦樂妍說。
“1200。”張珊珊說。
“我們家每個月固定給我打2000塊錢的生活費,不夠再要。”周婷說。
像是一群才思敏捷的人玩首尾接龍的遊戲,一個一個無間隙地快速說出答案,到趙飄這裏的時候,趙飄遲疑,首尾斷了,飛龍掉地碎成了八節。
蘇式薇緊張地握緊拳頭,她暗自希望趙飄可以撒謊以維持自己在同學之間的尊嚴,可是片刻之後,一句“300”從趙飄嘴裏吐出,無比清晰地傳到蘇式薇的耳朵裏,蘇式薇不知道別人聽到這與先前的數字形成鮮明對比的三百是什麽感受,驚訝?嘲笑?不信?反正她是很難受。
朱教官看了眼臉色萎黃,羞怯膽小的趙飄,排除了她開玩笑的可能,他說:“下一個。”言語中聽不出他的情緒。
站在蘇式薇旁邊的女孩子又說了個數字,蘇式薇沒聽清楚,她的心思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蘇式薇並不是那種心思複雜的女孩,有很多人通過教官這兩日對焦樂妍的搭訕的行為已經聞到某種氣味,他對她有意思,而蘇式薇隻不過當成教官與學生之間普通談話來看待,甚至到軍訓結束,她都沒把教官和焦樂妍聯係在一起。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知道,軍訓期間教官一直在騷擾焦樂妍,義憤填膺的同學每每提及朱教官都大罵他是色狼。
對於朱教官大庭廣眾之下詢問學生生活費這樣隱私的事情,站在後排的女生早就對朱教官撇嘴,嗤之以鼻,而蘇式薇當時根本沒有想到責怪這一層麵,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維護趙飄的尊嚴,她並不比趙飄富裕多少,幸運多少,優越多少,她隻是單純地想維護朋友的自尊。怎樣維護?蘇式薇還沒有想好,她的嘴巴已經先大腦一步脫口而出:“100。”
開什麽國際玩笑?好多人哄堂大笑,趙飄也笑,隻不過笑容有些尷尬,朱教官也被她逗笑了,他豬一樣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著蘇式薇:“你一個月一百,不像,我看你起碼上千。”
朱教官的話並不假,蘇式薇的父母雖然全是農民,家庭並不富裕,可也不似趙飄家貧窮,她家就她一個女兒,父母從不讓她幹粗重的活,生活上也未曾缺衣少食。
“人家就一個月一百嘛!”既然大家都在笑,那麽就幹脆笑到底,隻要能阻止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蘇式薇心直口快地回答。任誰都會覺得她在開玩笑,甚至還有些向教官撒嬌的意味,陳曉智驚訝蘇式薇居然敢跟教官看這樣的玩笑,她在想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若亞作為旁觀者在冷眼旁觀這一切,她自以為一眼就能把蘇式薇看透,但此刻她也沒想明白蘇式薇這樣引人注目的理由,張若亞又怎麽可能會明白呢?連趙飄本人都不能明白。
不管怎樣,反正因為蘇式薇的這一出戲,朱教官了解學生每個月生活費的計劃被打斷了,趙飄的生活費是多少也沒人記得了,大家不約而同地記住了蘇式薇,這個隨意跟教官開玩笑的其貌不揚的女孩。
接下來又是辛苦地練正步。太陽慢慢朝山下降落,餘暉染紅了天邊,鳥兒劃過天際歸家,天空起初是淡藍,漸漸地色度越來越深,直到變成遮掩一切的黑色。
因為晚上不用晚訓,所以式薇不再著急奔向食堂,她邀請趙飄和自己一起吃晚飯,趙飄拒絕了她,說自己不太餓,望著趙飄落落寡歡的背影,式薇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想趙飄肯定還在為教官詢問生活費的事情而傷心。
蘇式薇轉身尋找韓彩霞她們,發現她們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餓,直奔食堂的緣故。
吃完晚飯,回到宿舍,張若亞已經把自己隱私的東西收了起來,宿舍衛生不錯,被子也整齊,式薇放下心來,想起軍訓這兩日太忙,沒跟胡不歸聯係,不知道她有沒有到處惹是生非。
她坐下來給胡不歸發短信。
“今天怎麽有空理我啊。”語氣裏酸酸的還略帶辛辣的諷刺,式薇笑著搖搖頭。
“人家不是因為軍訓又忙又累嘛!今天晚訓取消,所以偷得片刻悠閑,你怎麽樣,有沒有再得罪客人。”
“這件事前兩日就想跟你講了,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矯情的賤人吧,就是抓花我臉的那個,她居然指派她不知道從哪裏認的幹哥哥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堵我。”
式薇的心提到嗓子眼:“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不過你肯定想不到她幹哥哥是誰?”
式薇愣住,是誰,難道她還認識不成。
“是蔡誌宏。”
蔡誌宏,式薇腦海裏浮現那個個頭矮小,經常受欺負哭鼻子的小男孩。
“是你小學同桌蔡誌宏?3年級轉走的那個?”
“沒錯,就是他,小時候他挨揍,還是我保護他,現在他出息了哈,居然敢來劫我,我一個拳頭飛過去就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蘇式薇偷笑,突然間窗外想起大喇叭的聲音,把式薇嚇了一跳,她和張若亞對望了一眼,朝陽台走去,對麵樓已經有好多人趴在欄杆上往下看。
宿舍樓下,團長拿個白色大喇叭講話:“喂喂喂,各位女同學注意了,7點到8點之間禁止洗澡,再重複一遍,7點到8點之間禁止洗澡!”
女生樓爆發瘋狂的笑聲,團長嚴肅地整理了下衣服,淡定地離開是非之地,卻在上樓梯的時候歪了下腳,團長罵道:“他奶奶的,老子居然被一群小姑娘嚇到了!”
“怎麽這麽久不回短信,是不是把我忘了?”
“你不會半路扔下我跑開了吧!”
“蘇式薇,你要是敢這麽對我,信不信我立馬殺過去!”
式薇回到宿舍,拿起手機一看,短短一分鍾居然有三條胡不歸的未讀短信,胡不歸還真是急性子。
陳曉智他們宿舍,陳傑、李世永、劉華偉和胡愛卜正在閑聊今天軍訓發生的趣事,胡愛卜手舞足蹈地講述蘇式薇的破格之舉:“聽清楚沒,一百,蘇式薇居然說一百,當時我都笑得差點岔氣了!”
“我去,她真敢說啊!蘇式薇為什麽要這麽做?和教官開這種玩笑有什麽好處?”陳傑不解。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肯定是想引起教官的注意唄,就跟咱們班的那個交際花一樣,天天和教官打情罵俏,那聲音嬌柔的啊,我在一旁都酥了!”李世永作了個陶醉狀。
“是個女的,你都會酥,有沒有出息,不怕你們家雙雙知道,直接把你拉黑了!”陳傑一語中的,李世永陶醉的表情立馬四分五裂。
“我不敢了,絕對不敢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她。提到雙雙,今天她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她發來她的照片,問我她看起來多大,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我怕裏麵暗藏玄機,到現在都沒敢回複她!”
“笨啊,她那是讓你誇她年輕呢,女人最喜歡別人說她永遠18歲,你就回複18就行了!”
李世永朝陳傑舉起大拇指:“還是你小子厲害,說吧,你糟蹋了多少美女!”
“切,誰像你!”
“你們兩個停,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在一旁聽了很久,我得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蘇式薇看著不像那種交際花啊!”劉華偉替蘇式薇申辯道。
胡愛卜推了下劉華偉:“一邊去,當交際花也得有當交際花的資本,蘇式薇有嗎?醜女一枚,要我說就是醜人多作怪,既然不能靠美貌引吸引人,那麽就隻能靠搞怪了唄。”
胡愛卜看了眼默不作聲,在一旁翻攝影書的陳曉智:“曉智,你也說說你的看法唄!”
“我才沒你們那麽無聊!”
“我們就是無聊,看不慣你打我啊,你打我啊!”胡愛卜得瑟。
陳曉智拿起手邊厚厚的《馬克思主義》朝胡愛卜扔去,正中胡愛卜的頭,胡愛卜傻眼了:“你真打?”
陳曉智無辜地說:“不是你讓我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