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老太尉楊邢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戶部尚書盧炳輝,刑部尚書安井成,還有吏部尚書陳玉賢三人。
原本六部之中,僅有戶部和刑部是屬於老太尉楊邢這一派別的官員。
而剩下的四部,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都屬於中立派,僅有餘下的吏部和工部是屬於文洪旭一派的官員。
但隨著宋楓前些時日針對文洪旭一派官員的抄家,導致吏部尚書陳玉賢改換了門徑,投到了老太尉楊邢這一派,以防止受到文洪旭的牽連。
如今的六部,已有三部成為了老太尉楊邢的麾下。
對此,老太尉楊邢心中是十分的欣喜,又因為昨夜出現了那等事,所以就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將三個尚書全部秘密聚到了自己的府上。
三個尚書相顧無言,紛紛沉默著看著老太尉用剛從京城外送來的清泉清洗著茶具。
在三人的注視下,老太尉楊邢用剛燒好的泉水泡了一壺新茶,倒了一盞端到鼻尖輕輕嗅了嗅。
聞著那股淡淡的茶香,老太尉楊邢不禁愜意的閉上了眼睛,小小的抿了一口。
見老太尉楊邢半天不發話,身為戶部尚書的盧炳輝頓時就坐不住了。
“老太尉,昨夜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太師的手筆,您要是再不出手,我等怕是還會受到其擾啊!”
隨著盧炳輝開了口,一旁的安井成也是附和道。
“定是太師那一派官員被清洗了一番,看到老太尉您如今風光不已,才想出來的陰謀,您要是再默不作聲,下麵的那些官員怕是會有說辭啊!”
麵對兩人的進言,老太尉楊邢卻始終穩如泰山,盡情的品味著手中茶盞之中的茶水。
至於新近投效的吏部尚書陳玉賢則是沉默不語的看著這一幕,並沒有開口說話。
看到陳玉賢半天沒有動靜,盧炳輝眼睛珠子一打轉,計上心來,隨即開口道。
“陳尚書,你家中莫非沒有受到紛擾嘛,居然還能淡然的坐在這裏!”
雖說聽上去像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僅僅表示了盧炳輝對陳玉賢能夠安然坐在這裏的好奇。
但實際上,言外之意卻是在告訴老太尉楊邢,這位新投效過來的陳玉賢很可能並沒有受到太師文洪旭的侵擾。
麵對盧炳輝這小小的算計,陳玉賢卻是淡然一笑,泰然處之的朝著品茶的老太尉楊邢拱了拱手。
“下官並非是沒有受到侵擾,下官隻是覺得,就算是太師的算計,但我等也不能心急氣躁,不然隻會給太師機會繼續落井下石。”
“原本在下並不想表達看法的,但既然盧尚書發問了,那在下也就隻能作答了。”
陳玉賢淡淡的幾句話,便卸掉了盧炳輝這一“拳”的力度,讓盧炳輝不禁感到自己用力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頓時,盧炳輝的臉色有些難堪了起來,整個人尷尬不已。
羞怒的盧炳輝當即神色一冷,就要對著陳玉賢爭執上幾句時,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太尉楊邢卻開口道。
“夠了,勿要攪了老夫的清淨,就算是文洪旭那條老狗瘋了亂咬人,但那又如何!”
老太尉楊邢說著,很是不滿的掃了一眼心浮氣躁的盧炳輝還有安井成兩人,然後讚許的看向了陳玉賢。
“同為尚書,你看看陳尚書,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這才是你我朝堂官員該有的氣勢。”
“你二人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老夫今日叫你們來是品茶的,不是讓你們來商議如何對付那條老狗的。”
老太尉楊邢的語氣雖然極為的平和,但在座的盧炳輝和安井成還是從其中感受到了刺骨的殺意。
兩人連忙閉上了嘴,乖乖地低下頭坐了下來。
見盧炳輝兩人安靜了下來,老太尉楊邢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看向了陳玉賢,親自抬手給陳玉賢倒了一盞熱茶。
“玉賢啊,來嚐嚐老夫這剛從江南那邊討來的新茶,這可是江南雨後的第一批母茶,那小皇帝都沒機會品上一番的。”
老太尉楊邢說著,和善的笑著將茶盞推到了陳玉賢的麵前。
看著麵前的那盞新茶,陳玉賢連忙受寵若驚的笑了笑,十分恭敬地朝著老太尉楊邢躬身一拱手。
“多謝老太尉賜茶,那下官就鬥膽一品了。”
陳玉賢說著,端過了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伴隨著茶水的清香席卷口腔,陳玉賢情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沉醉在了茶葉帶來的清香之中。
“好茶!不愧是江南那顆明前茶樹的母茶,下官多謝老太尉賜茶。”
“喝下此茶,下官居然仿佛感受到了雨後江南之地的氣息。”
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後,陳玉賢俯首朝著老太尉楊邢再度拜了拜。
對於陳玉賢的這幾句話,老太尉楊邢撫著自己的胡須,滿意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玉賢當真是老夫的知音啊,這茶葉老夫這裏多得是,一會走的時候你帶上兩斤吧!”
“謝老太尉賜茶,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有了和陳玉賢的交流後,老太尉楊邢很是開心地結束了這次會麵。
送走了三個尚書後,老太尉楊邢獨自站在涼亭之中,回味著剛剛和陳玉賢之間的對話。
原來兩人之間剛剛看似很普通的對話,卻是在對如何處理昨夜官員受到侵擾之事做出了交流。
老太尉楊邢之所以用茶水來作為聊天話題,則是將江南的這場雨比作了如今他這一派勢力的處境。
而那從江南送來的新茶,則是被他比作了剛剛投效過來的陳玉賢。
之所以將新茶賜給陳玉賢兩斤,也是在告訴陳玉賢,自己會給他兩天的時間去對文洪旭一派官員進行報複。
如果兩天之後,陳玉賢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的話,那這茶陳玉賢也就再也喝不到了。
望著涼亭下那方清澈的池水,老太尉楊邢坐了下來,重新泡了一壺熱茶,就這麽坐在涼亭中吹起了涼風。
在離開了太尉府後,陳玉賢看著抱在懷裏的那兩斤新茶,眼神之中閃過了一抹不屑,嘴角微微浮起一抹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