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已經回去了。”榮振燁的語氣很有幾分冷淡,眉頭微微蹙了下,似乎不願提到她。
結婚的事,也不知道他解釋了沒有。
會不會實話實說,告訴她,他們隻是做戲,讓她安心?
算了,別想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
她伸出手指,看了看上麵閃閃發光的戒指,“這不是水晶,是鑽石吧?”
秦雪璐肯定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可是珠寶設計師,專業人士,難怪她那麽失常。
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想的,送她鑽戒,讓她到自己女朋友麵前招搖,想上演宮心計嗎?
而且這麽大顆鑽石,價值連城,他竟然能放心的讓她戴出去,不怕她弄丟嗎?
幸好那天,她在炒菜,怕油煙把戒指熏壞了,就摘了下來,不然,許婉玲看到肯定比秦雪璐還激動,不一把剁了她的手才怪。
“反正就是塊石頭,隻要你喜歡就好。”榮振燁微微一笑,仿照那天她對伊芬芬說話的語氣。
她撇撇嘴。
那天她是怕他沒麵子,才故意那麽說的。
石頭的身價可是有天然之別的。
這塊石頭,她就算努力一輩子也買不起。
看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不愧是土豪,財大氣粗!
“那個……去你家,我是不是該準備幾份見麵禮啊?”她的聲音很低,主要是自己存折上的那點money,要給身為首富的公公婆婆買份看得上眼的禮物,連零頭都不夠。
榮振燁帶了點寵溺的輕撫著她的頭,“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鬆了口氣,這樣就好,自己老爸老媽的喜好,自己最清楚。
次日中午,到達龍城。
坐在車裏,伊又夏一直看著窗外繁華的街道。
十五年來,她再也沒有踏入這座城市一步。
作為東方首屈一指的國際金融中心,它不但包含了古老的文化底蘊,也經曆了日新月異的飛速發展。
榮府依山傍水,是百年老宅。
在伊又夏的印象裏,許家莊園已經夠大了,但榮府比許家莊園還要大,簡直像個大觀園。
進了鐵柵門,又行了一段距離,才見到古色古香的豪宅。
管家李伯在門口候著。
“二少爺回來了,許夫人和許二小姐聽說您要回來,一早就在廳裏等著了。”老李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著伊又夏,他的話有些意味深長,似乎是在提醒自家少爺萬事小心。
榮振燁微笑的點了點頭,牽起伊又夏的手,“李伯,這是新少奶奶。”
少奶奶?
李伯狠狠一震,目光不自禁的望大宅裏飄了飄。
二少爺在外麵結婚了?
老天,這下可是要掀起驚濤駭浪啊!
“李伯,你好。”伊又夏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少奶奶好。”李伯忙笑著回應。
榮府的主宅是在百年的老宅上翻新的,所以還保持著民國時期的風格。
穿過一個小庭院,才到正廳。
榮老爺子有六子二女,老大英年早逝,老二,也就是榮振燁的父親榮承允,繼承家業,成為榮家新一代掌舵人。老四、老五、老六和大女兒因為工作的關係,有的在國外,有的在外地。
而榮老太太因為哮喘的緣故,大部分時間都和老爺子在瑞士休養。
目前,住在榮家老宅的除了老二,就是老三和小女兒榮美晴兩家人。
大廳裏,一邊坐著榮氏夫婦,一邊坐著王燕妮母女,有種開堂會審的意味。
榮振燁於兩位老祖宗,就像賈寶玉於賈老太太,那是心頭肉,尖上寵,以至於他才五歲時,就被直接指定為榮家第四任掌舵人。
而他的妻子,也就是榮家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當然是要像後宮選妃一般,經過千挑萬選,不僅要得到公公婆婆的認可,兩位老祖宗的讚同,還要讓所有家族成員接納。
伊又夏這才發現,榮家比許家要複雜的多,簡直就是個濃縮的封建王朝。
許婉玲,這位出生尊貴,門當戶對的千金,至小就被欽定為榮家太子妃,如今肚子裏懷了龍嗣,大婚在即,太子爺竟然在外麵找了“小三”,還不在榮家掀起軒然大波。
榮家人對於小三、小四這一類生物,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算有人把小妾公然帶進家,也沒有人會管。
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
何況榮家是個微縮的封建王國。
但妻妾的身份卻是天壤之別,小妾可以在家裏吃,在家裏住,在家裏享受,但隻要正室不犯錯,就沒有轉正的可能,生的孩子也不能成為掌舵人。
因為,榮家的規定,繼承人隻能是原配所出,除非原配沒得生,才輪得到小妾的孩子。
總而言之,小三在榮家男人眼裏,就是供發泄的玩物,通常換得比衣服還勤。
許婉玲做夢也沒想到,榮振燁竟然會把伊又夏給帶回來,她氣得差點從椅子上跳下來。王燕妮在旁邊按住了她顫抖的手。
薑總是老得辣。
女兒公然教訓這個狐狸精的事,有點不太明智,這等於是打了榮振燁的臉,肯定會把他激怒。對付這類女人,要麽借刀,用別人的手來除掉她,要麽用不見血的軟刀子,讓她死個不明不白,萬萬不可髒了自己的手。
作為一家之主的榮承允麵色平靜,嘴角還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回來就好,坐吧。”語氣也如春風。
這並不是伊又夏第一次見榮承允,他和許哲楷關係很好,經常會到許家莊園來做客,在她模糊的印象裏,他似乎一直都是溫和的。
真不知道,如此慈祥、如此和藹可親的老爹怎麽會生出個冷血無情的冰塊臉兒子來呢?
當然,她並不知道,榮承允是個典型的笑麵虎。
有位著名的作家說過:世界上有四類人,第一類外表是猛虎,裏麵也是猛虎;第二類外表是老虎,裏麵卻是豬,這種人也俗稱:紙老虎;第三類外表是豬,且表裏一致;第四類外表是溫和無害的小白兔,裏頭卻是如假包換的吊睛白額虎。
榮振燁屬於第一種,他老子卻是最後一種。
“爹地,媽咪,妮姨。”榮振燁簡單的打了個招呼,然後介紹身旁之人,“這是伊又夏……”他才說了個名字,就被歐陽懷萱一聲低咳打斷,“你這個孩子,又把家裏的規矩忘了。”說罷,就喚來傭人,“王嫂,先帶客人到偏廳休息一會,喝點茶。”客人兩個字刻意加重了語氣,客人就等於外人。
歐陽懷萱出生於海外最顯赫的華裔家族,名門閨秀,言行舉止都優雅尊貴,就連話語裏帶得刺兒都是用棉花包裹住的。
對於她,伊又夏是極為陌生的,榮承允好像從來都沒有帶著她來過許家,又或許從前來過,隻是她有記憶斷層,不記得了。
伊又夏正想隨著王嫂出去,被榮振燁一手摟住了,親昵的舉止無疑是再次向眾人宣告兩人的關係。
伊又夏有些局促,但隨他摟著,沒有動。
許婉玲氣得臉色發青,渾身都在顫抖,王燕妮把她的手握緊了,暗示她稍安勿躁。
“媽咪。”榮振燁扯開薄唇,“夏兒雖然第一次來榮家,但她不是外人。”言語時,目光幽幽的飄向了許婉玲,帶著譏誚之色,仿佛在說:這才是外人!
許婉玲被他這麽無聲的一激,再也克製不住了,叫道:“她不是外人是什麽?”
榮振燁握起伊又夏的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陽光透過寬敞的玻璃窗照射在她手上,那枚巨大的紫色鴿子蛋在陽光下放射出璀璨的光芒,把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耀花了。
“唯愛紫心?”歐陽懷萱低呼一聲,嘴角微微**著,這顆絕世美鑽是榮老太太在六十大壽時,親自傳給愛孫的,連她都沒有機會佩戴,現在兒子竟然送給了別人?
榮承允的臉色依然平靜、溫和,隻是眸色悄然加深了。
許婉玲像被針刺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如果有把刀,她一定衝過去把這個狐狸精的手指砍下來。
她憑什麽戴唯愛紫心?
她有什麽資格戴唯愛紫心?
這顆絕世珍寶是屬於榮家未來的當家主母,就是她許婉玲。
王燕妮一直保持鎮定的臉譜出現了裂痕,她臉上一塊肌肉在劇烈的**。難道榮振燁這次回來不是為報複女兒上次的衝動,而是來攤牌的?
她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振燁,你和婉玲的婚事在你們十一歲的時候,由你爺爺親自訂下的。這麽多年,我們對婉玲管教嚴格,沒有準許她交過一個男朋友,我們許家是言而有信的人,一直信守著這個承諾。如今,你雖然沒有和婉玲正式舉行婚禮,但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很快就要有孩子了,你的玩性是不是該收斂一下了?”
榮振燁未語,帶著伊又夏坐到沙發上,然後拿起茶幾上的骨瓷杯,慢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妮姨,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爺爺看中的是許家三小姐許初曈,婚約裏定的也是她,隻不過後來她隨著前任許太太離開,你和媽咪就自作主張,用許婉玲來替代了。所以,要真按照爺爺當初定下的婚約,我得去把你們許家的三小姐找到,和她結婚。”
話音未落,身旁的伊又夏就狠狠的噎了下,隻感覺一道天雷從她的頭頂劈下,把她烤得外焦裏脆。
什麽?許初曈?
許家三小姐?
她沒有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