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燁哥——”一聲尖叫從不遠處傳來,隨後秦雪璐就飛奔過來,想也沒想,就跟著他一起跳進了湖裏。
初春的湖水依然寒冷刺骨,尤其到了傍晚,氣溫驟降,湖水就更加冰涼了。
見到她時,榮振燁驚了下,“雪璐,你怎麽在這裏?”他的嘴唇微微發青,聲音也在顫動。
秦雪璐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她一個勁的打著哆嗦。
“趕緊上去。”榮振燁命令道。
“你在湖裏幹什麽?”秦雪璐顫栗的問。
“我的東西掉了,你別管,趕緊上去,我自己找。”榮振燁一副不找到絕不罷休的表情,似乎這東西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是什麽東西?我水性好,我幫你找。”秦雪璐說道,她確實水性很好,在大學裏有“美人魚”的稱號,潛到水裏可以閉氣長達五分鍾。
“……芭比娃娃。”榮振燁猶豫了下。
一點驚愕之色從秦雪璐眼底掠過,她沒有多問,一頭紮了下去。
遊到幾米開外,在湖底厚厚的水草中,她看見了露在外麵的兩隻小腳。她一把抓住它們,把芭比從水草裏拽了出來。
當看見娃娃那張熟悉的麵孔時,她渾身輾過劇烈的**。這個娃娃她太熟悉了,是他的寶貝,有一段時間,他經常會拿在手裏玩,即便被人嘲笑也不在乎,後來就被珍藏進了他的保險箱裏。
她一直都想知道這個芭比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女孩子送得,但他從來都不說。
今天它怎麽又冒出來了?還讓他不顧一切的跳進湖裏找,真是討厭!
從前她就憎惡這個娃娃,他對它比對自己還要好。
沒有人能跟她搶振燁哥,即便是一個芭比娃娃。
她憤怒的想著,抓住芭比娃娃的頭,猛力一掰,就把她的脖子給掰斷了。
當榮振燁遊過來時,她拿起娃娃揮了揮,告訴他已經找到,然後遊了上去。
一上岸,她就兩眼一閉,倒了下去。她並沒有暈,而是假裝的,光跳進湖裏找芭比,還不足以讓榮振燁太感動,還要再演一出苦情戲才行。
她的意識很清醒,聽到榮振燁在叫她,把她打橫抱起奔進別墅,然後叫來女傭替她換衣服,煮薑湯驅寒。
她等了許久,許久,等到那陣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傳來,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你還好吧,雪璐?”榮振燁坐在床邊,看著她。
“我沒事了。”她搖了搖頭。
“湖水太冷,你不該下水的。”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看得出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所以沒有想太多,隻想趕緊幫你找到它。”她虛弱一笑,又故意問了句,“我是從水草叢裏拔出來的,它沒有壞吧?”
洛瀟翊沒有回答,臉上碾過了一陣難以掩飾的痛楚。它的脖子斷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和迷糊呆瓜,不會再有挽回的可能了?
秦雪璐把手從蠶絲被裏伸出來,握住了他的手,“振燁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了你,我什麽事都願意做,即便是要我的命。”
榮振燁苦笑一聲,“雪璐,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也許不是愛,而是執念。真正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幸福,快樂,是學會放手,而不是占有。”就像他現在對伊又夏一樣,如果她愛得人不是他,他願意放手,還給她自由,隻要她快樂就好,所有的痛苦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吧。
“我隻是給自己一份希望而已,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她明白榮振燁的意思,這份婚姻是搶來的,但她一點都不覺得有錯,她是在為自己爭取幸福。
榮振燁搖了搖頭,有些感情可以培養,而有些感情是第一眼就注定了,就像他對伊又夏。
“好了,雪璐,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他不想再多說,還要趕緊想辦法把芭比修好。
在他轉過身時,秦雪璐從**跳起來,從身後摟住了他,“振燁哥,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白嵐隻適合逢場作戲,她看中的是你的錢和地位。而伊又夏已經有夏宇晗了,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他們才是一家人。隻有我,是全心全意愛你的。”
這話就像一根鋼繩,狠狠的勒住了榮振燁最深最痛的傷口。
今天,他看到她在對夏宇晗笑,笑得很燦爛,很甜美。他還看到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的親熱,那麽的甜蜜,那麽的纏綿。
才幾天,她就把他忘得一幹二淨了。她真的沒有在乎過他,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感情,隻是需要和依賴。
他何必要犯賤,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臉?
他的眼裏升起了一層輕霧,輕霧背後,是深深受傷的痛苦,他頹然的低下了頭,酸楚、憂傷,而心灰意冷,手無力的垂落下來。賭氣似的轉過身,他抬起手,將麵前的人緊緊的摟住了……
這個時候,伊又夏正和夏宇晗在家裏吃晚飯。
許初暇的事,在來得路上,伊又夏跟他簡單的說了一下,該叮囑的也都叮囑了。
“宇晗哥哥,你出國這麽久,我姐可想你了。”許弘熙笑嘻嘻的說。
“我也很想你姐,還有我的米米和豆豆,可惜他們這會在江城,見不到。”夏宇晗微笑的撫了撫他的頭。
“你們倆孩子都三歲了,怎麽還不結婚?”許初暇用著極為怪異的眼神瞅著兩人,伊又夏這段複雜的三角戀已經讓她風中淩亂,跟前夫離婚,跟初戀生孩子,又跟前夫**。天,地球上還能有比她更奇葩的女人嗎?
伊又夏噎了下,她的感情確實比較坎坷,比較複雜,也沒法跟她解釋清楚,“我們是想等許董醒過來,就一起回美國結婚的。”
“爹地要是一直醒不過來,你就一直不結婚了?”許初暇撇撇嘴。
“也不是,現在你回來了,許家也有人坐鎮了,隻要你趕緊恢複記憶,我就可以全身而退,跟宇晗和孩子們離開龍城了。”伊又夏莞爾一笑。
許初暇瞟了她一眼,目光含蓄而耐人尋味,“又夏,是不是我不恢複記憶,你就不會放心把許氏交給我?”
“姐,許氏現在危機重重,我們有很多的敵人,如果你不恢複記憶,就不會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伊又夏說得語重心長,她最擔心的就是她被敵人的花言巧語洗腦,變得敵我不分。
“你告訴我不就行了,我會記住誰是敵人,誰是自己人的。”許初暇拍了拍她的肩。
“大姐,你老是不肯看醫生,是不是不希望恢複記憶啊?”許弘熙嘟了嘟嘴,諱疾忌醫是不對的。
許初暇重重的歎了口氣,“那些記憶都不美好,想不起來反倒更好。”
一點悲哀之色從伊又夏眼中劃了過去,她不得不承認,許初暇這話說進了她的心坎裏。忘掉從前那樣悲傷和仇恨,對她而言,或許也是種解脫。
從前的她清冷、孤傲,發誓終生不嫁,要孤獨終生,現在她敢去愛,想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這真的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隻是大敵當前,她失了憶,性子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被敵人利用,她實在放心不下。
“算了,姐,我也不逼你了,以後我們姐妹並肩作戰,一起守好許氏,等著許董醒過來。”她握住了許初暇的手。
許初暇的嘴角有些僵硬,但她還是費力的扯開,擠出一絲笑意,“好,以後你要多幫我。”這話說得很隱晦,實際意思是她做執掌人,她這個多餘的妹妹退居二線,做她的助理。
伊又夏笑了笑,把注意力轉到了夏宇晗身上,“宇晗,我發現你瘦了,是不是歐洲的食物不合口味?”她說著,夾了隻大雞腿給他。
“主要是太想你,吃什麽都沒味道。”夏宇晗勾起迷人的嘴角,看著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柔情蜜意。
“姐,今天你讓王嫂做得*雞腿嗎?宇晗哥哥的嘴巴怎麽好像抹了蜂蜜,特別甜?”許弘熙笑嗬嗬的調侃道。
“小鬼,你不知道什麽叫小別勝新婚嗎?”夏宇晗揉揉他的頭。
“你們就趕緊大婚吧,以後我就可以把姐夫前麵的準字去掉了。”許弘熙朝他吐吐舌頭。
夏宇晗也想啊,隻有領了那張紙,他才放心,不然伊又夏隨時都有被榮振燁奪走的可能。上一次,好不容易進了趟民政局,結果她還沒同榮振燁離婚,下一次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伊又夏埋著頭,一口一口的喝著湯,沒說話。
她心裏有種愧疚感,還有一種罪惡感。
他很好,很好,隻是她已經不能再愛他了。
她很想跟他說清楚,放開他,讓他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是母親的話卻如霹靂一般時刻在耳邊回響,母親是個衝動的人,腦子一發熱,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她很害怕,她一時氣急,真有個什麽閃失。
母親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也是對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能違背她,忤逆她。
許初暇看著兩人,一道詭譎的光芒從眼底閃過:“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倆先訂婚。現在龍城可是有很多公子哥癡心妄想著要成為我們家的女婿呢。你們訂了婚,也好讓他們斷了這個念頭。”她還有半句話藏在了心裏,最重要的是讓秦如楓斷了念頭,一心一意的跟她在一起。
“等爸媽回來後商量一下再說吧。現在太奶奶還沒度過危險期,我也沒心思考慮自己的事。”伊又夏低低說,她的心好亂,好難受,哪裏有心情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