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隻能謹慎行事。

現在的她就如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很害怕,因為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家庭,還有孩子,她要保護好他們,不能讓他們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初暇現在最需要的人是秦如楓,可不是家人。”榮振燁的語氣雖然漫不經心,但深沉而耐人尋味。

伊又夏看得出來,他現在是對姐姐是敵意滿槽,恐怕整個榮家都是這樣。許初暇和秦如楓走到一起,不免會讓人擔憂榮許兩家的聯盟會因此遭到破壞。

龍城的形勢,權商界的人都很明白。榮秦兩家是死敵,各自割據一方。秦家雖然沒有榮家強大,但實力也不容小覷。雖然沒有許家這個巨大的同盟,但秦家在東南亞有榮家無法比擬的強大後盾,一直強硬而堅固的維持著他們同榮家的戰爭。

景家在四大家族裏,一直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不偏不倚。

許家則選擇與榮家合作,但不與秦家為敵,凡是涉及到榮秦兩家有紛爭的產業,許家都不參與,也是讓自己可進可退。

這是許哲楷的父親在世時所作出的決策,許哲楷繼位後,一直延續著父親的決策。

現在榮秦兩家的爭端日益頻繁。倘若許家同秦家聯合起來,對榮家將極為不利,榮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如果許初暇以後真的動了破壞榮許聯盟的念頭,要讓許家站在秦家這邊,變成榮家的敵人,那她的情況就危險了,榮家不會放過她。

無論如何,她都是自己的親姐姐,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隻有穩定目前的格局,她才是安全的。

“我現在是許家的執掌人,在許董蘇醒之前,我會替他管好許氏,延續他的決策。至於姐姐,她和秦如楓之間的感情是他們個人的私事。如果以後他們真的結婚,她會安心在秦家相夫教子的。”她用著平靜的語氣說道。

“初暇現在失了憶,對於商場上的事,已經完全不懂了,在家裏相夫教子,過平靜的小日子是最好的。”榮承允微微頷首,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榮振燁在心裏低哼了聲,這隻能是伊又夏美好的願望罷了,許初暇回來的目的恐怕就是奪回許氏,秦如楓隻是她的一把刀,用來砍殺她這個迷糊呆瓜的。

“高處不勝寒,尤其你是個女人,時刻都要保持警惕,不要感情用事。”他提醒道,像她這種腦子經常短路的人,必須時刻打預防針,不然哪天被人賣了,還會替人數錢。

“我知道。”伊又夏囁嚅了句,預防針打太多,也是有副作用的,現在她總是提心吊膽的,連一個人走夜路都有點害怕了。

杜樂天如有所思的瞅著二人,總覺得他們之間還纏繞著一根連綿的細絲,這絲看不見、摸不著,就算他們斷絕來往,也始終牽絆著,想剪也剪不斷。

它的存在讓她極為擔憂,唯一能讓它消失的恐怕就隻有距離了。

“真希望哲楷能夠早點蘇醒過來,這樣你和宇晗就可以帶著孩子們回美國生活,離開這個紛擾的城市。”她歎了口氣,這話是故意說給榮振燁聽得,讓他徹底斷了念想,別再糾纏女兒。

榮振燁的心劇烈的**了下,她在美國的三年,他生不如死,那種靈魂被剝離的傷痛,直到今天都沒有愈合。她還要走嗎?他還能放她走嗎?

伊又夏垂著頭沒有說話。以前她也一直認為時間和距離,可以讓人淡忘不該有的感情,可是在美國的三年裏,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榮振燁,一刻都沒有。而且思念就像一杯綠茶,越久反而越深濃。一個人如果真的愛上另一個人,無論是時間還是距離,都無法阻礙這段感情,除非生命終結。

榮承允看了兒子一眼,心裏不禁有了一份憂鬱,感情或許可以長久,但緣分不會等人,一旦錯失,就可能無法挽回。就像當年,他同杜亦菲一樣。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就算哲楷醒過來,也還是需要又夏的幫助。許氏經過這一折騰,元氣傷了不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初暇失憶之後,幫不了哲楷的忙了,又夏才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他低沉的說。

伊又夏輕輕的歎了口氣,這話不無道理,從前她一直以為隻要許董想過來,她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但現在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就算許董醒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複原。而且王燕妮和許三爺的事,無疑會給他帶來另一個巨大的打擊,她不可能就這樣放手離開,讓他一個人同敵人孤軍作戰。如果哪天他真的倒了,許氏不一定還能挽救的回來。

“不把那些對許氏虎視眈眈的敵人都解決掉,我是不會離開的。”她極為堅定的說,神情像一個女戰士。

“又夏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第二個花木蘭。”榮承允笑道,這才是榮家真正需要的兒媳婦,她要在振燁身邊,那就是如虎添翼。而秦雪璐,除了添亂,他實在看出她能有什麽其他的用處。

杜樂天聽到女兒的話就愁了,她可不想她當什麽花木蘭、穆桂英,隻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如果想要霸占許家的不是王燕妮這個仇人,她壓根就不會讓她回來幫忙。

從十八年前,她們離開龍城,就跟許家沒有絲毫的關係了。許家就算被人吞了滅了,那也不關她們的事。

但許家不管落到誰的手裏,也決不能落到王燕妮的手裏,不看到這個女人遭到報應,她不甘心。

“不管怎麽說,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要跟那幫人硬碰硬。”她拍了拍女兒的手。

“亦菲,你不要太擔心,榮家會幫助又夏,保護好她的。”榮承允鄭重的說。

“商場上的事,我跟他爸爸也幫不了什麽忙,那就麻煩承允哥多照顧這個孩子了。”杜樂天也順勢說道。做了那麽多年的豪門夫人,她很明白利益的重要性,就算伊又夏跟榮振燁分開了,榮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幫著女兒的。

“以後有什麽事,就給振燁打電話,做不了夫妻,朋友還是要做的。”榮承允溫和一笑,兩人經常見麵,也能促進一下感情。

“好。”伊又夏點點頭。涉及到利害關係的事,就算她不找榮振燁,榮振燁也會來找她。

這個時候,秦雪璐正在跟歐陽懷萱通電話,原本她是滿懷希望,以為歐陽懷萱能夠說服榮承允,讓她清明節回榮家祭祖,這也就相當於自己被榮家承認了。沒想得到的卻是失望的消息。歐陽懷萱怕她心裏難受,安慰了幾句,讓她稍安勿躁,慢慢來,實在不行,隻能跟秦家斷了。

她有點抓狂,秦家是她的靠山,有秦家給她撐腰,榮家的人才不敢恣意欺負她。如果她跟秦家斷絕關係,以後就是無根的草了,榮振燁身邊小三小四那麽多,沒有了秦家的支持,她拿什麽打敗她們?

聽到榮振燁回來的腳步聲,她就開始哭,繼續唱苦情戲。

有點冰冷的寒意從榮振燁眼底一閃而過,他抿了抿唇,換上溫和的神情:“又怎麽了?”

“振燁哥,清明節,我真的很想去拜祭榮家的祖先。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不管長輩們承不承認,我都是榮家的兒媳婦,理所應當去拜祖先的。如果他們不喜歡我,我拜完就走,可以嗎?”她眼淚汪汪的說。

榮振燁歎了口氣,“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我現在還沒有接管榮家,說不上話,長輩們怎麽決定就怎麽做吧。”

秦雪璐一聽,眼淚更加洶湧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如果那個人一生氣,不給我解毒製劑,我就會像埃博拉病人一樣悲慘的死去。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想在我有生之前去拜祭一下榮家的祖先,讓他們知道我是榮家的兒媳婦。以後要是我真的死了,到了地底下,沒準他們可以承認我呢。”

榮振燁遞給她一張紙巾:“雪璐,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能替你做得我都做了。如果你真的想參加祭祖,就趕緊跟秦家斷絕關係吧。”

“斷絕關係,那我豈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看到苦情戲不管用了,秦雪璐拔高聲音,變得有些激動,還掩住嘴失聲痛哭,作出委屈至極的表情。

榮振燁幽幽的瞟了她一眼,沉聲問道:“雪璐,你愛我嗎?”

秦雪璐微微一怔,立馬點頭:“我愛你,振燁哥,我當然愛你了。”

榮振燁嗤笑了聲,一副質疑的表情,“你知不知道,為了跟你舉行婚禮,我爹地差點跟我斷絕父子關係。我頂住壓力,還是堅持跟你舉行了婚禮。而你呢,你為我做過些什麽?除了整天黏*膩,疑神疑鬼,就是哭哭泣泣,一點實質性的幫助都沒有給過我,一點小小的犧牲也不肯做。你愛我,愛在哪裏?我看你愛得根本就是愛你自己!”

“振燁哥!”秦雪璐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立馬止住了哭聲,“我……我是真的愛你的。”

“那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榮振燁臉上露出一份不耐之色,不再理會她,徑直上了樓。

秦雪璐怔住了,她沒有料到榮振燁會這麽說,一時間不知所措,隻能呆呆的看著他離開。

晚上,歐陽懷萱睡不著,左思右想著怎麽樣才能讓秦雪璐得到認可,順利的進入榮家。當然,她不是為了秦雪璐,而是為了自己,隻有秦雪璐的地位穩固了,伊又夏才無法乘虛而入。從兒子和伊又夏離婚的那天起,她暗自發誓,決不讓她再跟兒子有破鏡重圓的可能。

經過一晚上的思忖,她終於有了主意,第二天一大早就給秦雪璐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