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安晴覺得餘景灝現在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這時,別墅裏的座機響了,安晴擦了擦眼眶,從餘景灝懷裏起來接電話了。
安晴聲音帶著沙啞,“喂?我是安晴。”此時安晴還在想會不會是淩子薄打過來的,為了再次用魚寶寶來威脅她離開餘景灝。
“我們是警察,剛剛發現了一具和你們描述的餘奕寶的身高體型都差不多的兒童屍體,但麵部被嚴重毀掉了,所以不能根據麵部特征認屍。請問你們要不要來看看?”警察公事公辦,同時又表示惋惜。
安晴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不是餘景灝眼疾手快將安晴扶住的她,那麽她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安晴?”餘景灝一臉擔憂的看著安晴。
安晴搖了搖頭,示意沒事,一定是她這幾天沒有吃好休息好,剛剛又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接受不了……
“喂?在聽嗎?”警察聽到餘景灝這邊的對話,有些擔憂。
安晴揉了揉太陽穴,靠著餘景灝勉強站穩,“在的,請問你們是在哪裏發現屍體的?我們應該去哪裏認領?”
餘景灝聽到安晴口中說出屍體兩個字,大驚失色。
“在海邊碼頭附近,現在法醫和辦案組還在那裏,應該還在現場取證,所以暫時不會移動屍體。”警察熱心的告訴安晴。
“好,我知道了,謝謝。”安晴掛斷了電話,腿一軟差點又摔倒了,“大叔……大叔……”
餘景灝剛剛聽了個大概,知道是有一具兒童屍體,但不能確定是魚寶寶,所以需要他們去認屍。“沒事的,乖寶,不一定會是小魚,不會的。”
安晴聲音顫抖,連身體都突然冰冷,“我好害怕啊……”這是安晴經過上次安東城住院後,第二次這麽清楚的感受到死亡。
“別怕,我們現在趕過去碼頭那邊確認,不一定會是小魚的。”餘景灝在心裏也這樣對自己說,淩子薄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殺人犯罪,就算淩子薄再怨恨餘景灝也拿自己的一輩子做賭注的。
“好,我們快點過去吧。”安晴拉住餘景灝的手臂使重新站立起來。
餘景灝立刻拿起車鑰匙,開門發車去了,安晴也顧不得形象,換上鞋子就跟上了餘景灝的步伐。
餘景灝開車抄著近路,避開一個個紅綠燈,車速很快可也不至於超速。等到了環海公路時,餘景灝徹底放開了車速,一路向前。
安晴的心一直撲通撲通的亂跳,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的不安當中,眼看著離碼頭越來越近,安晴的心也好像要蹦躂到了嗓子眼一樣。
當餘景灝的車穩穩停在碼頭上的時候,安晴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到了,餘景灝為她拉開車門,安晴勉強能夠站穩,可腳還是忍不住顫抖。
“乖寶,不會是小魚的,你先別這樣。”餘景灝也不敢保證是不是魚寶寶。
“可是這個碼頭離我們爬的佘山真的很近,如果淩子薄覺得寶寶太麻煩的話,真的可能把他丟在……”安晴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耳邊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大海不僅藍得浪漫,還有可能隨時吞下幼小的生命。
餘景灝扶著安晴往警察描述的沙灘走去,那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而且拉起了警戒線。
他們遠遠的就看到了警車停在那邊,還有不少的人簇擁著看熱鬧,離近了還能聽到人群裏傳來的種種議論。
“聽說是個死的好像是個孩子?”
“那可不是,小小的身子都被泡白了啊……”
“聽說臉還看不清了,這也不好認屍啊。我們這兒好久沒出人命了,這樣一鬧肯定又會少好多客源了……”
安晴越聽腳越像是灌了鉛一樣不能向前一步,小小的身子……魚寶寶……
她回憶起小小的魚寶寶抱著她大腿撒嬌,叫她媽咪的模樣,還有在她不高興時,魚寶寶給她講笑話的樣子,不知不覺間小家夥都陪她這麽久了……
“乖寶,過去看看吧。”餘景灝的聲音聽上去蒼老了不少,他明白眼前不是擔心的時候,上去查看屍體才是正經的。
隻要把屍體看到,一切就都知道了。
當安晴和餘景灝要進警戒線的時候被攔住了,餘景灝向警察解釋,“我們是之前打過電話來認屍的?”
年輕警察皺著眉,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們,還是沒有放下手臂。
不遠處,之前和餘景灝還有安晴打過交道的警察看到了他們,立馬將他們放進來了。
等他們湊近點了以後,就聞到了屍體腐爛的味道,安晴忍不住打幹嘔,幸虧她沒吃什麽東西,不然早就吐出來了。
餘景灝微微屏住呼吸,扶住安晴,拍了拍她的背。
警官注意到了,“現在這個天氣,肉當一天都會變質,更不用說是屍體了,又是經過海浪侵蝕的屍體,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麵部真的看不清了嗎?”餘景灝問到了重點。
“嗯,法醫簡單鑒定過了,麵部腐爛,看不清了。”警官知道餘景灝是做律師的,對餘景灝說話也比較客氣。
餘景灝理解的點點頭,安晴聽後臉上更是難過。
警官帶著他們離屍體越來越近,安晴眼裏的小小的屍體也越來越具體,突然安晴就不走了,死命抓住餘景灝的衣角。
“乖寶,別怕。”餘景灝拍著安晴的肩膀,他離這麽遠還不敢確定是不是魚寶寶。
“我害怕……魚寶寶……寶寶…都是我把他害成這樣子的。”安晴沒辦法想象魚寶寶奄奄一息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躺在沙灘上的樣子,她拚命搖頭,希望這隻是個夢,等她哭夠了就會醒來。
“你上前看看,說不定不是小魚呢?小魚一定還活著的,我們隻是看一眼,不是我們立馬掉頭回家,相信要不了多久淩子薄就會被警察抓住,小魚也就被送回來了。”餘景灝還是想讓安晴上去看看,去確認一下。
“都怪我,魚寶寶才會變成這樣子,都怪我,魚寶寶才會被淩子薄抓走!”安晴好像瘋了一樣,嘶喊出這句話。
“安晴!你冷靜下,我們還需要確認的,那不一定就是小魚!”餘景灝抱住安晴,雙手捏住安晴的雙肩,微微用力,幫助安晴冷靜下來,“再說,這不是你的錯,是淩子薄。”
警察在旁邊看的也心疼,沒有上去打擾他們,畢竟他早就不止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麵,被害人的家人哭的聲嘶力竭,他心裏也不好受。保護人民是他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人民是他的失職。
安晴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和餘景灝四目對視,能夠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還有他眼裏的堅定。
“乖,去看看,不會是小魚的。”餘景灝輕輕擦拭安晴眼角的淚水。
安晴沒有說話,低垂下了頭,她心裏還是害怕,她怕如果那是魚寶寶她該怎麽麵對這個事實,該怎麽麵對餘景灝?
周遭彌漫著死亡般可怕的氣氛,明明眼前那束陽光不假,而現在…
安晴沒來由覺得徹骨的冰冷,隨著緊閉的眼睛緩緩張開,身後的餘景灝也將眼前的慘狀看在眼裏,黑眸霎時間冷如冰霜。
也許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此時的安晴微微張開的嘴唇無疑是想說什麽卻無法出聲,已經奪眶而出的眼淚,此時也被海風侵蝕的冰冷無比。
耳邊仿佛剩下不停呼嘯的海風,餘留下的就隻有眾人摻雜在海風中的呼吸聲。
那具已然僵硬的兒童屍體已經麵目全非,安晴瞪大了眼睛不肯移開半分,她要確定…她要克製著痛徹心扉的感覺去確定。
過了好一會兒,身後的警察上前,眼裏裹著遺憾輕輕開口:“確認身份了嗎?”
這句話無疑是給安晴一個巨大的警醒。
餘景灝看了一眼安晴臉色近乎透明的蒼白,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隻好代替她來證明了。
對那位詢問的警察,嗓音淡淡:“是。”
他話音剛落,一直神情恍惚的安晴頓時驚醒了,啞聲喃喃自語:“餘景灝,你胡說什麽…胡說!”
最後兩個字音量直接壓過了海聲。
餘景灝眸色低沉,麵容不忍,鬆開握緊的拳頭攬過安晴的肩頭,一心想要帶她離開這個現場。
他很明確的看見安晴眼神始終盯著那具屍體,眼中含著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玉珠往下一直掉,他隻怕安晴受不住這個打擊。
“我們走吧。”
餘景灝溫聲勸說著,半抱著脆弱的安晴。
隻是,安晴的腳步仿若磐石死死不願離開。
餘景灝無奈,隻好殘忍的讓安晴認清現實,冷聲開口:“你都看清楚了,魚寶寶…死了。”
最後兩個字餘景灝不願意說出口,他現在甚至不知道怎麽麵對安晴。
餘景灝強忍著心痛,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甚至他還能想起魚寶寶跟他調皮的時候,現在也全部都成為了泡沫。
他隻恨自己,當時安晴說她最近被跟蹤,他還自以為是這可能隻是安晴太累了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