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基層鎮長 第三十一章(2)

“小蝶啊,咱姐妹好久沒聯絡,你這要是沒事就不會聯絡我了吧?”

“哪裏話,玉潔,當上市長太太比從前更滋潤了吧?”

“去你的,別閑扯,有事你就說,我一會兒還要出去呢!”

“看看,這來不來就打了官太太腔,誰還敢跟你說事啊。”

玉潔一邊忙活臉,一邊嘴裏溜出“說吧,說吧”。

“那好,我就真人不說假話,你對花二還有意思嗎?”

小蝶這話對玉潔來說好比針紮到骨頭縫,有那麽點痛,有那麽點痛時的清醒。玉潔感到口腔裏發黏,臉蛋也燒得發燙。和花二在一起的日日月月,她沒法忘得一幹二淨。花二用心給了她生命中最熱情的東西,給了她女人永遠意味深長的東西,她怎麽能說忘就忘呢?於是她聲音極為柔和地問向小蝶:

“他還好嗎?”

“他不好,非常的不好。”

“又咋了?有人又擼了他那破鎮長頭銜?”

“還真給你猜著了,的確如此。”

“你是說讓我幫忙使他官複原位?”

“沒錯,隻要你肯出麵幫他,他就會起死回生。花二是個講義氣的男人,你想,事成他會忘記你嗎?”

“得得得,別給我上眼藥了,上次事件好容易平息,好容易沒讓我老公發現,這次你又來添亂,不成,這次說啥我都不幫這個忙。”

“真的嗎?那我可要另請高明了,那個汪明你還記得吧?”

玉潔因為有把柄捏在汪明手心裏,一直不敢怠慢汪明,盡管汪明對她既沒垂涎也沒動粗,但她怕汪明怕得要命,簡直好比老鼠見貓。精明的汪明自打掌握她和花二的全部內容,每當見麵,經常有意無意提示她,以此獲取要辦的事成功。她呢,因懼怕汪明抖出她的紅杏出牆,不管事情是否困難,她都樂此不疲地幫忙想辦法蹚路子,最後達到事情成功。如今小蝶提到汪明,她不由得一陣膽寒,難道汪明出賣了她?小蝶趁火打劫抬出他,目的要他挾製她嗎?要是那樣的話,小蝶未免太卑鄙,倒不如親口說出她的秘聞來得痛快。想到這層,玉潔問出試探性的話。

“你認識他?”

“豈止認識,我們還險些有一腿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小蝶隻是聽全踹說那麽一嘴關於玉潔和汪明的往來,全踹說有一天他和汪明喝酒,汪明喝高了開始說些半醉半真話。他說要不是掌握玉潔那娘們的風流小插曲,他沒準進不去省人事廳,還說玉潔那娘們特怕人抖落風流史。小蝶在玉潔拒絕的刹那間一下子想起汪明來,至於什麽“險些有一腿”,完全是莫須有,完全是捏造,目的在於降伏玉潔。

小蝶故意停頓片刻才有條不紊地回了話:

“你呀,別放著聰明裝糊塗,你是情感專家,對男女之事你會不明白?咱們朋友一場,你要是不肯出力幫忙,我還真得去找汪明,到時出現啥後果,我可不負任何責任。”

小蝶一展計謀,著實拿下玉潔,她的魂丟了七層,剩下的三層窩在肚子裏直顫抖。沒用小蝶再費口舌,她趕緊應承下小蝶的相求。在一旁的花二不得不刮目相看小蝶,認為小蝶是女中豪傑,是智多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礦。那天花二很好地犒勞了小蝶,用他男人的真情、肉體和厚愛。

全踹從法國弄來一枚藍寶石鑽戒,要汪明約出玉潔。

玉潔第一次見到落魄後恢複原貌的全踹,不由得想起淪落乞丐時的全踹,那時她很鄙視他,認為他再沒翻身之日。如今全踹恢複紳士風采,她感到慚愧又不自在,全踹大方地向她敬酒,她尷尬地舉起杯子,柔嫩的小手有些發抖,臉上始終保持絕對警惕。在沒弄清楚汪明帶她見全踹的意圖之前,她得讓自己百倍警惕,她對全踹有愧在先,她不能不防患於未然。全踹落魄時求她相助,被她黑心地拒絕,現在想起來,她都不敢望全踹那雙明澈見底的眼睛。汪明當時隻說好久沒聯絡請她出去聚一聚,她那會兒正愁沒地方消遣,汪明打來電話一約她,她就急著問去哪。待汪明告訴她去市裏搖曳酒樓,她興奮得連轉幾圈。搖曳酒樓是外商投資的酒樓,裏麵一切設施都是歐洲風格,普通間有歐洲田園風格;高檔間基本上都是歐洲宮廷風格,裏麵的豪華溫床讓你流連忘返,甚至不惜一宿幾千元的代價。玉潔的興奮決不在於搖曳酒樓的高檔住房,汪明打根起就沒對她動過邪念,她是被搖曳酒樓裏的花樣娛樂所迷住。

玉潔來搖曳酒樓玩過一次,丈夫應邀前往搖曳酒樓剪彩,玉潔合情合理地跟了去。這大概就是當官太太的好處之一吧,這種非嚴肅又能娛樂的場合,通常丈夫總會帶上她。她這時會充分展示女人的魅力,精致化妝、穿奇裝異服,挽著丈夫臂彎舞翩翩地來到眾人的眼皮底下。在女人掩嘴瞪眼的豔羨下,她高傲地落坐在主要位子上,挺胸昂頭、目不斜視,保持高貴風範。

那時她極力想象自己是戴安娜或者有著高貴血統的公主。

仨人大口喝鬼綠色雞尾酒,大口吃意大利比薩和八分熟的牛排,調侃未來,看西班牙舞女不停地抖擻飽滿的**。為不給汪明看出破綻,全踹顯得十分熱情,眼到手勤地為兩個客人忙活著。他說大家都是老朋友,尤其是玉潔,兩三年沒見麵還真有些想念,早就打算宴請你們,一直沒抽出空,今兒一聚,咱們可要不醉不歸。不管全踹如何表達,玉潔就是不動聲色坐在那裏,她一直在想,這全踹落魄又起家未免太迅速,且不說幾年沒聯絡,單說她在馬路上冷落他的一幕,他就沒道理宴請她。他怎麽跟鬼魅一樣難以琢磨?他到底想幹什麽?丈夫登上市長寶座那天,帶她出去慶賀時曾嚴肅地囑咐過,要她處事交友謹慎,說他現在和從前大不一樣,從前多少可以隨意些,即便有個小閃失也沒大問題,如今很多人都在氣囊囊地盯著他,尤其那個副省長同學,每當開會碰頭總是拿話旁敲側擊他,說什麽領導這把火不能燒三天五日給群眾看,得把火燒旺燒到底,讓群眾活得心安理得。好比鋤草,你不連根鋤,日後還會拱出地麵貽害莊稼。他一聽,立馬明白對方是在說他,教育口前些日子有家長聯名上告到省裏,有些學校亂收費現象再次崛起,上課不講教材,非得課外以其他方式講給學生,當然要是不收費也沒的說,可該在課堂講的課你非挪到課餘講,還收取學生費用,這哪裏說得通?他當時得知這情況是火冒三丈,狠茬抓了典型,擼了幾個校長,這才把風波平息下來。想到那個副省長,他心裏就一陣突突。關於謹慎,他已多次說給她,她對此相當重視,可當她看見全踹拿出金光閃閃的藍寶石鑽戒,她頭腦裏固存的警惕頃刻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