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基層鎮長 第二十三章(3)

“金福,你個騷褲襠也改穿緊身褲了?有本事踹老子兩百腳,老子記個紮實。”

金福列了架子,兩條豬短腿向前一蹦躂,一隻豬短腿伸出去,擦了下花二血跡斑斑的褲腿,還想深入,一口血唾沫啪地甩在臉上,金福膽怯了,血唾沫如同千斤石子,提醒他收斂行為,他用肉乎乎的短手抹了把臉上的血唾沫,橫愣下一雙小眼睛閃在花東興身後。金福敗下陣,花東興輕蔑地掃一眼他,上前一把揪住花二的衣領,嘴巴咧幾咧,臉就變了形,一拳瘦骨砸在花二胸前,那一拳出手很重,好比劊子手臨刑前送給淩遲犯人的一拳。那一拳阻截住花二上半部所有的血脈,肯定地講要是此刻淩遲花二不會出一滴血。

左攻右擊,花二本就血肉模糊的臉腫成饅頭。花東興撇開縣長身份,變成一條瘋狗,他已經喪失人的理性,一通沒鼻子沒眼睛的亂打亂掄,他還不夠解氣。想到花二偷錄他亂搞女人的實況和搬出花六要挾他,他的肝火一下子躥到嗓子眼。平常他因營養過剩經常喝白**敗火,此刻,他真想有一碗香噴噴的白**喝下去。

打飽花二,花東興累得汗流浹背,一**坐在出膿冒血的壞沙發上。花二閉著的眼睛這時睜開,閃電般紮向花東興,目光含笑又藏刀,花東興一半的銳氣被挫,依然沒打算罷手。他點燃一根煙緊密吧嗒幾口,起身惡狠狠地按向花二的胳膊,花二的胳膊立刻冒出焦糊味。花二疼出汗珠子,他還沒過癮,從煙盒裏抽出五支軟包中華煙點燃交給金福。金福知道花東興的用意,拿煙的手哆嗦著靠近花二。他猶豫著遲遲沒把閃爍火星子的煙頭紮向花二,他腦子裏老想花二一旦翻身見太陽,抬起一隻大腳能把他當螞蟻踩死。他多了個心眼,給自己留下後路,趁花東興沒注意,暗下捏滅煙頭,把成為死灰的煙頭狠命紮向花二。

花東興滿腮幫子一吸一吐地鼓搗著煙,吸一口煙,看一眼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花二,似乎在欣賞一件出奇的工藝品,又似乎在斟酌下一步該如何處理花二這個一夜敗將。他看了下腕上的勞力士表,餘怒未消地起身晃了晃花二,花二的眼睛又一次射出閃電。他不由自主哆嗦下,表麵卻鎮靜如初。他走近花二,按住花二的肩膀。

“老弟,人啊到啥時得有洞察秋毫的本領,別整天自我印象良好,天老大,你老二,自命不凡,這不很快倒栽了蔥?恐怕你連做夢都想不到栽得這麽迅速徹底。你說你一個土包子想冒充麒麟神哪成啊,冒充也就冒充了,你咋就不給自己留點餘地,竟敢太歲頭上動土。你也不四下打聽下,我花東興是不是省油的燈?我跟你說,你費盡心機當上的鎮長,打今兒起算是報廢。你想在花妖鎮做生意當老板我管不著,可你想在花妖鎮謀個一官半職,想都別想。”

“你贏了。”

花二不高不低脫口說出這三個字,再沒吐半個字。

肉體被折磨幾個小時,花二都沒感到力不勝支,花東興提到罷免他的鎮長職務,他險些癱下去,要不是雙臂結實地綁在柱子上,他沒準真的癱下去。他自從對金福產生報複,以及後來和花東興的是非較量,官癮越來越大,大到超過他對生意的癮頭。眼下,花東興這隻老狐狸放話拿掉他鎮長職務,他又完全成為困獸,想保住鎮長職務簡直難於上青天,他萬分悔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外麵的玉潔若是相安無事,他日後還有一線光明;若是玉潔被組織部長休了,麻煩可就大去了。組織部長會追根刨底刨出他,再和花東興一連手,他確定無疑死就成。麵對花東興挑戰性言辭,他沒像以往那樣給予還擊。還擊或者狡辯隻能徒勞地浪費精神,他閉著眼睛,呈現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同時腦子裏產生一個卑鄙念頭。

花二腦袋裏亂哄哄,亂哄哄中拱出花春桃。他好久不見花春桃,山窮水盡,他突然想到她,想在她身上柳暗花明。他的臉一紅到底,隻有他自己看得見,那些脹紅全被紫色血痂覆蓋住。花東興一直在追花春桃,如果花春桃在這個節骨眼上肯為他花二奉獻,主動送上門討好花東興,在花東興麵前溜縫遞話,他的鎮長位置或許會萬無一失。可花春桃肯這麽幹嗎?即便她肯,他也不好張口要求這件事,堂堂一個爺們緊要關頭不惜出賣愛他的女人,傳出去他還有什麽顏麵見人?是人都得要張臉,臉都不要了,還咋做人?人做不成,要官何用?可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人的臉跟婊子出賣色相時一樣厚。不厚,啥春風得意事也掛不著邊;不厚,你就得每天蘿卜白菜淡開水,你就得忍辱負重。他不怕每天食用蘿卜白菜淡開水,他怕日後忍辱負重地在鎮民麵前穿梭往複,還怕金福那雙鼠眼嘲笑他,於是他決定厚臉皮。

金福聽清花東興的意思,感覺花二再也成不了氣候,憑他對花東興盡心盡力、鞠躬盡瘁,鎮長的位置非他莫屬。沒了阻礙,金福很快回歸獸性,像當年金大牙強暴花鐵匠妻子那樣義無反顧。他彎腰撿起一根碗底粗的木棍,照準花二的雙腿即是猛烈一擊。棍子打在花二的膝蓋骨上,疼得花二忍不住發出慘叫。之前那些個毒打,花二一聲沒吭,甚至沒眨下眼。膝蓋骨如同人的手指縫,神經脆弱且敏感。花二慘叫過後,金福又是一連串攻擊,花二疼得暈了過去。金福還覺得不過癮,把剛才沒敢下手的事從來一遍,他幹脆免去煙頭的麻煩,掏出打火機直接對準花二的皮肉燎下去。一會兒工夫,肉皮燒焦的糊味浸染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