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基層鎮長 第二十五章(3)
丈夫給出這麽大台階,玉潔不拗了,再說也到了緩兵火候,她一把摟住丈夫脖子,一張翹嘴巴不顧一切地在丈夫臉上橫掃豎親著,把個組織部長弄得暈暈旋旋有些找不到北,丈夫找不到北正合玉潔心意。這個時候玉潔可以任意撒嬌,任意說些對丈夫的怨懟話。玉潔會說,你去上海的大醫院治治吧,病好了,我們夫妻再沒什麽遺憾。你手別那麽重、別那麽快,你得讓我充分享受。你讓我周身金花四溢,你又不能做,你不是折磨人嗎?還說呢,換個男人,我會一腳踢他二裏地。諸如此類大膽心裏話,玉潔在組織部長心花怒放時抖摟出來肯定沒是非。組織部長會一臉厚笑捏弄玉潔的翹鼻子,貪婪地在玉潔身上摩擦著,摩擦得玉潔哭爹喊娘,他也不會動惻隱之心放過玉潔。
和組織部長言歸於好,玉潔並沒放鬆警惕,她深知組織部長的為人,當麵一套背地一套是他一貫伎倆,別看他當她麵沒深挖細究,過後他會像私家偵探那樣跟蹤調查她。幸虧花妖鎮距省城遙遠,他調查起來不便,不然,她和花二之間的苟且事逃不出他耳目。
回家一段日子,玉潔的確很老實,哪都沒著邊,除了去那個快垮台的昆蟲研究所點個卯,就是待在家裏不動。說昆蟲研究所快垮台,是因為研究經費問題。國家撥的那點研究經費根本不夠用,加上這幾年所裏的高知們不務正業出去開小差掙私囊錢,還有所長安**閑飯人員,這昆蟲研究所隻剩下空架子。上麵正研究精兵簡政,要是精兵簡政,玉潔就是首當其衝的精兵簡政對象,她是個唱花鼓戲出身的戲子,花鼓戲劇團一解散,她給組織部長的一個電話安**昆蟲研究所。昆蟲研究所所長大人是組織部長大學時代要好的朋友,所以一拍即合收下她。但她肯定有組織部長的官價在,裁掉誰也不會裁掉她。
這是中國官位的雄厚力量,短期內無法攻破。
汪明回到省城,幾乎沒怎麽著家,看了眼父母,匆匆投入到政客中。小到科長、處長,大到局長、廳長,甚至副市長,他都周旋其中,樂此不疲、遊刃有餘、永不言敗。同學中,有用的,他都彎腰拾撿起來;對那些沒用的同學或者從前一般同事,他連瞧一眼都懶得瞧。他把下派鍛煉積攢的大部分錢用到吃喝上,幾乎不斷頓地宴請官場弟兄。從這些官場弟兄隊伍中擴展壯大仕途人士,組織部長是他在宴請副市長時相識的。副市長見汪明能說會道,人也蠻聰明,興頭上請來組織部長。官場的風吹得比龍卷風還迅速徹底,副市長老早聞聲組織部長是市長候選人,於是一見到組織部長,竟討好地叫了聲“市長”。組織部長當然滿心歡喜,嘴裏卻說“還早、還早”這樣的謙套話。
偶然釣到大魚,汪明心裏逐浪高,剛要湊前去握組織部長的手,忽然一種華麗牽住他,他順次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組織部長身後露著淺笑且戴墨鏡的女人不正是和他吃過飯的女人嗎?也正是因著這個女人和花二的嗲相,勾得他開始注意到花春桃。這女人怎麽會是高官的女人?高官的女人怎麽會去花妖鎮那樣狹窄的鎮子?怎麽會和花二那麽熟?金福所說的浪娘們會不會是她?向上望去,他震撼了,金福描述的美人痣大大方方生在那女人頭上。他萬沒想到花東興、金福要找的女人近在咫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精明的汪明沒動聲色,把這個天大秘密暫時吞到肚子裏藏好。他大方地和組織部長握手,和玉潔握手。不過和玉潔握手時,玉潔和汪明的眼睛對視上,一下子認出汪明,一下子想起那次聚餐。因為心虛,玉潔的眼睛在汪明臉上逗留片刻,似乎要看清汪明微笑裏層的一切活動。可惜她不是好獵手,根本鬥不過汪明這隻狡猾的狐狸。汪明臉上始終掛著看不破看不透的微笑,始終對上級領導畢恭畢敬,始終保持恭讓風度。喝酒時,他小口抿,絲毫沒有在金福家裏喝酒那樣豪爽。領導酒杯見底,他眼到手到地為領導斟上。玉潔愛喝高檔葡萄酒,比組織部長能喝,酒杯總是落空,汪明合時機地斟上,還紳士地伸出一隻胳膊,表示恭請。真人不露相在汪明這體現頗深。有幾名夫人在,酒足飯飽,汪明提議大家去蹦場迪。蹦迪,是玉潔最喜歡的娛樂,汪明話剛脫口,玉潔擊掌讚同,其他兩名夫人也輕輕擊掌表示讚同。大家相互交換燙金名片,隨後坐進各自的轎車裏。汪明沒車,剛好副市長一人坐在轎車裏,他跟坐進去。
幾輛小轎車風馳電掣開到省城最上乘的舞廳,舞場中,組織部長顯得很大方,他和別的夫人跳著舞,把玉潔出讓給其他同僚。玉潔始終沒摘墨鏡,燈光一晃,顯得極其紮眼,她和胖墩墩的副市長跳了場舞就轉了夥伴,副市長人胖個矮,比玉潔小半頭,舞跳得又蹩腳,一場舞曲終,剛好汪明賦閑一旁,她順勢拉起他。汪明之所以賦閑,是甘願的,論英姿,他最上乘,可他不能和領導爭風,他得把英姿無條件出讓給其他高位領導。來者,無論哪個都比他資格老官位高,他充其量不過是河溝裏的小魚小蝦,人家可都是汪洋裏的巨鱷巨鯨。他得謹慎加謹慎才有江山。
玉潔和汪明的舞跳得出類拔萃,成為全場矚目中心。汪明沒樂極生悲,他邊跳邊向組織部長打量過去,組織部長眯縫著眼睛像在笑,笑得卻不自然。舞曲結束,汪明給自己找到撤路,假裝去衛生間,老半天沒出來。玉潔對汪明的做法心知肚明,暗自嘀咕道,小滑頭,溜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