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緊張的看著小善說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我們是惡人穀的人,奉勸閣下不要多管閑事。”

“你們....你們要...要殺我!”小善目光呆滯的說。

天魔臉上橫肉一陣抽搐,皮笑肉不笑的說:“剛才是我們有眼無珠,還望您原諒,此女是惡人穀通緝之人,與閣下無關,還請您速速離去,不要蹚這趟渾水。”

小善低頭不語,蘇婉兒以為他改變了主意,大驚失色,雙眼露出期待之色,朝小善望去。

僅憑剛才小善的身手,她斷定他不是一般之人,如果他不出手相救,自己必定落入三魔之手,受盡百般淩辱,她好像落水時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天魔也以為小善懼怕惡人穀的威名,繼續說道:“我們惡人穀實力比黃鳳穀還要強大,無人敢惹,得罪惡人穀下場會淒慘無比,昔日武林盟主逍遙子武功蓋世,修煉五十餘年,打通任督二脈,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卻因為得罪惡人穀穀主,被抽筋扒皮,斬下頭顱,懸掛在黃鳳鎮城牆數日。”

小善抬起頭,用手捋了捋淩亂的頭發,渾濁的眼睛中冒出一道寒光。

人魔在旁有些不耐煩,他撇了撇嘴角對天魔說:“給他囉嗦什麽?憑我們三人聯手,難道還殺不了他?”

天魔擺了擺手低語道:“我看此人雖渾渾噩噩,但絕不是一般之人,沒有摸清底細,貿然出手恐怕對我們沒有好處。”

“在黃鳳鎮方圓萬裏之地,凡是聽到惡人穀三個字,無不膽戰心驚,此人卻如此冷靜,隻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武功高強,非常自信,另一個他是個傻子,不知道害怕是什麽感覺。”

天魔微微點頭說:“我看此人必定遭受過重大變故,才變得如此,且讓我再詢問一下他的來曆。”

“這位朋友,你到底是誰?”天魔朝小善喊道。

小善眼睛迷茫的看著前方,仍舊一言不發,但他伸出右臂把蘇婉兒拉到身後。

蘇婉兒大喜,知道這個叫王小善的年輕人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好好!既然你執意要管閑事,那就由不得我們動手了!”天魔氣急敗壞的說道。

他從背後抽出一把黑色鋼刀,此刀長三尺有餘,刀柄厚約半寸,刀刃在陽光照射下冷氣森森。

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麵而來,小善身後的蘇婉兒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地魔手中多出一根鋼鞭,也是寒氣逼人。

人魔未見任何動作,但眼睛卻咕嚕嚕亂轉。

小善回頭望了一眼蘇婉兒,示意她原地不要動,而他卻朝三魔邁出兩步。

人魔猛然躍起,竟跳起三丈高,他手掌微動,一道黑光從天而降,衝向小善的頭顱。

黑光在空中綻開,形成一張大網,該網直徑丈許,向小善罩去。

蘇婉兒一聲驚叫,如此近的距離,想要衝出大網籠罩的範圍,是比登天還難。

天魔和地魔一個手持鋼刀,一個手持狼牙棒猛地砸向小善的頭顱。

天地人三魔這招配合的天衣無縫,曾經令無數武林高手喪命。

他們以為小善一定會手忙腳亂想辦法躲開,豈不料他紋絲不動,依舊呆呆的注視著前方。

大網瞬間把小善全身覆蓋,網繩上還掛有帶刺的尖鉤,尖鉤上淬有劇毒,被罩住後不掙紮還好,倘若掙紮一定被尖鉤刺穿皮膚和肌肉,繼而毒發身亡。

看到小善被黑色大網困住,天魔和地魔獰笑一聲,手中速度加快,鋼刀和狼牙棒不偏不倚轟擊在小善的頭顱上。

“啊!”蘇婉兒猛地一閉眼,心中湧出巨大悲傷,靈魂莫名其妙的顫動了一下。

“你怎麽這麽傻啊,王小善。”

“是我害了你,三魔,我要和你們拚命!”

蘇婉兒不忍心看小善頭顱粉碎的慘狀,她緩緩睜開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淌下。

“咦?”

蘇婉兒眼睛瞪得渾圓,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天魔的鋼刀斷為兩截,地魔的狼牙棒變成拱形,強大的反震力道把他們的虎口震裂,鮮血淋淋。

小善用冷漠眼神望著罩在身上的大網,伸出雙手朝大網抓去。

“網上有毒,不要碰!”蘇婉兒尖叫著喊道。

不料小善根本不管這些,雙手抓住大網,那些帶著倒鉤的利刃瞬間成了碎片,從網上落下。

大網上那些看似堅韌的黑線,被小善的手稀裏嘩啦撕的粉碎。

三魔驚愕的張大嘴巴。

天魔結結巴巴的問:“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小善並不答話,伸出手臂抓向旁邊的一塊大石。

“噗”的一聲,大石如同豆腐一般,小善的胳膊輕鬆插了進去。

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這塊青石足足有三萬斤,竟然被小善抬起胳膊高高舉起。

然後,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三魔。

“不好!快跑!”

隨著天魔一聲驚呼,三魔身形如電,向旁邊閃去。

巨石砸在地上,發出天崩地裂般的響聲,整個山峰在這驚天一擊下,顫抖不止,數不盡的山石從整個山峰上落下,轟鳴聲不絕於耳,塵土迅速遮擋了陽光,這裏變得昏暗無比。

三魔堪堪脫離巨石攻擊的範圍,但被巨大的震動和強烈的氣流雙重作用下,七竅流血,栽倒在地。

一種瀕死的感覺充斥在三魔的心中,此時他們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魔王,是他們絕對招惹不起的。

強打精神,天魔用盡最後氣力喊道:“饒命啊!我們願意追隨您左右做牛做馬。”

蘇婉兒拚命揉了揉眼睛,看到這真實的一幕後,一陣狂喜湧上心頭,看到天魔求饒,她大聲喊道:“小善,不能饒他們,放虎歸山必留後患啊!”

小善麵色冷峻的朝三魔走去,舉起手掌就要擊向他們的頭顱。

三魔眼睛一閉,知道生命就要終結,在臨死的瞬間,他們想到了父母、兄弟,想到了多年未曾回過的家,一行悔恨的淚水從眼睛裏流出。

人總會在臨終時懺悔很多事情,但卻是太晚了,因為生命不可以重來,隻能帶著遺憾進入下一個輪回。

在小善手掌距離他們頭顱僅僅一尺遠時,從他靈魂深處升起一個善念,告誡自己不能趕盡殺絕,要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唉!”

小善眼睛中透出一股光芒,他長歎一聲,放下手掌,注視了他們片刻,臉上露出仁慈的笑容。

“盡管你們作惡多端,但我想給你們一次改過的機會,倘若剛才死了,你們下一個輪回依舊做惡人,並且將會把這種惡殃及子女,唯有向善,用善心去贖回曾經的罪惡,才會改變這種輪回,希望我說的話能點燃你們心中的善念,去吧,好自為之。”

此時,小善一改那種呆傻的神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慈祥的微笑,智者的風範。

“你.....你不殺我們?”天魔眼睛中透出驚異的神情。

小善仰望高空說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們,殺了你們,你們還會墮入惡的輪回,還會害人無數,唯獨改造你們,引你們步入善道才能真正拯救你們和世人。”

“進入善道,避免惡的輪回......我明白了,多謝開導!”天魔同地魔、人魔站起身,朝小善跪下。

從小善眼睛中射出三道神念,進入三人眼中,三魔麵色一陣抽搐,隨即平靜下來。

“我在你們靈魂內注入三道神念,它可以監督你們是否再次作惡,如果作惡,神念就會爆炸,你們將會魂飛魄散。”

“如果向善,每做一件善事,神念的力量就會削弱幾分,等做過足夠的善事後,它就會消失,明白嗎?”小善悠悠的說道。

三魔感到靈魂深處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自己,心中大凜,紛紛表示從今後再不會作惡。

“你們走吧!”小善做完這一切,對三魔說道。

“雖然我們不知道您來自何處?但我知道您的名字叫小善,再次感謝您的開導。”

三魔說完,身體猛地一縱,跳下懸崖。

三個身影在懸崖峭壁上上下起伏,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遠處,蘇婉兒小嘴半張,臉色驚愕,仿佛做了一場夢,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感覺到疼痛,才相信這是真的。

巨石砸下產生的灰塵漸漸散去,太陽如同一個金色圓盤,拚命灑下炙熱的光芒。

無數知了在樹叢中嘶鳴,不時有麻雀在林間飛來飛去,發出“撲棱撲棱”的聲音。

蘇婉兒重新打量著小善,發現他慈祥神態不在,重新恢複成一個目光呆滯、失憶的少年。

她走過去朝小善盈盈拜下,說道:“感謝英雄拔刀相助,敢問您今後有何打算?”

小善朝她點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想盡快找回我的記憶。”

蘇婉兒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她嫣然一笑說:“既然您沒有去處,可否隨我同去黃鳳鏢局,我爹一定給你安排個好職位。”

小善呆呆的望著蘇婉兒點頭同意。

看到小善答應了自己,蘇婉兒突然芳心亂跳,一種幸福的感覺湧現全身,霎那間,露出嬌羞的神態,臉色緋紅。

在陽光的映襯下,她像一朵出水芙蓉,顯得那麽嬌媚可愛。

不過可惜的是,小善呆滯的眼神中隻是微微閃了一絲光芒,隨即又暗淡起來。他的眼睛轉向其它地方,仿佛又想到了什麽?

一種失望的感覺油然而生,任何女人都希望男人欣賞自己的美麗,蘇婉兒也不例外。

經過剛才的一戰,小善容貌和裝束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未沾染。

蘇婉兒再次仔細觀察這個奇異的男人,隻見他手指纖細,臉上雖然滿是汙垢,但透過灰塵可以看出他的皮膚呈現銀玉色,晶瑩剔透,從殘破的長袍袖口中看到他**的胳膊上血管暴起,甚至可以看到血液在“汩汩”流動。

特別是那雙看似渾濁的雙眸,不時的透出一種深邃,仿佛能攝取人的魂魄,但這種深邃中好像缺少些什麽。

“我以後稱你小善哥哥,可以嗎?”蘇婉兒透出天真爛漫的神態。

“可以。”小善呆呆說道。

蘇婉兒親切的說:“太好了,小善哥哥,我一定尋找最好的大夫幫你恢複記憶。”

如今是盛夏,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被一陣烏雲遮擋,一道閃電過後,轟隆隆的雷聲響起。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漸漸連成一片,山上除了一些樹木,沒有任何避雨之處。

蘇婉兒嬌呼一聲,想要朝樹下而去。

“不要躲在那裏,危險!”隨著小善聲音傳出,一雙大手拉住蘇婉兒的小手。

他彎下腰,用寬廣的身軀把蘇婉兒護在身下。

雨水不停衝刷著小善的頭發和臉頰,他的長袍也濕透了。

“轟轟.......”又是一聲雷響,旁邊的大樹被攔腰劈斷,嚇得蘇婉兒驚叫一聲。

她剛想努力掙脫小善有力的大手,卻始終沒有勇氣這麽做。

小善臉上的汙垢被雨水衝刷掉,露出潔白的皮膚,一個英俊少年的輪廓一覽無遺展現在蘇婉兒麵前。

“他竟然替我遮風擋雨!”

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頭升起,這種感覺是女人幸福的時候。

夏天的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不到一盞茶時間,就雲開霧散了,太陽照射著雨後的山石和樹木,透出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小善直起身軀,鬆開握著蘇婉兒的大手,依舊冷漠的說道:“雨停了,我們走吧。”

“你的衣服需要晾幹嗎?穿著濕衣服趕路會生病的。”蘇婉兒關切的問道。

“無妨。”小善說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青色長衫竟然不留一滴雨水。

除了頭發、胡子和臉頰仍是濕漉漉外,長衫卻是幹燥的,沒有濕透的跡象。

他的長衫不知何種材料構成,水滴竟不能滲入。

蘇婉兒伸手摸了摸青色長衫,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給人異常舒服的感覺。

“趴到我背上,我背你下山!”小善說道。

長這麽大,蘇婉兒從來沒有讓男人背過,但她卻毫不猶豫的趴在小善背上。

小善拿出一根藤條,把蘇婉兒緊緊捆在身上,然後縱身跳入懸崖,消失在無邊的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