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的泥塑方麵大耳,有棱有角的臉上透出剛毅的神態,頗有王者的風範,小善靈魂深處竟然產生了一絲顫動,仿佛這個泥塑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這裏供奉的是誰?”小善向蘇婉兒問道。
“供奉的是神界最高主宰者皓軒大帝,我們這裏的人為了尋求平安,家家戶戶都供他的雕像。”蘇婉兒說道。
“皓軒大帝,皓軒大帝。”小善“喃喃”的說。
“怎麽,小善哥哥也聽說過他嗎?”
“我隻是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小善無奈搖了搖頭。
“小善哥哥別急,我父親認識一位仙人,他一定有辦法讓你恢複記憶。”
小善沒有回答,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環顧四周,發現香案前有一張破舊的席子,上麵布滿了灰塵和香灰,靠牆根有一堆枯草,亂蓬蓬的,好像有人曾經在此過夜留宿過。
小善盤膝坐在破草席上,對蘇婉兒說:“你去那邊枯草上休息會兒吧。”
蘇婉兒點點頭,從身上包裹中拿出幾個燒餅遞給小善說:“小善哥哥,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你一定餓壞了,快吃吧。”
小善接過燒餅吃起來,這是他二十年來*吃麵食,淡淡的麥香味道充斥在破廟中。
婉兒也從中間拿出一個,張開*小口,咬了一口,咀嚼起來。
燒餅太好吃了,小善一口氣吃了三個,感覺虧空的體力得到很好的補充。
那邊蘇婉兒躺在枯草中已經進入甜美的夢鄉,小善盤膝坐下,微閉雙目,開始冥思苦想起來。
“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擁有這麽強的煉體?為什麽經常會夢到兩個女子在呼喚我?為什麽那個泥塑那麽熟悉?……。”帶著各種疑問,小善打起微微的鼾聲......
蘇婉兒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見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一名男子形影相隨,她深深愛憐著他,但從未表白,後來那名男子隕落了,她哭著去尋找,一直找了數萬年,盡管沒有找到,但她會一直找下去。一行清淚從蘇婉兒臉頰上淌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破了夢境,小善睜開雙眼,發現蘇婉兒已醒來,坐在枯草叢中呆呆的注視著自己。
看到小善醒來,蘇婉兒白皙的臉變得緋紅。
“小善哥哥,你醒了?”蘇婉兒把目光轉向其他方向,低頭說道。
“哦,我們出發吧。”小善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服和淩亂的頭發說道。
二人走出破廟,朝前方的大路走去。
不知怎麽的,性格開朗,不拘小節的蘇婉兒此時沉默寡言,心不在焉,並且不時會偷看小善幾眼,臉上布滿初升的朝霞。
大道上稀稀拉拉遇到一些行人,他們有的趕著馬車朝峽穀方向而去,有的走向其他岔道。
人越來越多,男男女女,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為了防止小善走失,蘇婉兒緊緊拉住小善的大手。
路旁的人看著這位美麗少女親切的拉著一個如此邋遢之人,紛紛投出好奇的目光。
而蘇婉兒卻絲毫不在意,在人群的縫隙中穿梭不停。
一個時辰後,前方出現一座宏偉的青色城牆,幾十個士兵站在城門口仔細檢查著什麽,城牆上的士兵不停的來回走動,他們手拿一把長矛,足足有兩丈長,陽光照在他們的盔甲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蘇婉兒興奮的說:“小善哥哥,前麵就是黃鳳鎮,我家就在城內不遠處。”
.......
人界極西之地有兩大領域,黃鳳穀和惡人穀,相傳它們在人界的盡頭。
黃鳳穀方圓數萬裏,有許多大城鎮,統一由黃鳳穀的穀主管轄,相傳穀主修為達到元嬰後期,法術通天。
黃鳳穀的每個城鎮就是一個國家,他們的首領稱為國王,有著獨立的軍隊和設施,也有獨立的管理製度,互不幹涉。
城鎮和城鎮之間也經常為了疆域發生爭鬥,對這些小爭鬥,黃鳳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非有被滅危險時,黃鳳穀才會派仙人協調解決。
黃鳳鎮是許多城鎮中較大的國家,國王治理有方,百姓安居樂業,頗受黃鳳穀的信任。
惡人穀相比黃鳳穀疆域略小,但人員特別複雜,據說是修仙者和修魔者混居之地,成員都是十惡不赦之徒,有的曾經是江洋大盜,有的是欺師滅祖之徒,有的**擄掠無惡不幹,穀主是個神秘人物,千年來從未露過麵,手下護法個個凶神惡煞,做盡喪盡天良之事。
黃鳳穀曾經出兵惡人穀,戰鬥非常激烈,關鍵時刻,惡人穀穀主出手,輕鬆把黃鳳穀穀主打成重傷,黃鳳穀兵將損失慘重,被迫撤軍,休養生息,至今已有數百年。
從此後,黃鳳穀再也不敢輕易招惹惡人穀。
近年來,惡人穀頻頻出入黃鳳穀各大城鎮,除了壞事做盡外,似乎還在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這一天,黃鳳鎮東麵偏南一條小巷內,有一片庭院,錯落有致,院內種有無數翠竹,高聳挺拔,把院落遮擋的嚴嚴實實。
正廳內,一個中年男子端坐廳中椅子上,他滿臉絡腮胡須,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在安慰旁邊一位中年女子。
這女子雖然年過半百,但風韻猶存,除了眼角有幾絲魚尾紋外,幾乎看不到衰老的跡象。
該女子淚流滿麵,哭哭啼啼的說:“老爺,一定是你惹了惡人穀,才使婉兒遭了他們毒手,要不出去十多天了,怎麽還不回來。”
“好了,別哭了,婉兒聰明伶俐,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男子耐心規勸道。
旁邊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也說道:“婉兒妹妹不會有事兒,娘你就放心吧。”
“虎兒,你現在和你父親一樣,天天都是鏢局的事,婉兒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中年婦人說著嚎啕大哭起來。
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在大廳內來回踱著腳步,邊走邊搖頭歎氣。
旁邊走過幾個丫鬟,把中年婦人攙走,中年男子情緒才略微好轉些。
“我的婉兒,是為父害了你啊。”中年男子眼含淚水,搖頭歎息道。
一旁叫虎兒的年輕人勸慰道:“父親,婉兒妹妹機智聰明,手中的峨眉刺出神入化,一定能逢凶化吉。”
中年人苦笑一聲說道:“虎兒啊,婉兒雖得我真傳,但根基不穩,對付一般人尚可,但若遇上惡人穀的強敵......”
聽到中年人這麽說,叫虎兒的年輕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低頭不語。
“派出的人回來了嗎?是否有婉兒的音訊?”中年人問道。
虎兒眼中淌下淚水說道:“派出十人回來了兩人,其他的都.....都死了。”
聽到這裏,中年男子目光中突顯出一股殺氣,他緊握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鮮血從手心“滴滴答答”的淌下。
“看來婉兒一定遭了毒手,我.....我和他們拚了!”中年男子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嗓子中發出低沉的怒吼聲。
叫虎兒的男子說:“怕的是他們殺了妹妹,還要屠殺我們全家,城北的柳生家您還記得吧。”
“你說的是血狼頭!”中年男子單手捂頭,蹲在地上,臉色煞白。
血狼頭是惡人穀獨特的標誌,如果誰家牆壁上有血狼頭的印記,一定是被惡人穀盯上了,三天內,全家將會血濺當場,甚至連家中的小貓小狗也難以幸免。當年黃鳳鎮柳生家因為得罪惡人穀,全家老少一百三十口,包括豬馬牛羊,小貓,小狗,甚至籠子中的小鳥全被殺死,他們家的大門上印著一個手掌大的血狼頭。
“你是說,我們家也收到了血狼頭?”中年男子站起身問道,此刻他反而平靜下來。
“是的父親,此事隻有我和杜管家知曉,今日三更時分,管家杜伯父在房內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遂起身查看,在正房大門上出現一個血淋淋的血狼頭,為了防止府內驚慌,他用清水清洗幹淨後告知於我,方才母親哭鬧,我還未向父親匯報此事。”虎兒說道。
“他們終於來了!”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走了幾步,臉上更加沒有半點血色。
虎兒說道:“我們把此事報告城主吧,他老人家也許有辦法解決。”
中年男子淒慘一笑道:“不必,凡是牽連到惡人穀之事,黃鳳鎮沒有人敢過問,誰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父親。”虎兒驚慌失措的詢問道。
中年男子此刻臉色異常堅毅,他冷靜的說:“吩咐下去,取出我們全部家當,分給家丁和夥計,遣散他們回家,你帶著你母親從修建的地下道逃走,趕往黃鳳鎮芙蓉村投奔你的舅舅韓鐵。”
“那.......父親您......”虎兒驚呼道。
“我和你杜伯父守在家中,同他們決一死戰,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中年男子咬牙說道。
中年男子叫蘇正,是蘇婉兒的父親,那個叫虎兒的年輕人是蘇正的兒子,蘇婉兒的哥哥。
蘇正是黃鳳鎮赫赫有名的人物,早年頗受名師真傳,手中兩把峨眉刺令敵人聞風喪膽,在他手下喪生的惡人不計其數,兩年前,他退出江湖,開設鏢局,憑著威名遠赫,保的鏢從未出任何差錯。
他們家門庭若市,找蘇正保鏢的人絡繹不絕,俗話說,同行是冤家,這樣也得罪了很多鏢局,管家杜爾是他昔年結拜的大哥,手中一把單刀快如閃電,他經常勸蘇正,錢是掙不完的,千萬不要引起別人的嫉妒,到時大禍臨頭,後悔晚矣。
可蘇正埋怨杜爾前怕狼後怕虎,執意不聽勸告,並且生意越做越大,甚至敢接下送往惡人穀的單子。
而出事地點正是發生在惡人穀中,他為保護一個商人,失手殺死一名惡人穀的凡人。
此時他才考慮到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哪個商人會在惡人穀行走?他殺死的人似乎沒有半點武功,又怎敢單槍匹馬搶劫貨物?
蘇正又急又氣,隻是事已如此無可奈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兒子蘇虎執意要同父親一起禦敵,被蘇正嗬斥,這才泱泱而去。
誰知蘇虎走了還未一個時辰,就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他臉色煞白的對蘇正說道:“父親,出事了。”
“別急,慢慢說。”盡管蘇正感到事情不妙,仍冷靜的問道。
蘇虎還未說話,幾個家丁抬著三具屍體來到大堂之上,後麵緊跟著管家杜爾,他額頭上全是汗水,手拿一把鬼頭刀,臉色陰沉似水。
蘇正讓家丁把屍體放到地上,仔細查看屍體,隻見死者臉色呈極度恐懼之色,上衣被鮮血染得通紅。
他蹲下身體,解開其中一人上衣,看向出血處。
不看則罷,一看差點暈倒,此人胸膛上出現碗口大小的血洞,心髒被生生挖去,場麵淒慘無比。
他繼續解開另外兩人的上衣,發現情況一般無二。
杜爾說道:“死者是我們鏢行李氏三兄弟,他們在保鏢中出生入死,有過汗馬功勞,我按照您的吩咐首先把遣散銀兩發給他們,他們依依不舍的離開鏢局,剛走出大門三丈之外,就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我衝出大門,卻未見到行凶之人,就令家丁把屍體抬了回來。”
蘇正點點頭,還未說話,又有一名家丁跑過來,邊跑邊喊:“總鏢頭不好了,死人了!”
這名家丁渾身篩糠,哆哆嗦嗦的說不話來,他拉著蘇正的手朝院外走去。
院外一片竹林的後麵是一個廁所,他們一群人走進廁所發現一人躺在地上,鮮血把地麵染紅了一大片。
同樣是心髒被挖,胸腔出現大洞。
死者是廚房的一名夥計,年僅十五歲。
蘇正眼睛中淌出了血,全身關節發出“咯吱吱”的聲音。
不料,蘇虎哭著跑了過來,邊跑邊喊:“父親,我娘遇害了!”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蘇正不顧一切朝後院跑去。
後院一共有女眷三十名,此刻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鮮血如溪水般匯集到低窪處,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猩紅的顏色,滿園全是血腥味道。
蘇正忍住悲痛,跑到後院的內室,看到夫人躺在床下,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她的胸口有一個血洞,心髒被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