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看著許父離開的背影,雙腿如同灌鉛,他很想追上去問問唯一現在的情況,可是話到嘴邊,卻什麽也問不出口。

許父買了豆漿油條上來,許母探尋的看著他,“怎麽去了這麽久?”

許父嗬嗬兩聲,“沒找到哪裏有賣這個的,找了一會兒。”

許母“哦”了一聲,不疑有他,“我剛剛摸了唯一的頭,好像是發燒了。”

許父眉頭一擰,擔憂不已,“要不要緊,不行就去醫院打個點滴。”

許母唉聲歎氣,“怎麽都不去,我剛剛已經打電話讓前台幫忙買了退燒藥。”

許父看了一眼許唯一,對許母說道:“我看,等唯一退燒了就回景城吧。”

許母訝異了一下,“你昨天不還說再給唯一一天時間嗎?”

許父目光幽深了幾許,“就這麽定了吧。”

如果分開一段時間,唯一可以放下小宋,那麽她自然會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回來,如果放不下,倒也可以隨時回來。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隻是怕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湊到一起會互相傷害。

傍晚時分,許唯一的熱度完全退了,許父買好了汽車票,許唯一也沒有反對,默然無聲的跟著許家父母坐了電梯下去,然後上了出租車。

宋逸在遠處看著她孱弱的身影,想追上去跟許唯一解釋清楚,可是想到早上許父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又有些猶疑,最終,將車調頭。

汽車站。

許唯一就要上車的時候,突然跑了出去,許母一急,“唯一,你幹什麽?”

許唯一回頭看了一眼追著自己的許母,“媽,有些事不能逃避,我要問清楚再走,你跟爸先回景城!”

許母氣喘籲籲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唯一,唯一,你……”

許父撫著許母的後背,“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就按著唯一說的先回景城。”

許母靠在許父的懷裏,眼神充滿了哀傷,“唯一怎麽這麽命苦,當年來我們家的時候那麽瘦弱,現在感情又屢屢這麽坎坷,為什麽老天就是不能眷顧一下我們唯一。”

許父目光沉了一下,“唯一不是咱們親生的這話以後都不許提。”

許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有些悻悻然,“我也就是跟你念叨念叨。”

許父扶著她上了汽車,許母依舊目光擔憂的看著遠處,許父握住她的手,“唯一長大了,這件事一定會處理好的。”

許母點了點頭。

許唯一衝出了汽車站,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然後給容修之打了一通電話。

容修之幫許唯一付了車錢,看到她白涔涔的小臉,有些擔憂的問:“你病了?逸呢?”

許唯一抿了抿幹裂的唇,一瞬不瞬的盯著容修之,“告訴我,可昕到底是誰?我是不是跟那個可昕長得很像?”

容修之驀然瞪大眼睛看著她,隨即目光不自然的移到別處,“你胡說什麽呢?我不是跟你說過麽,我以前哄女人的時候就喜歡喊可心,甜心的麽!”

許唯一用力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

候,眸中一片死寂,“我知道答案了。”

容修之一把抓住她,“許唯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唯一淒然冷笑,“那到底是怎樣的,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修之哥哥,既然許唯一都已經知道了,再瞞下去還有意思嗎?”身後傳來安茜的聲音。

許唯一看了一眼安茜,“安小姐,你也知道可昕是誰是嗎?”

安茜點頭,“是,白可昕是逸哥哥的女朋友,不過五年前出車禍死了,你跟白可昕很像。”

“茜茜——”容修之揚聲一喝,試圖阻止安茜,可還是遲了。

聞言,許唯一向後踉蹌了兩步,難怪安茜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會那般驚恐,難怪安茜好幾次都幾乎脫口而出那個名字。

嗬,她還真是可悲!

以為他寵她,愛她,為了她可以不顧性命,她以為她遇到了真愛,卻原來那隻是他對一個叫“白可昕”的女人的情感延續。

“對不起,打攪你們約會了。”說完,她按著心口快速跑開。

容修之瞪了一眼安茜,趕緊撥通宋逸的電話,聽說許唯一找過他們,宋逸苦澀的牽了下嘴角。

“我知道了。”

容修之聽著他這無力的語氣,眉頭一攏,“逸,你……是不是已經痊愈了?”

宋逸“嗯”了聲,“我知道她在哪兒,這就去找她。”

容修之掛斷電話,低咒一聲,命運還真是能折騰人,早不痊愈晚不痊愈,非要等到許唯一知道了一切。

安茜挽上他的胳膊,“好了,真正的愛情本來就是刻骨銘心的同時充滿了坎坷,如果我是許唯一,這麽愛著逸哥哥,就算是別人的替身,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去。”

容修之目光複雜的睇視她一眼,“你該不是還沒有徹底放下逸吧?”

安茜秀眉一挑,“容修之,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留下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穩定了?我說的是事實。”

容修之不尷不尬的咳了一聲,“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

張媽看到許唯一的時候,驚怔了一下,“許小姐,您……”

許唯一沒有說話,直接上了二樓,將自己的東西快速收拾好,最後摸了一下脖頸上的隕石項鏈,毫不猶豫的摘下,放在床頭櫃上。

最後,充滿留戀的看了一眼牆上宋逸的那些照片,提著行李箱下樓。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起QQ提示音,她看了一眼,是多日不見的憶昕小土豪,一直沉甸甸的心仿佛照入一縷陽光。

放下行李箱,快速的回複:我準備回老家。

憶昕小土豪再沒有回複,許唯一顰眉,提著行李箱離開。

張媽勸說不住,幸好宋逸開了門進來,看到宋逸的那一瞬,許唯一隻覺得心痛無比,目光不自然的移開。

經過宋逸身邊的時候,宋逸握住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放開。”

宋逸深吸了口氣,“唯一,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接受,我也可以給你時間讓你去療傷,可是這些可以不帶走嗎?”

許唯一驀然一怔,抬眼看著他,慘然一笑,“唯一?你終於不叫我可昕了嗎?”

宋逸喉結滾動,語氣充滿抱歉,“唯一,你也知道我的記憶……”

“宋逸,我們結束吧。”許唯一深吸了口氣,語氣平靜的說道。

宋逸用力的攥著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答應。”

許唯一目光充滿戲謔的看著他,“你心心念念的始終是白可昕,這段時間你失憶了也好,還是記憶出現了混亂也罷,無論怎樣叫我,我都不會怪你。可是……”

宋逸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可是,你還記得那次我的**嗎?你在情動時喊的是可昕,當時我實在太難受,所以沒有往深處想,更加不可能會想到你喊出口的會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還有什麽呢……對了,你說愛我的時候,從沒有喊過我的名字。”許唯一彎唇一笑,笑容很美,可笑意根本不達眼底。

宋逸凝著她,突然將她擁入懷中,“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現在真的很希望你留下,我們結婚吧。”

許唯一嗅著他身上染就汗水味的氣息,用力推開他,“我的心不是銅牆鐵壁,你若愛我,就用力的抓緊,不愛,我會放你離開!”

她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爭得過一個死人,那個白可昕已經在宋逸心裏深深紮根,她又有什麽能耐能夠將之狠狠拔除?

宋逸眸中浮上哀傷之色,這句話,是她小說裏的一句經典對話,看的時候,他隻覺得觸動了他的心靈。

可是,如今親耳聽到她這樣說,他卻覺得幾乎要窒息了,“唯一,難道就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嗎?我們好不容易爭取媽點頭同意我們的婚事,難道你就想這樣說放棄就放棄嗎?”

許唯一微抬下巴,忍下眼中不斷湧上來的淚意,“宋逸,你知道嗎?曾經你給了我無窮無盡的安全感,可是現在……我找不到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也感受不到一點兒安全感。”

宋逸怔怔的看著她,“不,隻是你太過於震驚,我保證以後再不會叫錯你的名字,也會用很鄭重,充滿了愛意的語氣對你說‘唯一,我愛你。’,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的情況下。”

許唯一靜默的看著他,良久,久到宋逸以為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她彎唇一笑,“太遲了。”

“許唯一!我不允許你離開,你若敢走試試!”宋逸見她心意已決,整個人突然變得很暴戾。

許唯一笑凝著他,目光充滿了玩味,“除非你打斷了我的雙腿,否則,我還是會走,哪怕你像以前那樣找人看住我。”

宋逸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唯一,人這一輩子誰能沒有錯?為什麽非要這樣?”

許唯一冷笑一聲,“那也要看看這錯是什麽樣子的,我忍受不了欺騙,我的愛情裏也容不得利用。宋逸,灑脫一點兒,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宋逸看著她用力的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拖著行李箱離開,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擊打著他的心房,留下她,必須留下她,哪怕她會恨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