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安全性考慮,鬼客等人白天在林海城遊玩,晚上不管多晚都會回到半山腰的別墅居住。
這一天寧武剛回來就見龍文暉一行人匆匆離開,再進正廳卻撞見一屋子傭人全都跪在地上,一個個瑟瑟發抖麵無人色。
“怎麽回事?”寧武隨意抓了個人問道。
那人磕磕絆絆,說了兩遍才將事情講明白。
寧武望向跪了一地的傭人,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了。身後鬼客等人也不知道是誰,吹了個幸災樂禍的口哨聲,也跟著揚長而去。
安頓好鬼客等人,寧武想了想,反身往正廳走去。
也不知是誰運氣那麽差,竟然摔碎官眉最喜歡的那個碗,以龍文暉的性子,那人怕是……明知道結果,寧武還是想要跟過去看一看,誰知就在他穿過庭院假山後一處花圃時,匆忙的腳步猛地一頓。
“武子,武子。”
清淺的呼喚自身後某個地方響起,低沉又有些熟悉。
有人?
誰?
幾乎是喊聲響起的瞬間,寧武倏地回頭。
夜很黑,伸手不見五指;白日裏那一排排整齊濃密的灌木叢此刻就如幽靈一般圍繞在他的四周,無聲的窺視著他。
寧武雙眼驟眯,一對閃著幽光的雙瞳快速在黑暗中穿梭。
“這裏,這裏……”
說話聲再次響起,寧武反射般看向左前方,此刻離他一百米左右的綠化帶處,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在不斷晃動,他下意識握拳欲做攻擊狀,可等他走近,再次聽見那人的聲音時,不由大吃一驚。
苟大海?
不過0.1秒的愣神,寧武飛速蹲下身子,拉住苟大海。
“海哥,你怎麽……”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苟大海一個用力摁住胳膊。
“武子,你得幫我!” 黑夜裏,苟大海黑沉的眼球自夜幕裏穿梭,直中寧武眼底。
此刻就連寧武自己也說不明白,他是如何透過這深黑的夜,看清苟大海這雙混著紅血絲的眼睛的……
壓低身子,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寧武想也不想壓低聲音衝苟大海道:“海哥,跟我來!”
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寧武是猶豫的。
一旦被龍文暉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那麽他這麽多年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可是要他眼睜睜的看著苟大海找上門,最後慘死,他又不能無動於衷……這麽多年,龍文暉、歐默好多內幕交易都由苟大海經手,這麽一個重要的關鍵人物,他不能看著他就這麽被殺!
脫下帽子蓋住苟大海的腦袋,寧武領著人從別墅右側某個不常走人的小道去往小屋。
小屋處在園林區的正西方,平時沒什麽人,是花匠專門用來放工具的工具房。寧武把人安排在這,也是出於安全性考慮。
畢竟,整座園林都在龍文暉的監控之下,隻有西麵那處小屋,是整個監控區唯一的盲點。
想要藏人,那地方再隱秘不過!
剛開始,路上還能遇到一兩個人,之後越走,人越少。
苟大海比寧武更熟悉這裏,也知道寧武想帶他去哪,就一直不吭聲在寧武身後跟著。
小屋內,寧武木門一關,就急匆匆衝苟大海問話。
“海哥,你怎麽來這兒了?龍哥他……”
“我知道!”苟大海聲音嘶啞的截住他的話。
“先別說這個,大哥呢?去哪了?”
寧武:“傭人今天清理廚房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那碗是大嫂最喜歡的,龍哥睹物思人,就帶著碗卻找古董修複大師,看看能不能還原。”
苟大海聽罷,一邊胡亂的抓著沒幾顆頭發的頭頂,一邊來回在小屋狹窄的空地上走動。
“武子,我他媽讓歐城那王八蛋害慘了!”
苟大海一身狼狽,眼神中的戾氣更是嚇人。
“海哥是說……”寧武本想問清楚苟大海是怎麽確定陷害他的人就是歐默,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海哥你等一下!”
電話是歐默打來的,問他在哪,說找他有事。寧武問什麽事,他又不肯在電話裏說,非要麵談,考慮到兩人前一次的不歡而散,還有歐默留下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試探,寧武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離開一下!
“海哥,我臨時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在這不要動,我一會就回來!”
苟大海卻問:“是誰?”
寧武:“歐默!”
“找你幹什麽?”
“沒細說,隻是說有話必須當麵講。”
“你和他……”話說一半,苟大海莫名噤了聲。
寧武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想了想他衝苟大海道:“海哥放心,之前的事,不是我做的。就連這個位置,也不是我寧武想坐上去的!海哥出事之後我也一直在通過多方渠道想要找你,可是……”
這事,苟大海自然知道,可是他那時候根本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哪還敢跟人聯係?
黑暗的小屋,苟大海就這麽隔著黑漆漆的夜色盯著寧武。
寧武也回望著他。
兩人就這麽無聲對視。
終於,苟大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的一片。
“大哥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寧武的回答很直接。
苟大海:“帶我去見他!”
“不行!”寧武想也不想的拒絕。
暗夜裏,他的眉狠狠擰著。
“海哥,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現在這種情況你到不了海哥身邊就會被一槍斃命!”
“那老子他媽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光聽聲音寧武就知道苟大海堅持不住了。
可是……
“海哥,衝動解決不了任何事,見龍哥這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去他媽從長計議,武子,你知道你海哥我這些天過的是TM什麽日子嗎?這樣的日子老子TM一秒鍾都不想忍了!”苟大海在咆哮,明顯就是失去理智的樣子。
寧武一個箭步走到苟大海身邊,扯住他的胳膊。
“海哥,海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一定會!”
苟大海喘息著,好半天沒找到焦距。
將近一分鍾後,黑暗的空間才傳來苟大海一句似急似喘的歎息;“武子,哥這麽多年沒白罩你。”
“沒有海哥就沒有我寧武的今天,這點事,武子該做的。”
這時候,就在寧武和苟大海對話之際並不知道小屋右側那扇早已破舊的窗戶底下,一雙陰冷的眼睛從縫隙裏露出,正死死的盯著小屋裏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