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十四章 鬼婆婆之誠誠
我是小強，之前聽諾然那小子的話，我們為了引鬼婆婆出來而故意演了場戲。過程是有意圍住諾然然後毆打他，隨後他會挑飛燕姐，把她推落到水中。在落水之前計劃還進行地很順利，可是就在諾然掙紮地站起來時，一切的不對勁了。他並沒有去推飛燕姐，而是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看著水麵。而後更加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花子，她動作僵硬地走到他的身後，接著伸手把他推進了池塘中。我們在吃驚之餘想上前救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彈。就這樣，我們看著諾然一點一點地沒有任何掙紮地沉入了水下……?
樣子最痛苦的是飛燕姐，她應該也不能動彈，可是臉上的淚水已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嗒嗒地往下掉，嘴張著好像要喊什麽，可是聲音卻發不出來。她，一定很痛苦。?
許久之後，我們終於揭開了束縛。飛燕姐拚命地衝進水裏找尋著諾然的屍體（泡了這麽久，應該不行了吧……）冒出頭，呼吸口空氣，接著又鑽入水下。她不斷重複著這一舉動，我們倆都不會水，隻能呆呆地在岸邊看著她，心如刀絞。大約一個時辰後，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上了岸，癱坐在草地上，用僅存的力氣開始了哭泣。花子開始不停地安慰著她，我也為她感到難過，諾然的屍體是找不到的，就像以前淹死在這裏的人一樣，都撈不到屍體，誰也不知道屍體飄去了何方……?
回到家，飛燕姐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怎麽喚她都不理。我隻有讓可憐的花子來到我的房裏。來到屋裏，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明白她的感受，人是她害死的，不管她是不是被控製，這都是心中無法抹滅的傷痛。我拍著她的背，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這樣看著她在我懷裏哭泣，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夜晚在人們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到來。花子在我懷中睡著了，我看著窗外，想起了從前圓圓消失後自己也是如此消沉。望著夜空的星鬥，真心希望大家都快點振作起來。?
“哢嚓”門開了，飛燕姐走了進來。她的雙眼紅腫，一定又哭過了很多次。?
“……小強，花子推了諾然後，鬼婆婆是不是會來找她……”聽了她的話，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很有可能！飛燕姐，我們該怎麽辦？”我著急地看著她。?
“我們把那小石佛搬進來。”說著，我和她跑到樓下，搬起了那座裝有誠誠鬼魂的石佛。?
夜漸漸深了。看著花子睡覺的模樣，不知為什麽讓我想起了圓圓。“不能再失去她了……”我心裏一邊又一邊地想著。?
飛燕姐坐在桌子邊一言不發，她的拳頭握地越來越緊。?
現在的屋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一片寂靜，靜得可怕。我們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任何一個聲響都不放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們兩個也有點昏昏欲睡。之前因為諾然的死太過傷心，飛燕姐要比我更加地勞累。我拿起毯子，想給趴在桌上的她披上。就在這時，本因插上的窗戶突然被打開了！窗外的狂風呼嘯著卷進了窩內！與此同時，我的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是林飛燕。因為諾然落水的事，我悲痛欲絕。好後悔好後悔，應該被推的人是我，為什麽會變成他，他怎麽可以就這樣離我而去，我還沒有……每次想到這，我又會忍不住掉下眼淚，該死，本來以為媽媽死後自己不會再哭的。我不怪小花，我明白推諾然不是她自己的本意，都是那鬼婆婆的錯。現在，我正和小強兩個人等著鬼婆婆的到來。可是時間過了很久依然不見動靜，痛苦的折磨實在太累了，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
不清楚過了多久，一聲窗戶被撞開的聲響驚醒了我。愕然發現本因插上的窗戶居然被打開了，而小強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這是怎麽回事？剛剛還仇恨地準備報複鬼婆婆的我，現在的內心卻升起了莫名的恐懼。?
走到小強身前，想伸手扶起他。忽然，他的身體不自然地顫抖了下，接著，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說是他自己站起來其實並不貼切，他的頭低垂著，雙手無力地前申，看起來他是完全無意識地在動作。在他身體站直後，從他的身影上方，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白色霧狀東西。慢慢地，那團東西開始扭曲，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形狀，並且越來越清晰……是一張臉！一張蒼老而毫無生氣的臉！?
“啊！！”我尖叫地倒在地上，剛才的勁頭早已不知跑到何方。這就是……鬼婆婆嗎？！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隻有兩個黑色的窟窿，那嘴也是，鼻子也是……天呐！我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鬼魂，諾然，為什麽你不在了，快告訴我應該怎麽做……?
她並沒有理會我，而是一瘸一拐地走向**的花子，最厲害不停地嘀咕：“還我孫子……還我孫子……還我孫子……！”?
我使勁力氣撲向那尊擺在地上的石佛，拚命搖晃著它，“快出來，快出來啊！誠誠！你奶奶來了！”可是，不管我怎麽呼喊，石佛並沒有任何動靜，我快瘋了。?
鬼婆婆沒有理會我的舉動，這時的她已經控製著小強的身體，來到了床邊。“她”伸出雙手，掐住了花子的脖子……?
“不要啊！小強！”我絕望地喊道。?
這時的花子也醒了，痛苦的她勉強從嘴裏擠出了小強的名字，“……小……強……”?
我是小強，剛剛看到窗戶被吹開後，我不知怎麽的就暈過去了。感覺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恐懼讓我蜷縮在地上，不敢看四周……這種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從前的自己好像經常有過這種感覺。對了，就是在圓圓來之前，自己一直是如此，村裏的人看不起，孩子們不和我玩，我一直是一個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不知多久前開始，自己就會動不動失去意識，然後就進入著黑暗的空間裏，等待那一個我的出現。?
是的，這裏還有另一個我。他強壯、聰明、勇敢，和自己完全不一樣。每次這時他都會出現，他總是嘲笑我太懦弱，太膽小。他說過，總有一天，他會取代我……而這時他又出現了。?
“小強，今天又因為你死了一個人，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嗎？”他冷笑地對我說道。?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雙手把膝蓋抱得更緊。?
“圓圓是因為你死的，諾然也是，現在又輪到花子了。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不……不！不是我的錯！”可惜我這辯解顯得是那麽無力。?
“……小……強……”一個聲音幽幽地飄來。?
“這是……”我仔細地聽著，沒錯，是花子的聲音！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迅速站了起來，嚇了另外一個小強一跳。?
“是花子，花子在叫我！”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光束，我向著這道光束跑了過去。一陣寒風吹過，不由地顫抖了下，我終於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花子痛苦的臉，我的雙手正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
“不！不要！”我使勁想停止這一切，可是雙手卻不聽我的使喚，依然掐著不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響起，笑得人正是另一個我！“想起來了嗎？8年前的今天！”?
經他這麽一說，我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8年前的那天夜晚，同樣被我掐著的……是圓圓！我想起來了，什麽都記起來了……那天殺死圓圓的……是自己啊！?
“瓦啊~~！”一聲痛苦的嚎叫，我留下了痛苦的熱淚。?
“想起來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鬼婆婆不過是借助了你的身體，真正掐死圓圓的，是你！你是凶手！”?
“……嗬嗬……”我冷冷了笑了下。?
“……你，你笑什麽？”另一個被我這聲突如其來的笑聲愣住了。?
“……殺死圓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傷痕……所以……”我抬起頭，“我不能再讓花子也離開我！”?
“不能一錯再錯了！”喊這句話的是一旁的飛燕姐。我含著淚點點頭，猛地鬆開了那雙罪惡的手。?
“哇！！！！！！”見到我拜托了控製，另一個我開始在我麵前扭曲，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白色的老婦人——是鬼婆婆年葉！?
“你們……都該死！”她張大了那空洞的大嘴，發出了刺耳的尖叫，那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仿佛要吃掉我們所有人。?
“……奶奶……”停止了，都停住了，好像整個時間整個空間都瞬間定格了一樣，“……奶奶……是我，誠誠啊……”?
鬼婆婆依然保持著張大嘴的模樣，她看向聲音的來源——麵前一個灰白色的影像。?
飛燕哭著看向眼前被自己砸碎的石佛，自己在情急之下摔碎了它，誠誠的靈魂終於出現了。?
“……誠誠……真的是誠誠嗎……”鬼婆婆的嘴依然是那麽大，空洞的臉無法看出她現在的表情，或許……鬼沒有表情吧。?
“奶奶，誠誠想你……”灰白而模糊的影像慢慢飄向鬼婆婆。?
“誠誠……奶奶找你找得好苦……”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抱住了那團灰影。?
“奶奶……我們走吧，這裏不屬於我們了……”?
“誠誠……你去哪，奶奶就去哪……再也不分開了……”話說完，眼前就像閃光燈一般爆出刺眼的白光。?
睜開刺疼的雙眼，我發現自己、飛燕姐和花子身處在白色的無限空間之中。眼前有一老一小兩個人，小孩活潑可愛地笑著，老人眯著眼，慈祥地微笑。她們向我們舉了個躬，然後轉身漫步而去，消失在了遠方……?
終於到了離開好人村的日子，離那天夜晚已經是2天之後了。昨天有個神秘的人來到村裏，帶給了飛燕姐兩匹快馬，然後就離開了。我偷聽到那人叫她什麽大小姐，可惜其他的都沒能聽清。?
說到馬，我想起了那時是自己親手毒死了他們原來的馬，當然，那是另一個自己。?
經過和媽媽的死纏爛打，她終於同意我和飛燕一起上路。我的理由是，“諾然不在了，他們需要一個男人保護！”當然，我這個還不是男人的男人小了一點。正好我會騎馬，在媽媽的依依不舍中，我們踏上了旅程。?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我們3人，花子坐在我的前麵，我看向飛燕姐，她的表情又恢複了昨天的冷漠，又是在想諾然麽。我深呼吸了一下，村外的空氣格外清新，這應該會是我一段很難忘的旅程。媽媽，等著我，不久我就會回去看你。?
河邊又多了座新的小石佛，那是媽媽拜托村裏最好的工匠連夜打造出來的。它被供在大青石的上麵，那微張的眼睛，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