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個人是誰?
賴叔的話讓我不太能聽得懂,他遇見了一個人?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的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因為遇見了這個人,所以才導致我爸這次不辭而別。
我肯定要追問,不過賴叔沒有馬上回答,他說直接講出來的話,我聽的肯定不清楚,還是要按時間順序把父親離職之後的經曆籠統的概括一下。
在我爸離職以後,賴叔因為胳膊上的傷也休息了段時間,傷勢痊愈,他做了一個讓別人都不能理解的舉動:離職。在當時賴叔和我爸之間的交情有多深,我還不明白,不過他這麽做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很多普通人沒有經曆過那些,可能永遠都不能理解兩個一同出生入死的人之間的情感。在聽賴叔講述這些的時候,我自然而然的又開始想象當時的情景。但不管我怎麽想,總覺得他們當時的感情好像並不足以讓賴叔離職。
我沒有追問這個問題,因為追問了也不會有答案。
不管有沒有答案,當年的事就是這樣的,我爸和賴叔都離職了,一直到這時,賴叔才知道,我爸在西海河地下工程的廢墟裏,中了詛咒。對於當時的賴叔來說,這些還很陌生,我爸了解一些,不過了解的也不算特別多,他們沒有解決的辦法。在尋找辦法的過程中間,他們認識了丘道士,正是因為丘道士的出現,我爸才算是暫時保住了一條命。
我頭皮開始發麻,忍不住回頭朝那邊亮著燈光的小屋子看了一眼,要是沒有丘道士,事情會是什麽樣的?
在我爸所中的詛咒被緩解之後,環境和大背景也漸漸變化了,賴叔的腦瓜其實是很好用的,他提議做一點買賣,至少能夠解決兩個人的生活問題。做買賣的資金是兩個人一同投入的,不過我爸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買賣具體都由賴叔負責。
他們的生活好像趨於平靜平常了,就是做生意之後,我爸結婚,繼而有了我。
“賴叔,我插一句嘴。”我的情緒讓被動的思考勾動了,其實,我很不願意跟人談這個問題,一句都不想提,包括過去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極力避免這些。但這時,我卻很想知道:“你見過我媽嗎?”
“小童。”賴叔看了我一眼,那種眼神裏帶著同情和憐憫,我很接受不了這樣的目光,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孤兒。
母親,對我來說是熟悉又陌生的。這是我內心中很複雜也很敏感的一塊區域。我沒有見過她。在生下我的時候,母親不在了。我對母親的了解,全部都來自父親的講述,還有一張張發黃的照片。
“你媽媽是個很好的人,非常好。”賴叔伸手輕輕拍拍我:“她的離去,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因為心裏又苦又澀。可能我根本就不應該打開這個話題,讓自己難過。
“好了賴叔,我沒事。”我揉揉鼻子:“接著講吧。”
“時間還多,你可以先靜一靜。”
“賴叔,別把我當小孩看。”
賴叔看著我笑了笑,他說我確實很像我爸,固執,倔強,就算牙齒碎了,也會若無其事的吞下去。
每個認識父親的人,包括賴叔在內,都認為一個男人娶妻生子之後,大部分的精力會放在家庭上。但我爸隻安靜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讓賴叔幫他做一些事,或者找一些東西。賴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還在尋找和西海河有關的資料。可能是第一次接觸西海河的時候遭遇的生命危險給賴叔留下了陰影,一提到這個地方,他就覺得不自在。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賴叔對我爸的跟隨還有了解,都讓他對這個嚴肅又呆板的人產生了敬和畏,盡管賴叔不自在,卻還是按照我爸的吩咐,盡力去找他需要的東西。
“他找的是什麽東西?”
“大部分都是資料。”賴叔解釋道:“很多地方的資料,非常全麵,地質地貌,曆史,人文,民風,野史風傳。”
也就是說,賴叔和我爸之間不是經常見麵的,他要東跑西顛的去找資料和東西。我心說難怪兩個人每次見麵之後都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原來是在談論這些。
時間會淡漠一切的,在漫長的尋找中,我爸可能沒有多少收獲,日子久了,連他自己也失去了一部分信心。賴叔心裏暗自慶幸,盡管這時候我爸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不過能徹底放手,讓自己輕鬆下來,還是能過好後半生的。他們的生意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小有規模,掙的錢足夠花銷。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改變了事態發展的人出現了。
那也是賴叔最後一次按我爸的吩咐外出,歸途中,賴叔在火車上見到一個人,年輕人。這個人其實並沒有任何幹擾到賴叔的地方,他很沉默,可能在火車上閑極無聊,翻看一些照片。賴叔無意中看到這個人還有他手裏的幾張照片,馬上就被吸引住了。
“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賴叔清楚的記得那個人:“他看著並不凶悍,還帶著幾分文氣,不過他身邊的兩個人就不行了,一臉痞相,很像是在道上混的。”
賴叔對這個人的注意,其實還是因為對方手裏的照片。我爸曾經給賴叔看過一些資料,目的是讓他按著資料上的記載去找點東西,最終,賴叔沒能找來,不過他把資料中的細節都印在腦海裏。看到這個人手裏的照片,賴叔馬上確認,照片裏的信息和資料裏的某些信息有著相似之處。
本來賴叔還想再看的仔細一些,但被對方發現了,而且那兩個麵色不善的人還想教訓賴叔。賴叔不願意惹麻煩,可總覺得那幾張照片估計對我爸來說非常有價值。他考慮再三,最後終於動手,偷到了一些照片。
這些照片交到我爸手裏時,他有點動容,立即追問賴叔,照片的主人是誰。但賴叔不知道那麽多,偷到照片之後怕引起對方的察覺而引發麻煩,所以隨即下車,換了另一列火車回家。
我爸當時顯得很遺憾,不過沒有責怪賴叔,這些照片已經算是意外的收獲了。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裏,我爸獨自進行了很多工作,這些事情,賴叔不知情。
“我覺得,你爸爸在拿到這些照片的同時,心裏已經下了決心,這兩年裏,他在做周密的準備工作。”
父親可能真的不願意再讓賴叔背負他不應該背負的東西,所以後麵的事都是瞞著賴叔進行的。在他離開之前,沒有見賴叔,隻是打了一個電話,交代了幾句。賴叔在電話裏百般阻攔,卻沒有用。
賴叔就講到了這裏,他說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但我卻不這麽認為。如果沒有張橋帶回來的東西,或許我還能相信賴叔的話,可那個小本子上的照片還有文字,卻清晰的表明,事兒,絕非這麽簡單。
“賴叔,對樓蘭古墓裏的東西,你怎麽認為?”
“小童,剛才我說了,有的事兒,我不是不想告訴你,隻是我真的不清楚那麽多。”
我歎了口氣,賴叔的表情是誠摯的,他完全把自己從事情裏撇了出來,扮演一個打雜跑龍套的角色。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前最關鍵的是三個問題。第一個,我爸到什麽地方去了?第二個,他到底在找什麽?第三個,是誰在關注我們父子?
我爸手裏的很多資料都是賴叔搜集來的,他應該留有底。不過我對這些地方不熟,目標比較清晰的是兩個地方,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西海河工程廢墟。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跟我要尋找的答案貼近一些。
我想,我必須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