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農民工 2
敲門時他聽見裏麵傳出電視機的聲音。有人趿拉著拖鞋走來。開門的是一個瘦小枯幹的中年男子。他的臉上帶著困惑。
武彪瞅著麵前這個男人,心裏的失望又多了幾分。他盼望的是一個更年輕,更強壯的長相。
“你是……”
“公安局的。”
武彪的話讓男人的臉上現出了惶恐。這讓武彪稍微滿意。
“我要進屋問你些事情。”
男人的嘴唇蠕動著,沒說什麽,把武彪讓進屋。
房屋的內部格局和武彪估計的差不多。臥室和客廳是一個房間,廚房和廁所都很小。令他頗感驚訝的是裏麵的擺設十分幹淨整潔。木床旁邊有一台大電視。旁邊的書櫃上放滿了DVD影碟。
“我沒什麽其它愛好。隻喜歡看影碟。”侯富貴說。
武彪點頭。
“我最喜歡看電視劇。戰爭的,生活的,喜劇的,都看。”
武彪點頭。
“您坐,我去給您到點兒茶。”侯富貴殷勤的說。
武彪搖搖頭。“不用了。我隻來問你幾個問題。”
“您想問什麽?那個大學老師被殺那件事?”侯富貴有點緊張。
“你都知道發生什麽了吧?”
“那個女人人很好。我真的很難過發生這樣的事兒。”他看著武彪,表情裏有幾分哀傷。
“事發那天下午,你幾點鍾離開的餐館,”
“一點鍾多一點兒。我看見那個女老師了。那時候她還很好。”
武彪一聲不吭的看了他半分鍾。“你肯定嗎?”
“當然。”侯富貴說。“我去找一個朋友了,她是一個急性子,不願意等人。”
“是什麽朋友?去哪裏見的他?”
侯富貴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說。“她在慈安寺那邊的夜總會工作。”
“坐台的小姐?”武彪皮笑肉不笑。
侯富貴點下頭。
這種生理方麵的需要無論有沒有錢,長得年輕不年輕,都是一樣的。隻不過稱呼不同,對於有身份的人叫潛規則,對於普通百姓叫嫖娼。
“你的妻子呢?”武彪冷不放問了一句。
侯富貴的臉色變了變。“我們早就離婚了。”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打了她。”
“怎麽打的。”
“打得……挺重。我那時年輕不懂事。喜歡喝酒,特別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我老婆脾氣也不好,一看我喝酒就跟我吵,一開始吵,後來,就動上手了。那次把她打得住了院,我也被拘留了,從那以後她就跟我離婚了。”
“……”
“我從那以後戒了酒。打零活攢些錢就寄給她,我和她有一個女兒,跟她一起住。”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我女兒今年剛結婚。對象是城裏人。”
武彪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李淑珍熟不熟,有沒有給她端過菜。”
“當然有。她經常中午來餐廳。我連她喜歡吃什麽都記住了。她總喜歡坐在靠牆角窗戶的那張桌。”
“是嗎?”武彪笑了笑。
如果這個男人被他的突然發問震驚了一下,他掩飾得相當好。
“你也給她送過茶,是嗎?”
“有時吧。有什麽問題嗎?”
“案發那天你有沒有覺察到一些形跡可疑的人?”
“當時客人不多,店裏出了張老板之外就是我和謝蘭。實話實說,我真的沒有發現哪一個人可疑。”
“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麽多。”武彪的眼睛望著漸漸昏暗的窗外。
曹青的捷達車停在路邊。還有一輛車剛剛駛來,車裏麵走下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陸小棠。
陸小棠走到進院子的時候,武彪正帶著侯富貴往出走。小小院子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武隊,你怎麽會在這裏?”陸小棠露出驚訝的表情。
“當然是辦案嘛。”武彪回答。
“那他……”陸小棠看了看侯富貴。 “嫌疑犯。”武彪說。
侯富貴原本茫然的臉上突然顯露出驚駭,他扭頭問武彪:“武,武警官,你不是說隻去做一份筆錄嗎?你沒說我是嫌疑犯。”
“現在說不算晚吧。”
“你不能這樣——”侯富貴不肯走了。
武彪臉上的肌肉**了幾下,一巴掌扇在侯富貴臉上。侯富貴立刻堆到了地上。武彪掏出手銬把他雙手在後背銬起來。侯富貴開始啜泣。
“武隊長,我們就這樣抓他?”陸小棠驚訝的看著武彪。
“他有重大作案嫌疑。像你這種慢吞吞的辦案方式,犯人早就逃沒影了。”
陸小棠看著武彪把侯富貴塞進捷達車,得意洋洋的瞅了她一眼,揚長而去。她氣鼓鼓的,很想找個什麽東西發泄。
武彪負責審問,肖建章記錄。肖建章是武彪親自從鎮派出所提拔到市刑警大隊的,自然對他惟命是從。
侯富貴帶著手銬,低著頭,坐在固定在水泥地的鐵凳子上。
“你剛才說一點鍾下班離開的餐廳?”武彪耷拉著眼皮。
“……是。”侯富貴回答。
“什麽時候到的公共汽車站?”
“一點……好像是一點十五。
“你肯定?”
“好,好像是一點十分。”
“到底是多少?”
“一點十分。”
“坐的哪路車?”
“128環路。”
“你天天下班以後,都坐公車回家?”
“嗯。”
“哪路?”
“039。”
“怎麽又039了。
“我回家做039,那天坐的不是039,是128。”
“你不回家去幹什麽了?
“看,看一個朋友。”
“你什麽時候和他見的麵?”
“大概,兩點半鍾。”
“中途沒倒車?”
“沒有。”
“坐了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
“嗯。”
“是什麽時候上的車?”
“一點半鍾。”
“你肯定?”
“肯定。”
“你什麽時候離開的餐廳。”
“一點鍾。”
“什麽時候到的公車站?”
“一點半。”
“那你之前為什麽說你是一點十分到的公車站?”
“我……”
“這二十分鍾時間裏你幹什麽去了?”
“我……”侯富貴雙手捂著腦袋,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我再問你一遍,從一點十分到一點半這段時間裏,你到底在幹什麽?”
“我什麽都沒幹,我在走路。”
武彪冷笑。
侯富貴慌了。“我,我沒殺人。那個女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乘車去見的那個人是不是個女人?”
“是。”
“那個夜總會的坐台小姐?”
“嗯。”
“你們之間有沒有發生過性關係。”
“……有。”
“完事給她錢是嗎?”
“是。”
“你經常找她嗎?”
“也不是。”
“為什麽不?”
“我賺的錢不多。賺夠的了才能去找她。”
“如果你想她了,又沒有那麽多錢怎麽辦?”
“我,我忍著。”
“忍不住了呢?”
“我……”
“看到那些漂亮女人,有沒有想和她們玩一次的衝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