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惡意 3
“我還真沒碰見過想你這樣的人。”張永海被慕容雨川氣樂了。
“你現在不是見到了?”慕容雨川很坦然。
張永海壓了壓火,從冰櫃裏拿出一罐飲料,放在慕容雨川麵前。“服了你了,算我請你的。喝完了就請離開吧。”
慕容雨川瞅著他,忽然冒出一句。“你的左胳膊怎麽了?”
張永海愣了愣,臉色一沉:“這幹你什麽事?”
“是被人打的麽?”慕容雨川不動聲色。
“你到底想幹什麽?”
張永海突然發飆,伸手推了慕容雨川一把。他力氣不小,但是慕容雨川用兩個胳膊,他用一個,肯定要吃些虧。
糾纏之中,慕容雨川往他左臂上一按,張永海立刻像觸電似的一哆嗦,差一點坐到地上。
“把他給我趕出去!”張永海對兩個服務生喊。
兩個服務生看了看虎著臉站在一旁的曹青有點猶豫。
慕容雨川胸有成竹的往座位上一坐。“張老板,有件事我要問你,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張永海立刻老實了。“你,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跟你提一個人,你肯定認識她。”
“誰?”
“公安局刑警隊的副隊長陸小棠。”
張永海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坐吧。”慕容雨川斜出一撇笑意。“我問什麽,你說什麽。說的越清楚,你的麻煩越少。”
張永海坐到斜對麵,擦了擦腦門的汗。“你是……警察?”
“你猜呢?”慕容雨川笑了。
張永海看著他的笑容,整個人好像突然之間縮小了。“陸警官不是我殺的,跟我沒有關係!”
“哦?”
“我說的是真的!”他的聲音忽然抬高。
“那你昨天去侯富貴的家幹什麽?”
“我……”
慕容雨川耐心的等他說。站在身旁的曹青卻著急了,他現在知道慕容雨川來幹什麽了。他看著張永海吞吞吐吐的模樣,恨不能將他大頭朝下,把他知道的統統倒出來。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去要幹什麽?”
“你胡說!”曹青忍不住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不是想殺了侯富貴嗎?”
張永海嚇得渾身一抖。“沒有,絕對沒有!”
“那紙條不是你寫的?”
“那是我用電腦打出來的。”張永海說。“但是我隻是想嚇嚇他。我是恨他,恨不能他出門讓車軋死。但你讓我去殺他,我哪有那個膽子?”
“你為什麽恨他!”慕容雨川問。
“他殺了人。”
“殺了誰?”
“李淑珍。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整個C市都沒有人不知道。”
“……”
“那麽年輕的一個女人。他居然使用那種手段。這個畜生應該被千刀萬剮!”
“侯富貴不是你店裏的雇工嗎?”
“我要知道他是這樣一個畜生,我根本不可能招他到我店裏來。因為他我的店可能就要倒閉了。”
“所以你就去他家,把他的家砸得一塌糊塗。留下紙條威脅他。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
“出口惡氣?”
“……”
“把他趕走?”
“……”
“你知不知道,他已經被抓了。”
“被抓了?!”張永海抬頭看著慕容雨川,確定他的話。
“但我並沒有說他是凶手。”
“他不是?”
“如果他是凶手,那昨天晚上,襲擊陸警官的人又是誰呢?”
張永海眨巴著眼睛,好像沒太聽明白慕容雨川的話。
慕容雨川說:“有一點你還沒有給我們合理的解釋。你說你不知道為什麽要去侯富貴家,這個道理好像說不通吧?而且,事實上,在李淑珍被殺的案件上你比侯富貴有更大的作案嫌疑,你不知道麽?”
慕容雨川輕描淡寫的說完話。目光筆直的盯著張永海的雙眼。
張永海遠他想象中要鎮定。
他用笑來掩飾驚慌。“就像你說的,我其實隻是想報複他,我認為他很可能就是凶手,我們店裏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作案。現在社會上犯案的都是像他那種沒家沒背景的外來務工人員。他們妒忌那些比他們生活好的人,仇視社會,總要想辦法報複。頭幾年,那個馬加爵,不也是窮山溝裏出來的嗎?因為打撲克就能想到殺人。真是心理扭曲。死不足惜。”
“那麽你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比他高尚多少呢?”慕容雨川冷冷道。
張永海頓時張口結舌。
“陸小棠追你的時候你為什麽要跑?”
“我害怕。我其實當時都沒看清楚追我的人是誰。”
“槍響時你聽到了。”
張永海臉上的肌肉微微**。“我聽到了,我不知道背後是怎麽回事,我還以為警察為了抓我向我開槍。我當時頭也不敢回,隻知道拚命逃跑。”
“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擺脫了警察?”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後來實在跑不動了,聽身後很安靜,我才放慢了速度,回頭看。”
慕容雨川看了看曹青,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時有一個服務生說:“老板,今天早上那件事我們要不要跟他們說?”
“哦。”張永海似乎想起了什麽。
“什麽事?”曹青問。
“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就是有點讓人莫名其妙。”張永海說。
“說來聽聽。”
“大概兩個小時以前吧,我們幾個正在吃早飯,就發現有人往門縫裏塞進了一張紙。我們撿起一看,裏麵夾了一張明信片,紙上還寫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紙和明信片我都還沒扔。”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對折的白紙。
曹青接過來,打開一看,又拿起裏麵的明信片看了看,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寫得什麽?”慕容雨川問。
“準是誰閑得沒事幹,才寫這個。”曹青說著把紙和明信片遞給慕容雨川。
明信片背麵沒有寫字,正麵是倫敦大本鍾的近景照片。
慕容雨川仔細看,發現鍾盤上的時針被用碳素筆塗長了一截。也許是閑的無聊隨便畫的。
他又看那張紙,紙上有一行打印字——“地上有一件空虛的事:有些義人的遭遇,仿佛他做了惡;有些惡人的際遇,仿佛他行了義。我說,這也是空虛。”
慕容雨川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