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我曾想象我去過遠方(五)
顧諾謠車禍昏迷的事不久便傳到了學校,甚至登上了報紙,傳聞是蓄意車禍事件,現在顧諾謠還在昏迷中,臉上和身上帶有多處劃傷,不省人事了好幾天。
這起所謂的車禍事件經監控錄像和警方介入調查,確認了蓄意製造的車禍,而之後昏迷中唐季季也因為涉及此事而被帶到了警局。
可與其說是帶到警局,不如說是變相的入獄,唐季季時時刻刻麵對的是四麵白色的牆壁,惟一的小小窗戶也隻是漏著那麽幾點陽光,像是終年活在方方框框的世界裏一樣。
她睜眼,是一片黑暗,閉眼,還是一片黑暗。
她幾乎是呆在這個房間很久很久,縮在角落裏,埋頭抱著膝蓋,甚至能感覺到身體像具一滴血不剩的軀體,漸漸發冷,甚至總能隱約聽到老鼠低低的吱叫聲,她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在黑暗裏仰頭看著敞開的小窗戶,丁點的陽光卻照不到心裏去。
一直到送飯過來的人員進來,她問他們她為什麽不能走?她那些所謂的警察則冷哼一聲“走?現在出車禍的人還躺著醫院裏昏迷,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撞車時你就坐在車裏,抓不到肇事者的話你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了,何況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你……”
聽著這個警察似歎非歎的唏噓,帶著十足的諷刺,唐季季情緒歇斯底地激動起來。
那日的車禍後,出租車司機早就在南京消失了蹤影,再也查不到有關這個人的任何消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她似乎是百口莫言,何況她還是約顧諾謠出來的人,一下子成為了眾矢之的。
她開口向盤問的警察解釋了很多回,嗓子都幹了啞了,可警察永遠隻有一句冷冷地一句,水落石出後自會知道真相。
可那些眼神分明是滿滿地輕蔑與不相信她,她隻能繼續待在這個冰冷黑暗的房間。
“我沒有!我沒有讓人去撞顧諾謠,我隻是約她出來,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她此刻大聲反駁道,說著說了不下千遍的解釋,眼淚在打轉了許久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掉下來,發瘋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真的不知道出租車司機會這樣突然撞上去……”
她這幾天時常會做噩夢,夢到顧諾謠那張被撞後滿臉帶血的臉,夢到她躺在雪地裏一動不動的身體,這些片段鑽入她的夢裏,像無形中的無數雙手掐住她,剝奪她的呼吸,讓她從本就不穩的睡夢裏驚醒。
醒來後她開始心亂如麻,她怕顧諾謠就此昏迷不醒,到底和她還是牽扯著關係的,她心裏的愧疚和譴責開始不斷,可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任眼淚肆意縱流。
警察冷冷嗤笑了一下,,像是見過了這樣為自己辯解的人,隻當是為了自己狡辯,唐季季卻一下子拽住眼前警察的一角,呆呆問道:“我哥紀楚汐呢,他怎麽沒來看我?我被到了警局他不會不管我的……”
“紀楚汐?”眼前的警察突然轉過身,思索了下,說道:“紀楚汐?他好像就是來警局建議我們把你帶回警局那個人……”
唐季季臉色頓時煞白,像是下一秒就會要暈厥過去般,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消化這個事實,在送飯人員走了後,獄房裏又是一片寂靜。
“不是的,我不相信哥哥會這樣做……”唐季季頭仰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窗戶漏過來的陽光,眼睛卻好像被刺痛,洶湧的淚水現於照過來的陽光下。
唐季季不知道該怎麽樣這一刻的心情,心髒這個位置她摸過去,好像心跳都要停止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風一吹恍惚真的可以倒下。
人有的時候真的喜歡自欺欺人,唐季季亦是如此,呆在這個又冷又暗的房間裏有兩天了,她無數次對自己說哥哥一定守在顧諾謠身邊照顧著無暇顧及她,可結果……原來是這樣。
還有沈南諍,她心裏念著這個名字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剛止住的眼淚又冒出來,沈南諍是真的討厭她了嗎?他也沒來看過她一眼……
也對,原來她早就成了他們的生命之外,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