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雷看著他眼神裏依稀閃動的厲芒,心下歎息了一聲,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性"子剛硬至極,如此血海深仇,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可是自己話已說盡,又能怎樣?以後有機會再好好地勸勸他吧,這件事情得從長計議了。

“咦,叔叔,您的頭發怎麽白了?”

荊風轉頭之間,忽然一眼瞥見了叔叔下午時還是烏亮的黑發,怎麽晚上就變得鬢角一片如雪的銀白呢?他的心一沉,莫名有些心痛。

“唉,孩子,這都是小事,無關緊要,你隻要記著,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血脈親人,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害你!”

多洛雷沉沉地一聲歎息,拍了拍荊風的肩膀,語氣裏有著深深的擔憂與沉重。

荊風此刻終於明白,叔叔是擔心自己而瞬間白頭。一時間他哽咽起來,終於體會到了叔叔對自己的這份親情的濃厚到了何種程度。

“香君,香君,把文森卡特大師還有霍特老爹與各族族長們都請過來,還有卡薩獨眼龍哈曼朗利他們,都來陪我叔叔喝酒。

其他的兄弟們都在寨子底下擺上兩桌,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員,其他人今天晚上一律放假,不醉不歸!”

荊風一聲長喝,隨著香君在下麵脆生生地一聲答應,黑風寨的滿天愁雲怒風終於暫時散去,迎來了一個混合著悲傷的狂歡的夜晚。

上麵的涼亭裏擺了兩大桌,下麵的寨子上擺了將近二十桌,今天晚上的黑風寨燈火通明,仿佛在過什麽重大的節日似的。

不過,這也應該算是節日了,是荊風人生中最重大的一個日子,因為這一天,他終於等來了尋找了二十五年的至親之人,弄清楚了自己倒底是誰!

“來,多洛雷龍騎士,我敬你一杯,雖然白天的時候咱們險些打起來,不過現在卻成了一家人,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呢。”

文森卡特大師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多洛雷笑道。

“大師您太客氣了,應該是我敬您才是,以您這種超越了魔導士的境界棲身在我這個不爭氣的侄子手底下,真是委屈您了!”

多洛雷身為荊風的親叔叔,麵對這樣一個強大的魔導員的敬酒時,還是有些心惶惶的,這樣的實力如果放在教廷裏,恐怕就算不是教廷法師團的團長也是教習長吧?他還是代表荊風客氣了一下。

“哈哈,您不

用客氣,我的一切可以說都是老板給的,我的命也是老板的,又哪裏說什麽委屈與不委屈呢。黑風寨就是我的家,不,是我們的家,我們會用生命與鮮血來捍衛老板的尊嚴,捍衛這個家的安寧!”

文森卡特大師哪裏不明白多洛雷的意思,舉杯大笑說道,一飲而盡,豪氣幹雲的同時,也表"露"了一片的赤膽忠心。

其他的人也全都大笑著一飲而盡,沒說的,跟著老板混,是他們一輩子的榮耀。

“我這個侄子看來真是有手段啊,手下底人才濟濟,竟然還有這樣一批可怕的高手。青出於藍勝於藍,厲害,真是厲害!”

多洛雷心底驚歎著,同時也不禁打心眼兒裏為侄子高興。

“嘿嘿,多洛雷叔叔,您也是教廷的人,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我們老板真要跟教廷開戰的話,您倒底幫誰啊?”

哈曼是個直腸子,有些話他實在忍不住,趁著幾分酒意,他不禁直言問道。

“哈曼,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給我滾下去,罰你三天不許喝酒!”

香君柳眉倒豎,氣壞了,指著哈曼破口大罵。

也是的,這個當口兒,你好死不死的提什麽立場問題?這不是擺明了讓荊風和多洛雷兩叔侄尷尬嗎?

香君心裏這個氣啊,就不用提了。

老板娘發威,哈曼登時就嚇了一跳,酒醒了兩分,屁滾"尿"流地往下跑,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哈哈,侄媳"婦",沒事兒,沒事兒,估計情況,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哈曼的疑問,也是在座所有人的疑問吧?哈哈……”

多洛雷沒有生氣,相反倒是爽朗地大笑起來,眼神瞟向了荊風,後者正悶著頭獨自喝酒,不過,他有些閃爍的眼神還是暴"露"了此刻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沒錯,荊風也想知道多洛雷的態度,畢竟,那可是他的親叔叔啊,他橫在教廷與自己中間,這確實讓自己很難做。

“叔叔,這個蠢貨喝多了酒就愛"亂"說話,您別往心裏去。”

香君罵走了哈曼,站了起來,給多洛雷斟了一杯酒算是賠罪了。

“這是哪裏話,咱們都是一家人嘛。我不會生氣,相反我很喜歡這樣直腸直肚的漢子,有話從來不藏著掖著的,這才是真"性"情。阿風,香君,在場的所有兄弟們,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答案,那就

是,媽的,我看教廷,尤其是那個聖保羅教皇也早就不順眼了,如果不是哥哥生前不允許我為他和大嫂報仇,我早就提槍殺進聖安裏了。”

多洛雷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將酒杯重重地墩在了桌子上大罵道。

一瞬間,他看上去醉意朦朧的眼神驟然間神采大放,略略有些彎曲的腰杆挺直了起來,那個英風傲氣的強大龍騎士再次出現在人們的麵前。胸前的那枝龍笙也發出了黃金巨龍塞因克心靈相通的陣陣低吼聲!它也被主人的情緒所感染,亢奮起來。

“好!”

呆了半晌之後,黑風寨裏響起了滿天的叫好聲。

“就憑您的這句話,您就無愧於是我們老板的叔叔,真是輩輩皆英雄,豪風代代傳!”

卡薩端著酒杯站起來敬酒,小馬屁拍得叮當"亂"響。

“哈哈,你應該說是虎父無犬子才對,文森卡特大師應該知道他的父親亞迪當年的英雄往事。唉,可歎啊可歎,我的哥哥太善良了,縱然經受了這樣大的傷害與打擊,他卻依然恪守著教條的騎士精神,沒有回去找教皇報複,而是選擇了退隱。甚至,他生怕我帶領聖騎士團發動暴"亂"為他和藍心複仇在臨終前"逼"我發下永遠不得為他複仇的誓言,我又何苦忍這口鳥氣直到今天!”

多洛雷再度長歎一聲,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與大嫂,禁不住一口飲盡了杯口的烈酒,撕開胸衣,仰首望天,任憑黑風寨上那烈烈的長風吹掠過胸膛,發泄著自己胸中的鬱悶與恨意。

寨上的人們此刻也終於明白了這位強大的龍騎士心中的鬱悶,也明白了當初他哥哥亞迪的一番苦心,一時間眾人肅然,氣氛有些壓抑起來。

“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喝酒,喝酒!”

經過短暫的失態之後,多洛雷驀地醒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了,掩上衣襟不好意思地笑笑,向大家招呼道。

“對了,叔叔,您為什麽一直追殺雅月公主到這裏來呢?難道她與您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恨嗎?”

荊風忽然間想起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皺起了眉頭向多洛雷問道。

“唉,我跟這個女孩子哪裏有什麽仇恨了?相反,我還很尊敬她。說到底,還不是教廷的野心所導致的這一場場鬧劇!”

都不是外人,多洛雷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歎了口氣,索"性"直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