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難的,是不是?”薑朔低垂著眼簾,臉上的笑容很淡,其實真的沒那麽難,全聽父母的安排有什麽難的,反正他也不討厭方瀾,那姑娘性子挺好,待在一塊的時候,不會那麽累。

“那你對方瀾……”蘇梓沒有問完,就無奈的自嘲一笑,低頭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說:“算了,這也沒什麽可問的,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她想了想,忽然覺得好像他們之間其實沒什麽可聊的,以前的話題差不多都是圍著宋燦轉的,可現在好像再聊關於宋燦的事情又不太合適,聊他跟方瀾又怪怪的,問那件事吧,薑朔又不會告訴她,想來想去不如就閉嘴,安靜吃飯吧。

薑朔也沒有逼著她,過了一會,他倒是回到了蘇梓之前問了一半的問題,他說:“我對方瀾不排斥,如果未來注定要找個人結婚的話,那個人是誰都是一樣的。我跟方瀾還算合得來,一起生活不是問題。而且,生活還長,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誰都不知道。”

“說的也是,總歸要找個人過日子的,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了父母,對吧?”蘇梓說的有些惆悵,今天是個陰天,外頭的天氣陰沉沉的,而且風大,“帝都的冬天可真冷。”

“是啊。”薑朔往窗外看了一眼,靜默了半晌,才轉移了話題,讓氣氛輕鬆了一些,說:“你呢?過的怎麽樣?對那個人……過去了嗎?”

薑朔說的是韓子衿,蘇梓心裏再清楚不過,這個坎要過去,談何容易呢。她偶爾還是會想起他的笑容,時間久了,她慢慢的就忘記了他是個殺人犯,如今她的記憶裏隻剩下了他溫和的笑容,記住了那個溫文爾雅的韓子衿。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揚唇一笑,說:“啊?你說誰啊?”

薑朔頓了一下,旋即就哈哈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好吧,咱們都不提過去了,聽說你一直在外麵跑,怎麽樣?走了幾個城市了?打算在北京待多久,要不要我給你做導遊?”

“好啊,別說北京我還真沒來過,我是一個勁的往外跑,覺得趁著還年輕,有體力就去國外,等再過些年頭,我再把中國走一遍。怎麽樣,理想很豐滿吧,但是現實很骨感,首先我需要大把的時間,其次我還需要大把的錢。”

“然而,有錢的時候我沒時間,有時間的時候卻沒錢,多矛盾。”她說著,拿起了手邊的啤酒,揚了揚下巴,“來,我敬你一杯,你結婚那天沒跟你說點祝福的話,現在跟你說,不管怎樣,都祝你幸福美滿,也是時候生個孩子了!”

“你也是,結婚了記得叫我喝喜酒,我一定過來。”薑朔拿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

正打算喝的時候,蘇梓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笑嘻嘻的看著他,說:“來的時候,記得要拖家帶口哦,不然我一定會誤會你是故意來看宋燦的。我啊,最討厭那種跟過去斷不幹淨的男人,就算你的過去是宋燦也一樣。”

“明白,你放心好了,既然結婚了,我一定會忠誠於方瀾的。”

蘇梓嘖嘖了兩聲,鬆開了手,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這‘忠誠’兩個字他大概是說給自己聽的。畢竟這忠誠裏,大概是不包括心的。

這頓午飯吃的挺久,蘇梓還簡單的問了一下鬧婚禮的事情,這事兒雖然他們瞞的緊,不過多多少少還是傳出些話來了,她知道是個小姑娘來鬧的,那肯定就是薑朔的麻煩了。

薑朔也沒瞞著,將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下,蘇梓就咯咯的笑不停,睨了他一眼,說:“你也是活該,你當女人都是那麽好惹的嗎?沒給你潑一臉,沒在你婚禮上麵鬧,已經是不錯了。我跟你說啊,騙錢騙物都還好說,騙感情最要不得。畢竟人家是掏心掏肺的喜歡你,不管怎麽任性,她對你的心還是真的,他隨便曖昧一下,人家就能想很遠。女人啊,就是能自欺欺人,甚至還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裏活的很開心,但你就這麽幻滅了人家的幻想,潑硫酸是極端了點,但也能理解。”

“說真的,這心傷才是最難治愈的,畢竟無藥可醫,無藥可解。”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蘇梓多喝了幾杯,約莫下午一點多,兩人才散,

薑朔本想送她回酒店,蘇梓卻擺擺手,想四處走走。

薑朔也沒有勉強,客套了兩句就開車走了。

蘇梓立在馬路邊上,看著他的車子遠了,才左右看了看,就轉身往右走去。

她在北京城遊**了一個下午,才坐地鐵回了酒店。

韓溯的助理給他匯報了蘇梓一天的動向,他抬手看了看表,便起身去了她所住的酒店。他摁下門鈴的時候,蘇梓正在泡澡,她本來不想理,奈何外麵的人太過於執著,她無可奈何,隻能起來擦幹淨了身子,穿了睡袍,一邊不耐煩的開門,一邊說:“誰啊?”

看到門口的人,她的眉心擰了更緊了,旋即又舒展開,拉開了門,轉身回了房內,擦了擦頭發,說:“韓溯,你追我追的可真夠緊的,這回又幹嘛?還想找景珩?我就鬧不懂了,你找他做什麽?”

韓溯雙手背在身後,順手關上了房門,目光掃了一圈標間,她沒有開暖氣,房內跟外麵一樣冷。他往四周掃了一圈,拿起了遙控板,開了暖氣。

蘇梓坐在椅子上梳頭,聽到聲音,不由扭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謝謝。”

“他還在找宋燦?”他的表情還是有點嫌棄這兒的,放下遙控器,就直言問道。

“他想找,那就讓他找唄,天大地大要找一個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宋燦自己不出來,咱們誰都找不到她,包括你在內。”蘇梓一邊梳著頭,一邊微笑,說:“你在害怕嗎?害怕景珩先一步找到宋燦,你就沒機會了。”

“你認為就算他先一步找到宋燦又能怎麽樣?我倒不是非要找到他不可,就是想告訴他,他老爸挺想他的。”

蘇梓微微攏了眉頭,“你什麽意思?”

“別去禍害宋燦,他想當備胎,宋燦也不要。”

蘇梓嗤笑一聲,斜了他一眼,說:“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要一起吃晚餐嗎?我晚上有空。”

“不了,我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怕惹禍上身。”她垂了眼簾,她不知道韓溯對景珩是什麽用意,這些人到了現在恐怕是什麽都做的出來,她可不想被套話,泄露了景珩的行蹤。

韓溯自然沒有強求,離開的時候,他在門口停了一下,轉過頭,問:“她真的沒有聯係過你?”

“沒有。”她頭都沒回,特別淡定,因為宋燦是真的沒有跟她聯係。

晚上,韓溯同嚴佑一塊吃飯,兩人吃的北京烤鴨。

嚴佑請客,韓溯點了一大堆東西,並盡是是往貴了點。他倒是樂了,斜了韓溯一眼,說:“幹什麽這是?記恨我不幫忙啊?”

“怎麽會,咱們這麽好的關係,就算你倒打我一杷,我也不會說你半句不是。這不是難得你請客吃飯麽,總要吃好點不是。你嚴佑還缺這點錢?”韓溯繼續翻著餐牌。

嚴佑嘖嘖了兩聲,喝了口茶,說:“你別說,我還真缺。我現在可沒你混的好,你看看你現在的地位,應當你請我吃飯才對,這才符合你的身份。”

韓溯唇角微挑,沒看他,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照你這麽說,那更應該是你請我吃飯了,我地位高,你得賄賂我啊,不然日後有什麽忙,我可未必會幫。我才你以後肯定會找我幫忙的。”

“點點點,你盡管點,我不說了成麽?你可小心著點吧,萬一被他們發現你點意圖,你可就完蛋了。”嚴佑將手裏的杯子放回了位置上,揚了揚下巴,說:“你要是有空可以去青山寺廟求個簽,我告訴你啊,那邊求簽還挺靈驗的,你也該拜拜佛什麽的,有好處。”

“是嗎?不過我不怎麽信這玩意兒,而且求簽這種事兒,不是女人幹的麽?”

“那就要你女人去。”說完這句話,嚴佑忽然輕笑了一下,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輕挑了一下眉梢,說:“噢,聽說你女人不見了,還聽說你修生養性了,這麽乖?”

“我什麽時候不乖了?都這把年紀了,我也玩不動了。”

“嘁。”嚴佑不屑的嗤笑一聲。

隨後,吃飯期間,他們又聊了點正事。韓溯時常在嚴佑這裏打聽一些

消息,他如今所處的位置太過於被動,雖然有程昱那幾句話擺在那裏,可是說到底程昱又有幾分說話的權利?他知道的多,保不齊事成之後還是會遭殃,畢竟他跟程昱是不同的,可以說他算是個局外人,是迫不得已才摻合進這些鬥爭裏去。

那些黑暗的見不得人的事情知道的太多,總歸對自己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最怕的是到時候景晉鵬他們倒了,這邊的人變卦,直接治罪於他,他不希望自己處於這樣被動,任人宰割的狀態。

就像陸小錦說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誰能知道自己拚死拚活做了那麽多,最後的結果真的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平安無事。

所以,他必須知道更多的情況,不單單是他們給的消息,還要從其他的方麵去打聽,所幸是這幾個兄弟還能幫的上一點忙。

事實上,他現在就是立在中間的夾心餅,景晉鵬這邊算是給了他一定的信任,另一邊自然也是,隻是這些信任究竟有多少,韓溯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就怕成了炮灰。

“實話說,你的處境還是有些危險,不過我說過你要是出事,我一定保你,就一定會保住你。”嚴佑說的認真,他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派別的鬥爭,那是很殘酷的,首先得看韓溯如今站的隊伍是否牢靠,再者就是你自己能不能有這個本事站到最後,讓人家放過你。

韓溯微微一笑,搭上了他的肩膀,笑道:“這話我可是記下了,別到時候沒人影。”

嚴佑低低的笑,摸了摸下巴,說:“不過你這麽精的人,指定不會有事,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

晚上,方瀾同薑朔一塊從方家出來,方家二老親自將兩人送到門口,幾個人在門口嘮了一陣,兩人才上了車回自己家了。

方瀾因為喝了點燒酒,頭暈暈的就靠在車窗上,閉著眼睛。薑朔看了她一眼,說:“要是太難受就跟我說,我把車子停下來。”

“不要緊,再難受都要回家的嘛,你又不能把車子停在路上一個晚上。放心,我忍得住,其實我酒量還好的,今天可能喝的有點過了。”

“你替我喝了兩杯,自然就多了。”薑朔笑著搖搖頭,“那可是燒酒。”

方瀾嘿嘿的笑了笑,睜開了眼睛,說:“我知道你不會喝燒酒,才替你喝的嘛,不然現在照顧人的就該是我了,我就是懶。”她嗬嗬的笑,降下了一點車窗,冷風吹進來倒是好受了一些。

薑朔沒說什麽,隻微笑著搖了搖頭。

默了一會,方瀾又開口,一隻手摁住額頭,輕輕的揉著,說:“陸小錦沒什麽了吧?”

“不清楚,反正該說的都說了,能不能想通這事兒我沒辦法控製。我跟她之間沒什麽。”

“我知道。”方瀾笑了,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她,看的出來,她就是有些偏激和執著。”

“還是小孩子脾氣,做什麽都不顧後果。”薑朔說。

旋即兩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才停在了小區內,方瀾睡著了。薑朔輕喚了她一聲,這人沒應,他想了想就下了車,走到副座邊上拉開了門,整個人湊過去,給她解開了安全帶。

剛一解開,薑朔隻覺得臉頰上一軟,剛一轉頭,那中軟軟的感覺就到了唇上,他不由睜大了眼睛,而方瀾半眯著雙眼,微微的笑了笑,張嘴輕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就往後一靠,咯咯的笑了起來,說:“瞧你這樣子,我是你老婆,親你一下有那麽驚訝麽?”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他輕扯了一下唇角。

“是睡著了,剛剛你叫我的第一聲我就醒了,不過我沒睜開眼睛,想看看你會怎麽做。”她臉頰紅紅的,笑的燦爛,伸手點了一下他的臉頰,說:“我喜歡你這做法。薑朔,咱們都一塊開始新生活吧,你忘掉過去,我也忘掉過去,咱們好好的在一塊,我覺得我會真的喜歡上你。”

薑朔想,他願意娶方瀾的原因,大概就是這個,她有她的過去,他也有,這樣才公平。他微微一笑,將她從車內抱了出來,抬腳關上了車門,笑道:“那就開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