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穿破了層層雲霧,照在了大地之上。

雲陌行走在元城的各處軍營內,隨處可見的都是緊張兮兮的將士和彌漫在空氣中的一縷縷緊張氣息。

“我等參見雲校尉。”此刻,路過的兩名將士突然對著雲陌抱拳道。

“嗬嗬,不必多禮。”

在戰敗南宮昊天後,雲陌的名聲也是徹底在元城中傳開了,若是讓南宮昊天知道自己被雲陌當作踏腳石了,不知道其會作何感想。

過往的其餘將士看見雲陌之後,眼中皆是透露著一抹敬畏之色。

“就是他,新任的戰字營校尉,實力恐怖至極,連南宮營主都不是他的對手。”

“是啊,此人據說是叫雲慕,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

“嗬嗬,最關鍵的是此人的年紀,不過弱冠之齡,便有了如此實力,如此天驕人傑居然是我們元城的人,天佑元城呐!”

軍營各處,諸如此類的議論聲不斷地響起,雲陌聽到後,也是不由的輕笑著搖了搖頭。

“十多年前,父親便是鎮守在此處嗎?”

恍惚間,雲陌想起了他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雲天行。

自出生以來,在他十六歲之前的記憶中,對父親這個概念就比較模糊,至於雲天行,他隱約隻知道在十年前雲天行便從未回去過大元莊。

他曾問過雲滄,不過得到的答案卻始終如一。

“不知道自己今生的這個便宜父親到底是生是死?”雲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輕喃道。

在原地頓了一會,雲陌將目光移向了遠處的城牆之上,“不過既然你已經走了,那剩下的便交給我吧。”

十年前,陰澤之地突然大舉進攻元城,欲要徹底突破元城的這一道屏障,可當時身為守城大將的雲天行,又怎會允許元城失守呢?

因此,雲天行帶領著元城的數萬大軍,死守元城。

可惜,陰澤之地當時根本就沒有給雲天行從他處調兵遣將的機會,直接調動了陰澤山上的所有人馬,強攻元城。

為了元城後方的無數普通百姓以及大元莊的人民,即便麵對當時兵力懸殊的情況下,雲天行依然沒有任何退卻的意思,手持血色長槍而戰。

陰澤山當時為了攻破元城,還調動了血枯山的一半軍力,但因為遲遲不能攻破元城,導致血枯山受到了雄水與寒星二城的攻擊。

至此,陰澤山這才不得不退兵,而這也導致了陰澤之地與三莊之地皆是元氣大傷。

而那一戰,驚天動地,血色蔓延了無數裏,方圓千裏皆被血海浸濕,染紅了蒼穹。

遍地皆是屍體,殘破的軀體與破碎的兵器甲胄如山而疊,腥臭的血腥味更是彌漫了三個月不曾散去。

而在大戰過後,雲天行手提被鮮血染紅的長槍,穿著早已破敗不堪的血色盔甲,獨立於城牆之巔,傲視群雄,撼世天威!

血槍破萬軍,生死兩相隔。

而在那一戰過後,雲天行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未曾出現在眾人的眼裏。

隨著歲月的流逝,如今還有幾人能夠記得曾經傲視群雄,以身破萬軍的雲天行呢?

“當時我記得爺爺說過,父親當時是去了·······”

雲陌回想著自己之前的記憶,卻是有些模糊了起來。

”罷了,還是等回到大元莊之後再問爺爺吧。”

對於雲天行,雲陌雖對其沒有多少感情,但卻是對其有著打從心底裏的尊崇,根本沒有因為自己前世乃是神變境的強者而有絲毫不敬。

再怎麽說,雲天行也是雲陌今生的親生父親。

······

在一個頗為簡陋的營帳內。

“羅將軍喊我前來,是有何事嗎?”

雲陌看著前方負手而立的羅賜,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道。

“嗯,的確有事。”羅賜擺了擺手,示意雲陌落座。

“不知你對於半月後的大戰什麽想法?”

羅賜坐在椅子上,敲打著桌子,皺眉沉吟道。

“並無什麽想法,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雲陌端起了桌上的清茶,輕抿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羅賜見到對方那閑適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那你覺得半月後的大戰中我元城的勝算有幾分?”羅賜輕輕敲著桌子,沉聲問道。

“嗬嗬,元城之中若都是諸如南宮昊天那般妄自尊大,眼空四海的人,那此戰我們必輸。”

雲陌正色了幾分,沒有絲毫顧忌的直言道。

“隨意出戰,且絲毫不考慮戰敗的後果,此等人實乃······不堪大用。”

雲陌一字一句,似蘊含著千鈞之力,直擊羅賜的心頭。

不堪大用?

對,就是不堪大用,幾天前在與黃泉老魔的那一戰,南宮昊天本可以先了解對方的實力與手段之後再做決定,可是他卻是在無數元城將士的殷切希望下,用了三招便輸給了對方。

而在與之交戰的時候,他也根本就沒有考慮他的戰敗會給元城的將士心中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元城將士們的士氣也因此在南宮昊天的莽夫行徑中徹底消散,若是當時陰澤山便發動大戰,那元城定然大敗。

羅賜聽著雲陌的這番話,卻是心中猛地一震。

許久後,兩人相識一眼,羅賜性子雖然冷傲,但也不是糊塗之人,哪能聽不出來雲陌的言外之意。

羅賜微微低著眼眉,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子,驀然走到了雲陌的跟前,對著雲陌俯身抱拳一禮道:“今日城邀你來,第一便是感謝你那日在元城前的出手相助。”

“當然,救命之恩也不是口頭言語能夠抵消的,日後若是雲兄遇到了什麽麻煩,羅賜必將隨叫隨到。”

雲陌欣然接受了這一禮,將羅賜攙了起來,道:“我等皆是為元城出戰的將士,彼此之間相互幫助本就是應該的,羅兄不必如此。”

羅賜聞言微微一愣,目光中湧現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繼續道:“第二件事,便是希望雲兄可以接受戰字營的副營主之位。”

羅賜自從親眼見到雲陌一劍殺掉黑屍老魔之後,便對雲陌的實力有了發自內心的敬佩,旁人都以為黑屍老魔的實力與他在伯仲之間,可是他卻是分明的清楚,黑屍老魔當時可是爆發出了靈凡境後期的實力。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和雲陌兩人便要葬身於此,可就是那麽一個瞬間,黑屍老魔便被一劍分屍,天知道,他的內心當時受到了多麽大的衝擊。

而這一切,卻都是眼前的這麽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做的。

羅賜說完這話,便目不斜視的盯著雲陌,想要看出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可是他還是失望了,因為雲陌根本就不會對一個戰字營的副營主的位子產生任何的心理波動。

“雲兄,在下知道你的實力遠超於我。”羅賜說到這,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況且,雲兄僅僅隻用了一天,便讓戰字營的那群刺頭對你無不信服,這等手段也遠勝於我。”

“因此,還望雲兄務必不要拒絕。”

雲陌聽出了羅賜這番話語中的誠懇之意,沉默了片刻,凝聲道:“羅兄說的不無道理。”

雲陌抬眸瞥了一眼羅賜,發現其麵龐之上帶著點點青色。

“羅兄雖有意讓賢,不過在下卻並無此意。”

“雲兄,在下是誠意······”聽出了雲陌言語中的拒絕之意,羅賜不由的出聲解釋道。

“羅兄,我且來問你三個問題,若你在回答完這三個問題之後還執意要讓雲某來做這個校尉,雲陌便卻之不恭。”

雲陌打斷了羅賜接下來要說的話,沉思了許久道。

“哦,三個問題?”羅賜猜不透雲陌的心思,道:“雲兄且說來。”

“第一個問題,在這元城中,你我二人在元城所有的將士中誰的威望更甚?”

“我。”羅賜微微斟酌了幾分,沉吟道。

雲陌見此毫不意外,繼續道:“第二個問題,你我之間誰對陰澤之地的人更為熟悉?”

“我。”羅賜頓了一會,道。

“既如此,我便問最後一個問題,大戰在即,你我二人誰能更好的指揮戰字營作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