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閔先生……你不是嚇唬我們吧?”半晌,陳八岱開口問,他更願意相信剛才的是幻覺,或者是閔先生說的重放的“幽靈”。
陳八岱全身發毛,剛才的那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他此時甚至都不敢看那個斜靠在洞壁邊的屍體。
“過去看看吧……”汪興國提議,但是沒有得到大家的相應。
“呃……如果那真的是走路的活死人,總得有路進來吧?順著通道可以到達地麵的。”汪興國又說道。
可是這麽一個活死人堵在了路口,大家心底還是七上八下的,在汪興國的再三催促下,終於磨磨蹭蹭地挪動了腳步,越靠近“活死人”越遲疑。
屍體斜坐在洞壁邊,這個姿勢如果是僵硬的屍體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
汪興國倒是很淡定地看著屍體,對於屍體他雖然沒有醫學院的醫生那麽熟悉,但是他至少不會感到害怕。
“汪興國,你確定要這麽幹?”汪興國把電筒塞進了陳八岱手裏,陳八岱心裏暗叫不好。
“檢查一下,看有什麽發現。”汪興國翻出急救包,找到了一次性手套。
陳八岱從小和汪興國穿開襠褲長大,就跟他肚子裏蛔蟲似的,看這個架勢,傻子都知道他要幹什麽。
“呃……”陳八岱雖然也知道,那個斜靠在洞壁邊的屍體99.99%是不會跳起來咬他一口,但是剩下的那0.01%在心中不斷地放大再放大,陳八岱一直沒有敢睜眼看一眼屍體,這時候不小心瞥了一眼,那屍體腦袋耷拉著,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隻眼睛還掉了出來,陳八岱這一瞥差點沒把魂給瞥掉了……
“光線!”汪興國戴好了手套,從急救包裏拿出了止血鉗和剪刀,又把手術刀片安到了刀柄上,說道。
“汪興國……你真的……”夏若冰一直沒敢看,躲在夏爾巴身後,看到汪興國往前走,忍不住問道。
“對!驗屍!”汪興國說道,輕描淡寫。
閔先生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陳八岱把臉偏到一邊,大概看著屍體的邊上,避免看到屍體的臉,斜著身子,給汪興國打光。
“光線靠近點。”汪興國已經走到屍體邊了,但是陳八岱磨磨蹭蹭的,這時候離屍體還有十米外。
“差不多就得了吧……”陳八岱嘟噥著,往前挪了一小步。
汪興國搖了搖頭,這個陳八岱,平時說自己天下無敵,真碰上事兒了,沒能溜得比兔子還快就阿彌陀佛了。
汪興國蹲下來,看著斜“靠坐”在地上的屍體,剛才自己判斷失誤了,這不是自己一直追蹤的屍體,而是一名50多歲的老者,看樣子,的確不斷地有屍體搬運進來。
“屍體手臂已經出現了屍斑,證明他死去時間超過了24小時……但是沒有屍僵現象……”汪興國大概肉眼看了一下,屍體的衣服已經破損,看樣子是搬運的時候被磨壞的,裹屍布已經不知所終,應該留在了外麵,左手衣袖已經撕裂,露出了小臂,汪興國在探洞電筒的光線中看到了屍斑現象,照理,這個時候屍體已經會很僵硬了,關節不可能還能活動,汪興國試探性地抬了抬他的手臂,手臂很靈活。
“屍體的肉還有彈性,好像剛死一樣。”汪興國捏了捏屍體的小臂,順著捏上去,捏到大臂,又說道。
“等等……陳八岱,光!”汪興國捏到了大臂部分好像有些什麽東西,有些紮手,但是光線不夠好。
“操……還跟做手術似的……”陳八岱又往前挪了一步,心裏嘀咕著。
“口器……”汪興國在大臂的衣服下,找到了那個剛才紮手的東西,他小心地用止血鉗鑷了出來,在光線下端詳了半天,是一截不到半厘米長的黑色硬物,不注意還以為是一根刺。
“口器?”夏爾巴震驚了。
“應該不會錯,那看來我們判斷沒有錯,是一種昆蟲。”汪興國小心翼翼地把這一段口器,放進了一個保存袋裏。然後抄起了手術刀,“我嚐試切割肌肉組織。”
“你還真下刀?”陳八岱一聽,腦海裏冒出汪興國一刀下去,屍體跳了起來的景象。夏若冰一聽,身子下意識又縮了縮,幾乎完全躲到了夏爾巴身後。
閔先生暗暗讚許,若是在別的地方做屍檢倒沒什麽出奇的,可是在這種環境下,他不得不佩服汪興國的冷靜。
“切入皮下組織一厘米,到達肌肉層,屍體沒有任何神經反應。”汪興國邊進行屍檢,邊說。
“哎……汪興國,你別說了,說得我心底發毛。”陳八岱抗議。
“我這是要你們都記下來,萬一我死了,這都是很寶貴的資料。”汪興國說道,接著繼續,“我現在找到了屍體的橈動脈……切斷了橈動脈……沒有任何血液流出,等等……血液很緩慢流出,血液顏色暗紅色,證明沒帶有氧氣……屍體沒有腐爛的跡象……沒有任何屍臭……切開傷口的顏色……像……呃……像豬肉攤上的豬肉……肉色暗紅……”
“呃……噦……”陳八岱終於忍不住了,他覺得胃部一陣陣**,接著幹嘔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幹嘔有傳染性,夏若冰也想吐了,可是她什麽都吐不出來,夏爾巴喉頭一陣陣翻動,要不是用手死死捂著嘴,恐怕他也吐了出來。
閔先生一直在認真地看著汪興國屍檢,但是聽到那句“豬肉”,也覺得有些不妥,把頭偏了偏,但是沒有嘔。
“屍體胸前又找到兩枚口器……比剛才的稍大一些……血液流速很慢,奇怪,這時候應該血液已經凝固了。”汪興國用食指沾了沾傷口緩慢流出的血液,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血液沒有血腥味,也沒有其他異味……等等……我發現手臂上,有許多針孔……呃……針孔幾乎是順著血管走向分布……大約相距1厘米一個,非常小……陳八岱,光線!”
陳八岱強忍著不適給他打光,可是他不敢靠近,要不是汪興國眼神好,真忽略掉了那些針眼了。
“狗蛋兒,好了吧……別弄了。”陳八岱的肚子裏已經吐無可吐,再吐就把五髒六腑吐出來了。
“好了,最後一個步驟……化學檢驗……”
“你還是全套不做完不罷休?”陳八岱要不是怕那個屍體跳起來嚇人,真恨不得過去打汪興國一頓。
“屍體關節不僵硬,心髒功能完全喪失但血液沒有凝固,肌肉仍舊有彈性,我懷疑是某種酸的作用,抗生素偏堿性,我試一試有沒有酸堿反應。”汪興國說著,捏出了個抗生素膠囊,用手術刀切開,把裏麵的藥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了傷口上。
“光蛋,光!”傷口不大,藥粉的堿性也不是很強,正常的酸堿反應會有氣泡,但這麽弱的酸堿反應很難說能不能看到氣泡,所以汪興國也是試試,光線不行就看不到。
“有氣泡現象,應該是酸堿反應,也可能是其他化學反應,條件簡陋,隻能這樣了。”汪興國說道,“最後做個全身檢查……”
“還來?!”陳八岱簡直要崩潰了,看樣子汪興國一點不介意抱著這屍體睡覺的節奏。
“有人來幫忙嗎?”汪興國壞壞地笑了一下。
可是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汪興國隻好自己完成:“屍體其餘大部分地方肌肉彈性保持良好,不過胯部稍微僵硬,背部肌肉僵硬……嗯……翻動的時候還不算費勁。”汪興國把屍體翻動了一下,又大略地檢查了一下背部,說道,“許多地方有擦傷的痕跡,他是被拖到這裏的。”
“好了,陳八岱,給我點酒精消毒。”汪興國檢查完了,收好了急救包,脫掉了手套,陳八岱說道。
“接下來怎麽辦?”陳八岱看到汪興國用一點酒精把手術刀、止血鉗、剪刀都消毒了,又用酒精抹了抹手,空氣裏彌漫著酒精的味道,這味道平時覺得很刺鼻,但這時候好像聞起來很讓人舒服。
“等,關上電筒,等……”汪興國很淡定地說道。
“等?就在這裏?”陳八岱抗議。
“閔先生,你不是想知道屍體走路的秘密嗎?你覺得呢?”汪興國沒有理會陳八岱,問閔先生。
“呃……”閔先生有些遲疑。
“我們可能離真相就一步之遙……”汪興國又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