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的確站在門口,可是這也是一個危險的門口。”夏若冰說道,看到克羅素想反駁,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我們是有合同的,克羅素先生,一切安全問題由我們評估和決定!在合同裏,我們並沒有約定我必須要給你取得什麽成果或者寶藏,我們隻負責安全的把你們帶進來,安全地離開!”
“這……合同……”克羅素被搶白得臉都紅了。
“我想您並不想成為一個不遵守合同的失信者。”夏若冰又說道,信用對於有地位的人而言是很重要的。
“但你簽合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是一次探險……”克羅素有些惱火。
“唔……是的,但是風險要在可控的範圍內,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風險已經在難以控製的邊緣,你也見識到了食人族的能力了,如果我們被找到,克羅素先生,您的牙科門診就要換人了。”夏若冰搶白道。
“好吧,明天中午我們再談這個事情。”克羅素覺得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關鍵在於克裏能否解讀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現在隻能祈禱天才的克裏能快點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如果明天十二點仍舊是這個情況,我想我們沒有談的必要了。”夏若冰補了一句。
“難道你們會丟下我們自己走掉?夏若冰,這是職業道德問題!”克羅素終於忍不住了,咆哮道。
“是的,不隱瞞隊友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克羅素先生,是你先不講職業道德。”夏若冰沒有惱怒,笑著回了一句。
克羅素隻好黑著臉,喏喏道:“明天我們再談,明天我們再談……”
“若冰,這……合適嗎?”克羅素離開了,閔先生低聲問道。
“需要給他們一點苦頭,否則的話我們誰也走不了。”夏若冰答道,“人有時候就需要‘蠻不講理’,否則有些人會得寸進尺。”
看著強硬的夏若冰,閔先生覺得這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夏若冰,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徽章,悠悠地來了一句:“可是那樓蘭的王冠……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了。”
“閔先生,它真的有這麽重要嗎?”夏若冰愣了一下。
“夏若冰,你要說服那些學院派,你就得找到足夠的證據,這頂樓蘭王冠一千年或許就隻出現這麽一次。”閔先生聲音很低沉,但他每個字都敲打在夏若冰心上。
“我們還可以下次再來。”夏若冰有些動搖。
“呼……你不明白的,不明白。”閔先生苦笑地搖了搖頭,繼續摩挲著那枚徽章,把目光投向了遠方。
“談得怎麽樣?”沙迦讓看到克羅素黑著臉回來,明知故問。
“她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婊子……”克羅素罵道。
“不……我覺得她隻不過是在和你談價錢。”沙迦讓是商人,商人的敏銳讓他覺得夏若冰突然發飆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並非是克羅素想的那樣。
“這就是一個博弈……克羅素,博弈。”沙迦讓冷笑道。
“博弈……唔……我懂了。”克羅素若有所思。
陳八岱美美地睡了一覺,天氣多雲,氣溫適宜,那個石台雖然有些小,但是至少是平的,而且在太陽的照耀下暖洋洋的,不冷不熱,陳八岱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克裏和那些符號和圖案鬥爭看樣子仍舊沒有什麽進展,把興趣轉移到了那些屍體上,拿著兩個好不容易切下來的樣本左看右看,好像自己的眼睛是顯微鏡,汪興國在警戒,夏若冰和閔先生也沒有去幫忙的意思。
“唔……夏領隊,接下來咋辦?”陳八岱打了個哈欠問道。
“明天十二點和外界通聯,然後往海岸線移動。”夏若冰言簡意賅。
“今晚又要在這兒過夜?”陳八岱瞪大眼睛。
“你有啥想法?”夏若冰反問道。
“沒……我看今晚是不是能抱著一個臘肉取暖。”陳八岱嬉皮笑臉地說道。
“噗……”陳八岱正嬉皮笑臉,那邊的克裏終於忍不住,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一塊樣品,遇到了火,樣品一下子就燒著了,“嗤啦啦”地燃燒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
“唔……肯定是某種油脂浸泡的……好像是鯨魚油……還混有某些植物的萃取液……”克裏往鼻子裏煽著氣味,自言自語道。
“好麽,又開始發瘋了”陳八岱看到克裏的樣子嘟噥道。
夏爾巴聳了聳肩,一副見多不怪的樣子。
“陳八岱,別傻坐著,去替汪興國回來休息。”夏若冰看到陳八岱無所事事,指揮道。
“啊?哦,是,領隊!”陳八岱暗暗罵自己多嘴,這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兒麽!
“夏領隊讓我來替換你休息一會。”陳八岱找到汪興國,他一直在一棵樹上,這兒視野寬闊。
“唔,我不累。”汪興國說道。
“哎……狗蛋兒,我說你,做事呢,差不多就行了,別整的自己那麽負責,人家不領情。”陳八岱爬上樹,找了樹杈坐著,趁著附近沒人,陳八岱覺得有必要敲打一下這個榆木腦袋的發小。
“認真負責還有錯了嗎?”汪興國問道。
“你……愚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陳八岱氣得鼓起了眼睛,“好了好了,你去休息把,我看著。”
“唔,你要特別注意那個方向,如果有人過來,那兒是最合適的,還有側麵你也要分配一些精力……”汪興國交代道。
“明白了……你快去吧,你家夏妹妹等你呢。”陳八岱恨不得把汪興國一腳從樹上踹下去。
“別睡覺!”汪興國又提醒了一句,爬下了樹。
“別睡覺……別睡覺……靠!”陳八岱看到汪興國走遠了,在樹杈上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帽子往眼睛上一蓋,閉目養神。
陳八岱一覺又睡到了晚上,再睜開眼的時候啥事兒沒有,心裏暗暗取笑著汪興國有些緊張過度,爬下樹去找點吃的。
這個墓園一直有人維護,也不需要怎麽清理,眼看夜幕降臨,大家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克羅素在焦急地等待克裏的成果,哪怕是一點點有用的都好,但是克裏陷入了迷宮中,這裏紛雜的信息讓他理不出頭緒,至今為止還沒有弄明白到底安娜蘇姆是什麽東西,一個儀式?還是一個物品?試圖從屍體上找到答案也以失敗告終。
“有沒有可能是骷髏王冠?”克羅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以前的記載裏,一直沒有出現安娜蘇姆這個東西,但自從記載了“長著翅膀的大船”之後,這個記載開始得越來越多,在這片墓地裏找到了好幾處“已經奉獻了安娜蘇姆”之類的記錄。
“不……我不知道……這裏記錄著,似乎他們對奉獻給神的安娜蘇姆並不滿意,他們需要的是純淨的……沒有瑕疵的……但他們祈求天神不要要求那麽高,因為他們找不到這麽純淨的安娜蘇姆……但這一段似乎是自我安慰,隻要給天神奉獻了讓他滿意的安娜蘇姆,天神一定會原諒他們,聖靈使者也會重新回歸……”
“純淨的?什麽意思?”克羅素也糊塗了,這“純淨”該怎麽定義?!
“不……我也不清楚……這些原始的字有許多種意思,完全要根據語境來判斷……這兒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純淨的意思。”克裏感覺自己就是趴在窗戶的蒼蠅,能透過玻璃看到那富麗堂皇的皇宮,但卻無法觸摸,這是搞科研最令人絕望的狀態。
“你還需要多少時間?”克羅素著急了,照這樣下去,時間肯定不夠
“或者我們再從屍體著手?祭祀通常都會有些突破的。”克裏搖了搖頭,又開始揪頭發了。
“如果我沒猜錯,安娜蘇姆就是鑰匙……解決所有問題的鑰匙。”克裏說道。
繞了半天,又繞回了原地,克羅素很氣餒,也很無奈,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但仍舊毫無進展。
……
“還有十分鍾,你們到底怎麽決定?!”夏若冰看著不配合的克羅素,很生氣。
“我才是領隊……現在我們的工作沒有完成,我們不能離開!”克羅素經過一夜的考慮,他決定要奪回自己的控製權。
“你這是逼我們把你丟下!”夏若冰很氣惱,本以為給他時間他會考慮清楚,但是沒想到竟然還如此冥頑不靈。
“不……是你們喪失職業道德打算這麽做,並且也準備這麽做。”克羅素說道,沙迦讓在一旁冷眼旁觀。他說的沒錯,這就是博弈,一場談判,但無論是誰贏了,沙迦讓都有自主權。
作為一個商人,坐山觀虎鬥有時候是最好的辦法,沙迦讓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克羅素或者夏若冰,他們都有自己的理由,並且理由都很充分。
“那你這是逼我們使用武力!”夏若冰畢竟還年輕,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她想掏槍出來威脅克羅素,但克羅素早有準備,手裏的槍已經抬了起來,汪興國見狀,立刻打開了保險,槍口指著克羅素:“把槍放下!”
“不需要搞成這樣吧?拍電影哪?”陳八岱沒想到竟然要刀槍相向,剛才還是隊友的兩撥人,這時候竟然互相要置對方於死地!
“汪,我很欣賞你,你是個很負責任的專家,但我提醒你,如果我有任何不測,你們損失的是職業生涯的聲譽……”克羅素決心鋌而走險,他確定無論是夏若冰還是汪興國,他們都不會開槍。
“要不……咱們再等一天……反正現在食人族也不知道在哪兒。”陳八岱出來打圓場,槍互相指著的場麵實在讓他很不舒服。
“不!我不能把隊員至於危險境地而放任不管!”夏若冰否決了陳八岱的提議。
“但如果拿不到結果,我們是不會走的。”克羅素也寸步不讓。
“要不……先聯係一下救援……萬一……總得有個照應。”陳八岱又提出了一條建議。
“不!衛星電話現在在我手裏,如果沒有結果之前,我誰也不會通知。”克羅素又否決了陳八岱的建議。
“你們這是耍流氓呢!你們到底想幹什麽?”陳八岱惱火了。
“閉嘴!”夏若冰和克羅素同時罵道,陳八岱腦子一縮,轉到夏爾巴身後去了,嘟噥道:“兩位老大,你們趕緊決定。”
“克羅素,你們會後悔的!”看著軟硬不吃的克羅素,夏若冰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好祭出最後一招——分道揚鑣!
“閔,你呢,你站在哪一邊?”克羅素冷笑道,問一直沉默的閔先生。
“汪興國,我們走,讓他們繼續研究,我們到了海岸線想辦法!”夏若冰咬了咬牙,說道,讓他們吃點苦頭,或許他們才會回心轉意。
“你確定?”汪興國把槍口放了下來,問道。
“確定!我們走!”夏若冰很肯定地說道。
汪興國關上了保險,看了看夏爾巴和陳八岱:“走吧。”
“給他們留點裝備和補給。”夏若冰拋下一句,扭頭就走了。
“謝謝,夏若冰小姐,我們還會見麵的……”克羅素覺得自己贏了,也把槍放下了。
“最好別見了。”夏若冰氣哼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