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原住民並沒有想傷人,在迪克看來,他們隻不過是想從自己口袋裏拿更多的錢,他要求和鎮長對話,直到深夜,迪克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安慰大家說問題解決了,大家繼續正常地工作。

這些原住民的確是想拿更多的錢,他們的祖先都是社會底層的人,他們大多數都是殺人越貨的強盜、小偷和破產的農民,他們夢想著找到那個鑽石礦山,以此來改變自己的命運,然而老柴契爾和礦工同歸於盡以後,再也沒人知道礦山的位置,也沒有人再找到過它,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會是那唯一的例外。數百年過去了,這些希望通過鑽石礦山改變命運的人們陷入了另一個更悲慘的命運——他們年複一年地遊**在荒野上,尋找著那個絕對存在卻永不現身的礦山,這種情況持續了上百年,那些來到這裏的人再也回不去了,開始在這裏繁衍,將找到鑽石礦山的希望寄托到了下一代,就這麽一代又一代地生存在這片不毛之地,為了求生,他們創造了自己特有的社會結構和法律體係,直到今天。

可想而知,這裏的生存環境如此艱難,更別提什麽配套的商場、學校等基礎設施建設了,這裏的人也不可能接受好的教育,他們的思想程度幾乎還停留在維京海盜時代。在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該國ZF提出了搬遷的計劃,大部分人受夠了這種生存的狀態,搬到了ZF圈出的土地上,但陰謀論總是有市場的,剩下的人們更願意相信ZF是不懷好意,將他們遷離自己的土地之後,霸占屬於“他們”的鑽石礦山!

經過長達20年的搬遷期以後,ZF也不再理會剩下的人,任由他們仍舊守著那近在咫尺的希望。而那個傳說中的礦山仍舊沒有出現,這個傳說已經變成極少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隻有繼續在這裏守望的人還堅定地相信它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有個叫沃拉的人帶回了一些碎鑽,然而沒等瘋狂的人們從沃拉嘴裏撬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他就匆忙地走了,同時也帶走了希望,兩年之後,這一行人的到來,怎麽能不引起原住民的懷疑?

“鎮長怎麽說?”迪克回來之後,把自己扔到了椅子上,甚至不願起身去給自己倒一杯酒,閔先生見狀,給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遞給他問道。

迪克接過了酒一飲而盡,說道:“還不是為了利益!”迪克狠狠地說道,“這些該死的強盜,不過我和他們談好,他們再也不許攻擊我們,並且在我們需要的時候,他們必須提供幫助。想從我手裏拿到好處,就要付出代價!”

“迪克,我們要知道,礦山隻是一個幌子,我們要找的是樓蘭的王陵。”閔先生提醒道。

“閔先生!我當然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麽,”迪克一臉的無奈,“當年的王族來到這裏,找到了這個礦山,建了這麽一個王陵,到底是留給我的詛咒還是財富?”

對迪克的疑問,閔先生並不想評價,雖然迪克自稱是樓蘭王族的後代,閔先生也認為他的確是,但迪克更像一個商人,他在精明地計算著他的投資和收益率。

“如果我找到了鑽石礦,我得給這些原住民15%的股份。”迪克冷笑道。

“但不管怎麽樣,王陵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閔先生有些擔心。

兩人談話間,有人敲響了房門,迪克調整了一下情緒,打開門。

“迪克,這是今天的地殼運動報告,地表的岩層活動還算正常,但是岩漿似乎有彌漫的跡象。”迪爾馬給迪克遞上一疊厚厚的報告,說道。

迪克隨意地翻了翻報告,其實他對報告上的那些圖表、圖像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通常情況下,這種現象意味著深層的岩石會帶往地表,礦產正在發育,但這時間需要數百萬年甚至更久。”迪爾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數百萬年?我們早就已經化為齏粉了。”迪克諷刺了一句,這些專家,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麽。

“但是從現在的地質分析來看,這裏並沒有什麽值得開采的礦物。”迪爾馬也有些疑惑。

“謝謝。”迪克不想和他繼續談下去,禮貌地發出了逐客令,迪爾馬隻好訕訕地先離開了。

迪克把那一疊報告隨手摔在了桌子上:“這些專家……”

“迪克,如果他們知道你在找王陵,他們會怎麽樣?”閔先生微笑著問道。

迪克愣了一下,這些專家隻會從數據和圖形上去分析他們認為對的東西,從這點來說,剛才迪克對他的情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好吧,我們不談這些整天埋頭於數據的專家了。”迪克心情好了起來,既然樓蘭的王族能在這裏找到鑽石礦山,那就證明它真的存在,而雇請這些專家也不過是為了增加找到它的一點可能而已,自己犯不著和他們糾結。

當年他們是通過一個紅龍的傳說找到了鑽石,而不是通過專家,也許這樣可以自我安慰一番。

要找到王陵,就先得找到那個鑽石礦;要找到鑽石礦,就得重新去讀那些早已經被曆史肢解得支離破碎的傳說。那些傳說到底多少是真實的,到底是多少後人杜撰的,迪克自己也搞不清楚。

“你考慮過紅龍守衛者了嗎?”閔先生又問道。

“那些柴科夫的走狗?閔先生,所以我才會花大價錢挖來了羅伯特·李!”迪克笑道,不過他認為那並不是重點,老柴契爾死後,兩個曾經親密的家族就已經決裂,不過自從上一代開始,大家似乎達成了協議——老死不相往來。

“閔先生,你的人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太多。”迪克突然說道。

“哦?”閔先生不知道迪克指的是什麽。

“他們隻是一些禁地獵人,這涉及一些老柴契爾的……你該明白的。”

閔先生有些無奈,不知道用虛偽來形容這事情到底過不過分,迪克現在的地位到底如何得來的,當然不是他說的那樣,閔先生為他保守秘密,更多的是一種雙方的共同利益所需。

資本都是帶有原罪的,無論當年老柴契爾和他的表兄弟在這片土地上做過什麽,都不會讓閔先生覺得驚訝。相反,閔先生覺得迪克的祖先的經曆,足以能夠拍出一部史詩級的電影!

從迪克不滿的情緒中,閔先生多少知道這次探險已經變成了一種投資,迪克那破除詛咒的“心願”,在鑽石和王陵的寶藏麵前,到底有幾分真實,這也是閔先生所不知道的,兩人合作了10年之久,閔先生覺得迪克那“樓蘭王族後裔”的身份並沒有讓迪克有信念感,也許迪克自己認為這個身份除了詛咒,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

信念現在也可以用金錢來購買了,閔先生覺得有些無奈。不過閔先生並不知道,迪克遇到了嚴重的危機,老柴契爾留下的遺產經過幾百年以後已經難以支撐他揮金如土的生活,而經營不善更加劇了這種情況。從某個方麵而言,迪克也是可憐的。

“我們就用那個美麗的傳說來掩飾著吧。”迪克聳了聳肩,說道。

閔先生不置可否,那個紅龍的傳說自從老柴契爾之後,就變成了一個“真實的存在”,雖然從未有人見過紅龍,但他們都認為紅龍在守護著一個巨大的鑽石礦。

對於不會深究的陳八岱而言,這並沒有什麽,但是汪興國……閔先生有些擔心。

“好啦,閔先生,你就是考慮得太多了。地質分析,找到那個沉寂的活火山,就像當年的樓蘭人一樣,推算出鑽石礦的位置,僅此而已。至於紅龍,管它呢。”迪克攤攤手,如果真的有紅龍,幾百年來那麽多尋找鑽石礦的人,它竟然都視而不見?

傳說正因為神秘才會流傳,傳說不會是空穴來風,既然的確有人用傳說找到了鑽石,迪克相信自己也可以,在他的這一代,會重振柴契爾家族的輝煌。

“這世界上知道王陵的人也許隻剩下柴科夫了。”迪克打了個哈欠,看樣子是不想繼續談下去了。

閔先生站起來,說道:“迪克,為什麽不去找他談談?”

“兩個互相稱對方為叛徒的表兄弟有什麽好談的?”迪克冷笑道,閔先生知道這個提議根本沒有作用,站了起來,準備告辭。

“閔先生,非常感謝你這次來,你和他們都不一樣,那些貪婪的家夥們。”迪克說道,這一句並不是客套話。

“樓蘭是個巨大的人生財富,無論從金錢還是名譽上,都值得我們去追求。”閔先生微笑道。

“你還相信那個消失了2000年的王朝?”迪克笑道:“閔先生,亞特蘭蒂斯、特洛伊、龐貝,它們都消失了……我要是能找到阿基裏斯用過的劍,郝克托穿過的盔甲,我覺得一樣會有人願意出大價錢,消失的樓蘭和其他消失的王朝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至少在意義上……”

“意義?閔先生,你找了樓蘭20年,我們也合作了10年了,可你一件樓蘭的寶藏都沒有找到……對我而言,你給我的那些東南亞古代破爛,根本沒有意義。”

閔先生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不想繼續再談下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閔先生腦子裏還在想著剛才和迪克的交談,在外人麵前迪克總是那麽的玩世不恭,但在剛才透過迪克對樓蘭的評價,閔先生看到了他內心的焦慮。

無論迪克是否真的像他想的那樣看待樓蘭,兩人都必須合作下去,他需要迪克的人脈和那樓蘭王族後裔的天然身份,迪克需要自己多年對樓蘭的研究,兩人對樓蘭的看法到底是殊途同歸還是同床異夢?這並不是現在能看得清的,閔先生歎了一口氣,希望自己的禁地獵人不會讓所有人失望。

和南部不同,這裏的冬季太陽升起的時間很遲,汪興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太陽現在斜斜地掛在南邊的地平線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與在食人島的太陽判若兩人。與太陽一樣有氣無力的是小鎮上的人們。雪已經停了,小鎮上的居民三三兩兩的劈柴,給馬廄裏的馬增添飼料,汪興國覺得他們就像一個個行屍走肉,僅僅是用僵硬的行動在證明自己還活著。

這裏嚴苛的環境並不能給人類任何的希望,小鎮上的居民守望著那個傳說中的財富生活在困頓之中,這裏隻有一個柴油發電房,每天不定時供電,大多數居民夜間的照明工具竟然還是原始的油燈和蠟燭,他們賴以謀生的職業是捕魚和狩獵,機械化的交通工具幾乎沒有,他們隻是定時地通過那條不能稱之為路的路,趕著馬匹走上一周,到幾百公裏外領取ZF的救濟金,用皮毛和魚幹換取生活的必需品,然後繼續回到這裏守望著那個找不到的財富,就這麽一代一代地生存到了現在!

汪興國這時候才好好地近距離觀察了這些人,他覺得這些人們真的很可憐,守著一個虛無的希望,慢慢地變得和行屍走肉一樣麻木。

“你在看什麽?”夏若冰也醒了,她來找汪興國,看到汪興國在出神地看著那些原住民。

“我在觀察一個社會樣本……一個毫無生氣、行屍走肉般的社會樣本。”汪興國看到夏若冰,眼前一亮,他笑道。

夏若冰隻是胡亂地在身上套了件衝鋒衣,這件薄薄的衝鋒衣並不能遮掩她那傲人的身材。

“好冷!”夏若冰剛走到窗口,汪興國開著窗,一陣冷風吹進了房間。

“怎麽不多穿點?”汪興國拿起自己的一件大衣,給她披上。

“沒想到突然起風,”夏若冰笑道,“你覺得怎麽樣?”

“還好,我總覺得迪克有事情瞞著我們。”汪興國不經意地提到。

“有錢人總是帶著麵具的。”夏若冰自認為還是相對了解這些人的。

“迪克的族譜是真的嗎?”汪興國問,昨天夏若冰拿著那份影印件研究了一晚上。

“的確是用原件影印的,我想迪克還不會大費周章給自己認領個祖宗。”

汪興國覺得不會這麽簡單,迪克有很多事情在瞞著大家,而閔先生……此時汪興國也有些迷惑,他到底在扮演一個什麽角色?

“我可不希望再出現食人島的情況。”汪興國說道。

“夏若冰小姐,迪克想請你去一趟。”兩人正說話間,羅伯特·李站在門外說道。

“好的,我換個衣服就去。”夏若冰覺得迪克應該是找自己商量探險的事情。

“羅伯特,我們的準備都齊備了嗎?”汪興國突然問道。

“我隻是一個安保隊長,對於探險的事情您才是專家。”羅伯特李聳聳肩,把球踢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