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凜冽黑暗的寒風中,陳八岱幾乎被凍成了冰棍。雖然有所準備,陳八岱穿上了厚厚的衝鋒衣,手套也是加厚的,但是這小型全地形車那“全景360°天窗”雖然有很好的視野,可是卻擋不住一點兒風!陳八岱現在真切地感受到什麽是“取暖基本靠抖”,他開始懷念那溫暖的車廂了。
陳八岱覺得下冰河的時候,膝蓋有些著涼,這時候更冰涼了,縱然他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寒風鋪麵而來,穿透了他擋著口鼻的護套,他覺得自己的鼻涕都流了出來。不一會兒,護套濕透再被寒風一吹,結成了堅硬的冰塊。
“閔先生,還有多遠?”陳八岱想停車整理一下口鼻的護套,可是這時候,迪克似乎沒有一點減速的意思,他帶著夏若冰一馬當先加大油門,在黑夜中狂奔,陳八岱隻是一句話的功夫稍稍收了點油門,就隻看到黑夜中的光束,看不到迪克和夏若冰的人影了。
“應該快了!跟緊!別掉隊!”閔先生哪裏知道陳八岱的辛苦,拍了拍陳八岱的肩膀鼓勵他。
“說堅持多簡單啊!我現在嘴巴都凍成冰塊了!”陳八岱心裏嘟噥著。停下來休整是不可能的了,陳八岱隻好右手把著油門,左手整理一下,但是車輛似乎不太聽控製,變得歪歪扭扭起來,陳八岱隻好作罷。
“親愛的,你將會見證曆史的時刻!這個盛景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的。”迪克一馬當先,絲毫沒有顧忌到後麵的陳八岱能不能跟上,他全身上下都是頂級的戶外品牌,專為嚴苛的環境設計的,在零下40°的寒風中,他絲毫沒覺得冷,如果可能,他還想跑得更快一些。
“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夏若冰問。
“地獄的大門!這樣形容一點都不誇張。”迪克大聲地叫道,他的聲音在寒風中被撕裂。
“什麽的大門?”夏若冰沒聽清楚。
“地獄的大門,”迪克又提高了聲,:“在記載裏,地獄的大門打開,沉睡於地麵的紅龍啊!露出了他黑色的皇冠,蟄伏無數年的黑暗亡靈,在燃燒著的門口張望,等候著神的旨意,紅龍打破了禁錮,高昂著頭睥睨著弱小的世界,它張開左翼,太陽黯淡無光,它張開了右翼,遮住了月亮……黑暗將籠罩大地,地獄的烈火是世間唯一的光芒……燃燒的軍團席卷一切,直到燃燒殆盡……隻有萬能的神指定的英雄,才會結束這一切……”
“這是一首詩歌?”夏若冰問,在古代記錄中,喜歡用詩歌這種形式來記錄某件事情,其中有不少排比和誇張。
“不,我相信這不隻是一首詩歌,它是真的發生過,”迪克大聲地說道,“總之,樓蘭人正是找到了紅龍才找到了鑽石礦!”
“好吧。但那也不能證明什麽。”夏若冰說道。
“但現在至少它出現了,或許是祖先在天有靈在指引我們!”迪克有些興奮。
“迪克,柴科夫為什麽要阻止你尋找王陵?”夏若冰問道。
“他?就是一個無恥的叛徒罷了,他的祖先偷走了老柴契爾的守衛者身份,還有那個鑽石礦和王陵!卻讓我的家族背負了詛咒!我還沒找他算賬呢!”迪克聽到夏若冰提起柴科夫,惡狠狠地罵道。
“但我看他並不像是一個壞人!”
“親愛的,你對世界太不了解了……”快接近目的地了,迪克也放鬆了下來,索性多說幾句。
雖然大家都是樓蘭王族的後裔,但鑽石礦發現以後,貪婪的人性讓樓蘭人內部發生了分歧,甚至發生了戰爭,為了樓蘭人的續存,王族製定了一條契約,在高等王族裏選出一個值得信賴的長者,那就是守衛者,隻有他才知道鑽石礦和王陵的建築位置,挖出來的寶石由王族統一分配,每一個成年的樓蘭男子都要參加挖掘寶石和建築王陵的工作,但他們必須要帶上那個特製的麵具,守衛者隻有在臨去世之前會由接班人送入王陵,看著他在王陵中死去以後再獨自返回,變成新的王陵守衛者,同時還要肩負保護鑽石礦的責任。
迪克的祖先就是守衛者,而柴科夫的祖先,按照王族的族譜,他們隻是王族的奴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成為王陵的守衛者,但造化弄人,樓蘭人興盛了兩百年後遭到了詛咒,大量的樓蘭人死於不明的狂躁症,無奈之下封閉了鑽石礦和王陵。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老柴契爾這一代的時候,王族後裔已經所剩無幾,大多數都搬離了這裏,消失在人海之中。但作為王陵的守衛者,老柴契爾不能離開,而老柴科夫則是他的護衛。
“他根本不是王族,他隻是我們手下一個低賤的奴隸!”迪克說到這裏,咬牙切齒道,“但我的祖先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一個惡毒的盜賊!”
不知道老柴科夫用了什麽方法蠱惑老柴契爾,他們倆竟然重啟了鑽石礦的開采,但隨後一切都改變了,老柴契爾為了保住鑽石礦和王陵的秘密,選擇了和那些蜂擁而來的強盜們同歸於盡,而老柴科夫卻溜走了,然後宣布自己是王族的後裔,是這片土地的繼承人……
“柴科夫家族也是因為鑽石才興盛起來的?”夏若冰問。
“親愛的,你說到了重點,”迪克恨恨地說道,“你看到了柴科夫的派頭了吧?如果不是鑽石,他們家族現在還是我腳下的爬蟲!哪裏會有現在的石油帝國!”
“但是他為什麽沒有繼續開采鑽石呢?那會比石油更賺錢!”夏若冰又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家族本身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騙子,也許是怕詛咒降臨在他們頭頂!”迪克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柴科夫不是樓蘭王族的血統,那麽他們沒有遭到詛咒似乎是能說得通的,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曾經在這裏興旺一時的樓蘭人又消失了,直到隻剩下迪克這一脈單傳?
夏若冰還想繼續問下去,但是迪克車燈照射下,雪開始變少了,迪克興奮地叫道:“我們就快到了!”
夏若冰這時候才注意到,四周的積雪裏**出了不少岩石,雪層也薄了許多,有些石塊上,竟然還在淅淅瀝瀝地滴水。
“這裏的地熱把雪融化了。”押後的汪興國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操作無人機加速、上升,飛到車隊前方,然後調整遙控器,轉換成紅外模式,遙控器屏幕上出現了溫度色斑,大地基本上都是淡黃色或者黃色的,有些地方甚至還出現了橘紅色。
顏色越深證明溫度越高,難怪這裏的雪在融化,再往前開了10公裏,地麵上一點積雪都沒有了,汪興國讓夏爾巴停下了車,用手摸了一下地麵,是溫熱的。
“我們已經很接近了!”汪興國說道。
汪興國話音剛落,地下突然傳來一陣隆隆聲,好像有人在地下敲鼓,聲音順著地下傳播著,然後消失在遠方。
“閔先生!你聽到了嗎?紅龍的聲音!”迪克也聽到了地下的聲音,他興奮地拿起對講機,叫道。
“聽到了,看來我們還是趕上了!”閔先生的興奮溢於言表。
“閔先生,你確定這樣做安全嗎?”開車的陳八岱心裏在打鼓,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走在一個大鍋蓋上,下麵就是咆哮的岩漿。
“它就在這裏!”閔先生這句話在陳八岱聽來是答非所問。
陳八岱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夏爾巴的燈光在遠離,他不知道夏爾巴已經停車了,他拿起對講機喊道:“快跟上,迪克快沒影了!”
這裏的風似乎溫和了許多,陳八岱覺得身上暖和起來,再開了一段距離,陳八岱聞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這股硫磺味越來越濃,硫磺是火山運動從地底下帶上來的產物,這麽濃的硫磺味這意味著自己離火山活動區很近,但在黑夜中,陳八岱並沒有看到火山熔岩特有的暗紅色,也沒有看到印象中應有的煙柱。
但陳八岱忘記了,現在是北半球的黑夜,能見度極低,實際上陳八岱正行駛在火山活動區裏,離他最近的一個火山裂縫不過是100多米……
陳八岱感覺自己好像穿越了兩個季節,從極寒的冬季,來到了炎熱的夏季,現在地表溫度足有40°!
“迪克,我們是不是停一下?”陳八岱終於忍不住,拿起了對講機呼叫迪克。
“不,我們繼續前進!”迪克否決了陳八岱的建議。
“轟隆隆……”地下再次傳來一陣陣悶響,陳八岱感覺到了地麵也跟隨著聲音在震動。
“瘋了,跑到地震帶來了……”陳八岱心裏一驚,嘀咕道。
陳八岱心裏犯著嘀咕,迪克卻沒有停車的意思,汪興國和夏爾巴又沒有跟上,在中間的陳八岱有些尷尬,加速怕汪興國跟不上,減速又怕跟不上迪克。
“閔先生!閔先生,讓迪克慢一點!”陳八岱隻好叫道,他眼看著迪克的車燈越離越遠,但是夏爾巴和汪興國還沒有跟上。
但陳八岱話音剛落,地麵一陣震顫,陳八岱的車脫離了既定線路,歪斜到一邊,陳八岱努力控製著地形車,在地麵上劃出一個S形,好不容易保持了直線駕駛,這裏剛鬆下一口氣,嘴裏剛要罵一句發泄一下,就聽到不遠處一聲炸雷,陳八岱本能地縮了縮腦袋,歪過腦袋一瞧,離自己不到100米處的黑暗中,騰起了一根橘紅色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