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國隻好往後退,但是他感覺到船在往懸崖邊移動,整條船在嘎吱嘎吱地響著,好像隨時都可能坍塌成一堆碎片。
柴科夫的潛水艇圍繞著殘骸觀察著,操縱潛水艇的潛水員看到潛水員四散奔逃,趕緊讓螺旋槳反轉,退到了安全的距離,同時向海麵報告:“維特拉號在位移……它好像要塌了……”
聽到潛水員的報告,夏若冰的心提起來,沒等潘迪答話,一把搶過了話筒:“有沒有潛水員從維特拉號裏出來?”
“NO!甲板上又多了一個破洞……”潛水艇報告說。
震動和位移持續了半分多鍾,維特拉號又往懸崖外移動了兩米多,將海神號擠壓到了懸崖邊緣……
“我看到一個潛水員從破洞裏出來了……”潛水艇報告。
“確認過他的身份了嗎?”潘迪剛想開口,夏若冰又搶先問道。
“他在給我打手勢,唔,是汪興國。”聽到潛水艇報告,夏若冰的心才放了下來。
剛才在維特拉號裏,不斷地有東西砸下來,汪興國知道繼續前進已經沒有什麽可能了,後退從原路返回距離還遠,他看到那個新的破洞和透下來的陽光,決定先離開維特拉號,他打著腳蹼,迎著掉落的雜物,直接從洞口裏穿了出來。
在震動中,陳八岱覺得又有東西朝自己擠壓過來,這時候他想回頭的時候,掉落的物件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試圖找到一條出路,但渾濁的海水讓他根本看不清,情急之下,陳八岱又抽出一根燃燒棒,這才算是得到了一些能見度,陳八岱看到前方不遠有一個巨大黝黑的洞口,顧不上那麽多的陳八岱舉著燃燒棒,鑽了進去……
震動終於停止了,四周安靜下來,陳八岱覺得自己剛才已經被嚇得一身冷汗了,他舉著燃燒棒,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在情急之中,竟然找到了那個通往維特拉底層甲板的通道。
底層甲板主要是貨艙,原來的貨艙隔板現在早就腐朽不堪,大多數隔板隻剩下一些殘骸,本來碼放整齊的貨物,在維特拉號沉沒歪斜的時候,把它們都甩到了左舷,這樣一來右舷部分還是挺寬敞的,陳八岱遊過去,輕輕地撫了一下那堆雜亂的貨物,一個腐朽的木箱裏,是一堆金幣。
陳八岱拿起一枚金幣,撫掉上麵的沉澱物,這是一枚荷蘭的金幣,看樣子維特拉號應該是一艘海上馬車夫的帆船,不過金幣並不是陳八岱的主要任務,他把金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袋子裏,去找通往海神號船長室的通路。
陳八岱在維特拉號的中部,找到了一個破洞,如果陳八岱沒有估算錯誤的話,這裏正好就壓在了海神號船長室附近。
破洞有些窄,勉強能擠進一個人,陳八岱趴在破洞邊朝裏看,電筒光仍舊是照不遠,陳八岱抽出一根燃燒棒點燃,把它扔進了破洞裏。
燃燒棒冒著紅色的火光和氣泡,往破洞裏沉下去,大約沉下去了五六米,好像卡在了什麽地方,從燃燒棒反射的紅光來看,下麵的空間還算充裕。
陳八岱用燃燒棒作為標記點,腳先朝下,準備鑽進去看一看。
氧氣瓶通過破洞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陳八岱不得不調整了好幾次角度,這才勉強鑽了進去,穿過了這個破洞之後空間寬了許多,陳八岱調整姿勢,頭朝下打著蛙蹼,繼續下潛。
這是一個坍塌了一大半的房間,有一部分是維特拉號的船底,兩艘船犬牙交錯的殘骸卡在了一起,陳八岱看到一扇半開的櫥櫃門,他遊過去,打算打開看看。
陳八岱的手剛碰到那扇耷拉的櫥櫃門,它就自己掉了下來,緩緩地沉了下去,陳八岱用電筒一照,這應該是一個盛放書或者海圖的櫃子,陳八岱看到了一卷卷的紙張,但是手一碰上去,那些紙張就全碎成了齏粉。
陳八岱看著那疊堆在一起的書籍,想必此時也就剩下一個形,一碰也化作齏粉了,陳八岱索性不理它們了,大概判斷出這就是船長室。
陳八岱又輕輕地打開了旁邊的一個櫥櫃,那扇門果然是一扯就碎了,但裏麵擠在一起的一些銀餐具,吸引了陳八岱的注意,在帆船時代,能使用到銀餐具的,無疑隻有船上的最高長官——船長了。
陳八岱從櫃子裏小心地取出一個銀酒杯和一個銀碟,想從上麵找到這艘船就是海神號的證據,但陳八岱有些失望,這些就是最普通不過的銀餐具而已。
陳八岱繼續搜尋,如果這艘船不是海神號,那就沒有必要在這裏浪費太多的時間。
“陳八岱……偉大而莊嚴的海王,乘坐著銅蹄金髦馬駕的馬車穿過海浪,在燦爛奪目的金色宮殿裏,海王睥睨著點點風帆……”陳八岱腦子裏的呢喃聲又響起,他感覺到眼前一黑,閉上眼睛,甩了甩頭,陳八岱這才慢慢地恢複了視力。
腦子裏的呢喃聲繼續著:“奔馳的馬車周圍環繞著和平的海豚,平靜的大海啊……不要惹怒我們的海王,他的憤怒招來海怪,他揮動著的三叉戟,掀起狂風巨浪……”
陳八岱用手敲了敲腦袋,呢喃聲漸漸地變成了聽不清的低語,陳八岱扭過頭,看到了傾斜的房間一側,一塊大約30厘米見方的方正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好像是一個浮雕,多年在海底的腐蝕,讓它已經失去了原來的顏色,但陳八岱感覺到那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呢喃聲似乎就是從那裏傳來,陳八岱好像著魔一般,遊了過去,用手扳了一下,鑲嵌在木製牆壁上的金屬板動了一下,陳八岱又用手沿著它的邊緣,將那些腐朽的木料摳掉。
“滴滴……滴滴……”陳八岱麵罩裏的耳機響起,這是提醒他氧氣含量已經降低了。
陳八岱看了看手腕上的檢測器,已經變成了黃色警報,但那塊金屬板好像鑲嵌得很穩,陳八岱用了好幾次力,都沒有摳下來。
陳八岱拔出了潛水刀,從金屬板邊緣插進去,用力地撬著,“嘎……”的一聲,金屬板被撬了下來,但這一下也引發了連鎖反應,整麵的牆壁好像失去了支撐,朝陳八岱撲了過來。
陳八岱抱著金屬板往後打水後退,但那麵牆壁繼續坍塌著,接著陳八岱感覺到頭頂上一陣壓抑感,壓在船長室之上的維特拉號又往下坐了坐。
陳八岱哪裏還能顧得上許多,他必須得趕緊離開,否則如果船艙坍塌,陳八岱就再也回不去了。
陳八岱先把那塊金屬板放過了破洞,但是人鑽過的時候又碰上了麻煩,氧氣瓶再次卡住了,船長室的坍塌讓這個本來就不大的破洞更加扭曲,陳八岱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熱,心跳狂飆到了180下,他拚命地用手撐著破洞,想掙脫破洞的糾纏。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耳機裏提醒著陳八岱,氧氣消耗過快,但陳八岱這時候哪能顧得上那麽多,他拚勁全力,用力一撐,終於通過了破洞,但突然一下子,氧氣管裏的氧氣消失了。
陳八岱感覺到身後的氣泡在咕嚕嚕亂冒,那些氣泡升起來,又被維特拉號的甲板阻擋了上升的路,再沉降下來,在陳八岱眼前亂冒,陳八岱什麽都看不見。
“氧氣管漏了!”陳八岱在心裏咒罵著,他憋著氣,伸手找到了氧氣管,重新插回了麵罩,氣泡逐漸消散,陳八岱看到那塊金屬板仍舊安靜地躺在地板上,撿了起來。
“嘎……嘎……嘣……吱吱吱……”維特拉號繼續再往下坐,船長室經受不住這麽大的壓力,就要崩塌了。
陳八岱抱著金屬板,快速地打著蛙蹼,順著來路,當他看到第一縷透進的陽光的時候,管不了那麽多了,直奔而去。
陳八岱浮上海麵的時候,耳邊的警報聲一直沒有斷,他看了一眼檢測器,氧氣已經隻剩下1%,陳八岱脫掉麵罩,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窮八代,你竟然還沒有死啊!”不遠處的快艇上,潘迪老爺爺倚靠在欄杆邊,叫著。
陳八岱沒有回答,示威一般朝他揮舞了一下手裏的金屬板。
“哇哦!窮八代,你竟然還找到了寶藏!那你是不是該還我一架新的飛機?”潘迪又叫道。
潛水吊籃吊了下來,陳八岱爬上去,起重機將他吊上甲板,陳八岱看了看手裏的金屬板,這是一個浮雕,他用手擦去掩蓋的沉澱物,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手舉著三叉戟,一手拉著馬車韁繩的圖案,浮雕上的人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陳八岱。
“海神!”陳八岱心裏響起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