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對傳說並非一無所知,他隻是毫無興趣,傳說對他而言,隻是附加在古董之上忽悠那些有錢人的虛構故事,所以迪克一向對傳說內容是不去深究的。
按照傳說,幽靈權杖就是從亡靈峰出現的,然後它引領著亡靈戰士,從這個叫作亡靈峽穀的地方出發,向西一路征伐,但突然一夜之間,那些滿地亡靈戰士就消失了,傳說他們回到了亡靈峽穀中,等候下一次的召喚。
OH!GOD!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竟然還有人會相信這隻有魔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故事!
迪克並不想和閔先生討論這個傳說的細節,據迪克所知,傳說裏並沒有提到這個亡靈峽穀的軍事要塞,但不管怎麽樣,這個要塞就客觀地出現在了眼前,或許要塞的背後還有更動人的傳說吧。
麵對這個死氣沉沉的黑色要塞,還有先自己一步的競爭對手柴科夫,迪克覺得必須要拿出一套可行性的方案出來,但和閔先生,陳八岱商量了半天,幾個人也莫衷一是。
“當時真該把柴科夫摁進岩漿裏燒死!”迪克又煩躁起來,燒了一夜的壁爐火早已熄滅,但白天的屋裏並不冷。
迪克嚷嚷的時候,屋子外出現了幾個人,他們捧著奶酪、熏肉、蔬菜和“世界上最好喝的酒”,一言不發地把東西擺上了桌子之後就離開了。
“這些人都是啞巴嗎?”迪克給自己倒了杯酒,嘟噥道。
“噗!這他媽的是什麽?”迪克一口酒噴了出來……
饑餓、寒冷和幹渴能讓人的味蕾接納一切食物,隻要它們能提供能量,而吃飽喝足的迪克很明顯已經回憶起那溫暖的宴會廳中波爾多葡萄酒的味道,開始排斥這昨晚被他稱之為“世界上最美味的酒”。
“這是覆盆子酒,迪克,這可是買不到的。”閔先生笑道。
“我寧肯渴死也不會喝這個玩意兒!”迪克丟下了木製酒杯,拿起了一塊奶酪。
閔先生和陳八岱一大早就起了床,他們爬上附近的山頭,試圖實地測量一下亡靈峽穀,可蜿蜒的峽穀看不到頭,太陽雖然很好,峽穀深處卻仍舊籠罩在霧氣中,透著一絲神秘,又帶著沉默的威嚴。
山坡上的植物也是偏黑色的,長滿了紫黑色的覆盆子,這是這兒唯一能釀酒的東西。
“這兒連植物都是黑色的。”陳八岱似乎在自言自語,“毫無生氣,難怪叫做亡靈峽穀。”
“當年這兒也是滿地蔥翠,但亡靈大軍來過之後,一切都變了。”閔先生說道。
談著閑話無所事事,他們現在隻能等候大祭司的召喚,雖然大家都沒說,但他們都覺得大祭司知道他們要來,而大祭司會提供給他們尋找幽靈權杖最重要的信息!
傍晚日照金山的美景再次轉瞬即逝,寒風和濕冷的霧氣好像約定好一般,太陽落山之後第一秒就到達了這裏,陳八岱把壁爐火生了起來,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回到了屋子裏,在火堆和屋子的庇佑下,等待著,不一會兒寒風從峽穀裏帶來了那些鬼神的吟唱,陳八岱敲了敲腦袋,這風聲好像魔咒一般,拚命地朝腦袋裏灌。
“叮當……叮當……”熟悉的鈴聲出現在門口,陳八岱站起來走到門口邊,領頭人騎在馬上,他又穿上了熊皮大衣,但頭上卻頂著帶著麵甲的頭盔,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有些瘮人,跟隨他馬後的是兩排身著盔甲,帶著武器的士兵,陳八岱覺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中世紀之前……
“大祭司召見你們。”領頭人麵無表情緩緩地說道。
三人跟隨在馬身後,兩列士兵沉默地舉著火把把他們護送到了城堡外,城堡的城門緊閉,城牆上巡邏的士兵看到了他們,沉重的城門朝兩邊打開,後麵竟然還有一道柵欄門,陳八岱聽到城裏的人喊著號子,推動著巨大的輪軸,將柵欄門升起。
十分鍾過去了,城門才徹底打開。
“跟我來。”領頭人說道,馬打了個響鼻,抬起蹄子踏進了城堡中。
沉悶的馬蹄聲踏過長長的甬道,進入了一個城堡中的廣場,在廣場的另一頭,領頭人跳下了馬,護衛的士兵把馬牽走,陳八岱看到眼前那長長的階梯,階梯兩邊兩列火盆裏的火苗在跳動著。
“跟我來。”領頭人仍舊緩緩地說道,三人跟在他身後,拾級而上,階梯盡頭的黑色大門緩緩地打開。
“大祭司是幹嗎的?”迪克覺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問道。
但隨即迪克覺得自己這句話是多餘的,跟隨領頭人走進了大廳,雖然這兒並不能算得上富麗堂皇,但和其他房屋相比至少明亮多了,大廳的柱子和牆壁上若幹大小不一的火盆加足了燃料,幾個燭台的蠟燭也在跳動著火苗,人走進來就感覺到陣陣暖意。
領頭人脫下了身上的熊皮大衣,陳八岱看到他裏麵穿著一件錚亮的盔甲。
閔先生借著明亮的火光打量了一下大廳,但隨即有些失望,如此雄偉的城堡裏,本應有些值錢的玩意兒,但這兒很簡陋,裝飾幾乎和自己住的那個鋪著獸皮的屋子差不多,通常能表現出主人審美能力的裝飾幾乎沒有,就是火盆也是用黑色的石頭初步雕琢的粗糙製品。
大廳的正中是一方長桌,同樣是沒有凳子,兩邊鋪滿的獸皮就是給大家席地而坐而準備的。
這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樣,通常認為大祭司的城堡必然是富麗堂皇的。
“廓爾格將軍,謝謝您將客人引來。”站在長桌邊的迪克正想著這個領頭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時聽到身後傳來緩慢沉重的聲音。
“凱蘭爾大祭司,很高興再見到您。”領頭人謙虛地躬身行禮。
這個領頭人竟然是一個將軍?!這讓迪克很是驚異,扭頭一看,迪克憤怒地叫到:“柴科夫!你竟然也在這裏!”
那個叫凱蘭爾的大祭司身後,跟著的就是柴科夫等人。
“啊哈!迪克小子,又見麵了!”柴科夫倒很爽朗地笑了:“來一個兄弟的擁抱吧!”
迪克恨不得衝上去殺了他,閔先生適當地拉了他一下。
“所有的人,都將在這裏擺渡你們的靈魂……”大祭司用沉重緩慢的聲音說道,陳八岱這時候才注意到,大祭司是一個70多歲的老頭,他披著一件繡著不知道什麽圖案的紅色罩袍,麵容枯槁,兩眼無神,陳八岱再仔細一看,他是一個瞎子,眼眶裏是兩顆渾濁泛白的眼珠。
“坐下吧,追尋權杖的人們。”凱蘭爾大祭司在廓爾格將軍的攙扶下,坐到了大殿上的寶座上,用沉重緩慢的聲音說道。
大祭司的聲音似乎有魔力一般,所有人都老實地盤腿席地而坐,迪克也不例外。
汪興國坐下,長桌對麵就是陳八岱,兩人在此見麵,多少有些尷尬,陳八岱把臉扭到了一邊,汪興國欲言又止,身邊的夏若冰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看來你並沒有比我跑得更快。”迪克對長桌對麵的柴科夫說道。
“哈……”柴科夫並不想和迪克鬥嘴,他拿起一塊黑麵包,撕下一截,斜眼看著迪克。
“同一祖先的兄弟啊,紅龍的後代,你為什麽如此的憤懣?”大祭司緩緩地說道。
迪克驚異地轉頭去看坐在寶座上的大祭司,他那渾濁的眼睛就在看著自己,那瞎掉的眼睛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穿透了迪克的內心。
“你知道我是誰?”迪克的聲音有些顫抖。
大祭司並沒有答話,他緩緩地把“目光”轉到了陳八岱身上:“來自大山的孩子,但願這裏的食物會讓你想起家鄉的味道。”
陳八岱正在嚼著一塊熏肉,昨天他第一次吃到的時候,就覺得味道很像自己母親的手藝。
陳八岱瞪大眼睛,停止了咀嚼,手裏尷尬地拿著撕了一半的熏肉。
“大祭司,你知道我們是誰?”閔先生覺得很震驚,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瞎眼老頭,似乎什麽都明白。
“喔……追尋執念的人啊,很快……很快……”大祭司在喃喃自語,“令人迷醉的小美人兒,這裏唯一的公主,你的父母將你指引到了這兒。”
汪興國不由地一隻手握緊了拳頭,夏若冰輕輕地抓著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從他們來到開始,汪興國就覺得這兒透著詭秘,這峽穀裏的要塞不可能一代人建成,但破敗的景象讓汪興國判斷這個要塞建成至少一千年!這裏很不適合人類生存,他們的生產力還停留在刀耕火種的年代,在這裏艱難的生存著的人們為什麽還沒有離開?
從軍人的角度來看,這裏的許多房屋就猶如堡壘,人為地在這並不寬敞的峽穀裏分割出密如織網的道路和空地,這樣的建築群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盡量殺死侵入的敵人,而這裏怎麽可能會有敵人?
或者,這裏曾經出現過可怕的敵人——那個幾乎消失於世的傳說,猶如潮水一般的亡靈大軍……
“您好,大祭司,您召見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們說。”夏若冰禮貌地說道。
一向大大咧咧的潘迪一直沉默不語,看樣子這幾天修橋的工作讓他累壞了,他咕咚咕咚地又喝完了一杯覆盆子酒,把酒杯放好,準備認真地聽大祭司的話語。
“渡過黑河之前,擺渡你們的靈魂……”大祭司緩緩地說道。
柴科夫倒是能既來之則安之,他們剛來不久,那個曾是自己向導如今叫作廓爾格將軍的人就讓他們修橋,那條翻滾著黑色水花的河流從亡靈峽穀裏奔騰而來,但不知往何處流去,而那座橋似乎已經毀棄了好幾百年!本著造福當地的心態,柴科夫等人已經伐木修了好幾天橋了,累得快散架了,這才等到了大祭司的召喚,但大祭司緩慢沉重的交談方式的確有些令人著急。
大祭司已經若幹次提出了擺渡靈魂,但也得說一下如何擺渡啊?柴科夫有些沉不住氣,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