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順著繩索搜索,我和柴科夫搜南邊。”陳八岱趕上汪興國,說道。
汪興國沒有說話,他掏出掛在胸前的訂婚戒指,吻了一下心裏暗暗說道:“若冰,你堅持住,我來救你了。”
“汪興國,我也不想出現這樣的情況。”陳八岱拉了汪興國一下說道,“小心點”
汪興國瞪了陳八岱一眼,拿起了冰斧,順著冰阪的坡道滑了下去……
冰阪之上無遮無擋,夏若冰割斷和閔先生聯係的結組繩之後,雪崩的前鋒翻滾著已經離她不到100米了,閔先生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張大雙臂好像要擁抱這場雪崩,夏若冰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她隻能回頭順著冰阪往下跑,這樣才有一線生機,但夏若冰還沒跑幾步,就感覺到一股強勁的風從背後襲來,她站立不穩撲倒在冰阪上,急忙翻過身子的時候看到閔先生已經被雪崩掩蓋,夏若冰屁股坐在地上拚命地往後挪,可是雪崩已經撲到了麵前,夏若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本能地用手護著頭……
夏若冰準備迎接雪崩迎麵撞來的一刻,但是突然感覺到身子一沉,她還沒反應過來,感覺到一陣失重,頭頂是呼嘯而過的雪崩,雪崩將本就不太結實的冰麵震裂開了,夏若冰掉進了冰縫裏,夏若冰垂直下落了大約十幾米,重重地摔在了一個平台上,身後的背包緩衝掉了大部分衝擊力,但這一下還是讓夏若冰眼前一黑,差點沒暈了過去,接著身子彈了起來,在平台上翻了個滾,又繼續往下墜,求生的渴望讓夏若冰試圖去抓住那個平台上的一切,但光滑的平台根本抓不住,又往下墜了一段,夏若冰感覺到身上被重重地砸了好幾下,這才停止了下墜。
頭頂上是呼嘯而過的雪崩,不一會兒就把冰縫上的陽光遮擋了,隆隆的滾雷聲在冰縫中回**,夏若冰感覺自己好像處在一個大鼓裏,摔落後的疼痛、加上沉悶的聲響和震動,讓夏若冰感覺到內髒都移了位置,但根本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從冰縫中掉落的雪塊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夏若冰忍著疼爬起來,顧不上許多,順著冰縫往裏跑了幾步,一塊巨大的冰塊就砸到了她剛才的位置,接著更多的雪塊順著冰縫掉了下來,夏若冰跑不動了,隻能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
好不容易等聲音都停止了,四周安靜了下來,夏若冰被厚厚的雪給蓋在了地下,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還能動,她努力地在雪裏挪動著,終於從雪堆裏爬了出來。
夏若冰環顧一下四周,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楚,抬頭的時候,陽光從開裂的冰縫裏射進了一絲陽光,在冰牆的反射下在夏若冰的眼睛裏投進了七彩的光,夏若冰打開了頭盔上的頭燈,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慘白色的地下水晶宮裏。
“閔先生……”夏若冰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頭頂上的雪好像聽懂了一下,紛紛掉落了幾塊,夏若冰不敢再叫出聲,摸索著掏出了對講機,看了看屏幕,上麵的信號顯示是離線。
雪和冰把無線電信號都遮擋了,夏若冰在頭燈的幫助下,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地下水晶宮,想辦法自救。
汪興國根據記憶,順著剛才來的方向去找鋪設的繩索,但是雪崩的力量把岩釘和繩索連根拔起,推到了無底深淵裏去了,冰阪上隻留下一堆厚厚的雪,剛才他們走過的痕跡完全都不存在了,大家隻好拉成了橫隊,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裏一寸一寸地搜尋著,試圖找到兩人留下的痕跡。
“冰縫!”夏爾巴一腳踩空陷到了大腿根部,拔出了腳之後,一大堆雪漏進了冰阪之下。
“小心腳下,有冰縫!”陳八岱發出警告,被雪掩蓋的冰縫是潛在的殺手,誰也不知道雪地下是什麽情況,冰縫有多深。
冰阪之下就是萬丈懸崖,汪興國祈禱夏若冰掉進了冰縫裏,那樣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是被雪崩推進了懸崖,那誰也無力回天。
……
夏若冰順著冰縫探索,這個冰阪至少存在了好幾萬年,層疊的冰層在地下雕刻出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有些地方的冰塊晶瑩剔透,有些地方的冰塊卻是乳白色的一絲光線都透不過去,奮力用冰斧在上麵一鑿也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坑。
冰縫中有些地方是石山的岩石和岩縫,夏若冰必須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岩縫陷阱,有些地方你看著似乎是安全的,但踏出去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在冰縫中轉了好幾個彎,夏若冰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打轉,抬頭看去,頭頂除了厚厚的冰層,就是被雪崩堵死的出口,夏若冰要找到一個雪崩留下的出口,否則自己會在這冰冷的地下水晶宮裏慢慢地凍死。
夏若冰有些著急,正抬頭看著有沒有出口,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麽,低頭一看,滿頭的冷汗,腳下不到30厘米處就是一個岩縫深淵,剛才她踢到了一塊石頭,石頭掉進了深淵裏,過了好一會夏若冰才聽到它墜地的聲音。
夏若冰定了定神,這一片區域是夏季融化的冰水順著岩壁流下來形成的冰縫,有些地方還**著黑色的岩石,那些冰好像給它們披上了一層晶瑩的鎧甲,她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石縫,大約隻有2米多寬,而另一頭是一個看起來更寬一些的冰縫。
或許前麵可以找的到出路,哪怕能靠近一點地麵,對講機或許也會有一點信號,可以想辦法求救,當下之際隻能繼續摸索。
夏若冰跳過了石縫,順著旁邊狹窄的通道繼續向前,果然冰縫變得越來越寬敞了,石壁上有些倒掛的冰錐,在夏若冰的頭燈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一點兒不輸於那些旅遊景點的人工造景。
但她此時哪有心情欣賞這樣的景色,順著蜿蜒的冰縫向前,這裏是逐級向上的地形,如果運氣好的話,可以靠近地麵,說不定剛才的雪崩會把頭頂的冰層震裂了,那就會是夏若冰求生的通道。
“啊!”轉了一個彎,夏若冰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驚叫一聲。
頭燈的光圈下,赫然是一個人!在這裏突然看到一個人,任何人都會被驚嚇道。
因為驚嚇而放大的瞳孔清楚地看到這個栩栩如生的人,夏若冰心狂跳著,手腳僵硬不敢挪動腳步。
夏若冰好不容易止住了狂跳的心,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人。
一個人穿著一身橘色的高山衝鋒衣,風帽蓋在頭上,雙手抱著膝蓋,蹲坐在岩壁邊上,橘色的衝鋒衣和風帽上積滿了雪,這是一個女人,微微頷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結滿了冰晶,她努力地將身體蜷縮著,左邊的地上還擺著已經結冰的氣爐和氣罐,周圍還散落著一些用掉的補給品,右邊是一個紅色的背包,冰雪覆蓋了打開的背包,一切都被嚴寒凝固在她死去的那一刻。
夏若冰壯了壯膽,往前靠近了幾步,這是一個高山探險隊員,她還很年輕,年齡大約與自己相仿,宛如這個水晶宮中的睡美人,臉上的表情很安詳,恍惚中還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的呼吸,夏若冰看到她衣領上別著一個徽章,徽章被一團雪花覆蓋著,隱約露出它本來的圖案,她壓抑著內心的恐懼,朝她伸出手。
“別碰她!”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是閔先生。
夏若冰驚訝地回頭,他看到閔先生站在她不遠的身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個冰雕美人,滿臉的哀傷。
“閔先生?”夏若冰輕聲叫了一句。
閔先生沒有答話,臉上流下兩行眼淚。
閔先生緩緩地走上前,腳步沉重但堅定,夏若冰往旁邊讓了讓,閔先生把夏若冰當作透明人一般,從她身邊走過,走到了那具冰雕麵前,伸出顫抖的手,緩緩地撫摸著她的臉,眼淚縱橫……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來晚了……”閔先生低聲地重複著一句話,哀慟欲絕。
“閔先生……你……認識她?”夏若冰好半天才低聲開口問。
閔先生擦了擦眼淚,並沒有回答,他仔細地拂去冰雕衣服上的雪花,夏若冰看到她衣領上的徽章露出了真容,竟然和閔先生衣領上的徽章一模一樣!
閔先生伸出手,握著她環抱在膝前的手,試圖去溫暖她,但他再也不能像20年前那樣,用自己的溫暖讓她展開笑容。
“20年了,你仍舊沒有變,還是喜歡這樣像小貓一樣蹲著等我……”閔先生低沉地說著。
“閔……閔先生……”夏若冰覺得閔先生和這個冰雕美人之間,肯定有不為人知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