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鬱悶
在大連閻錫山的私人公館，一度頹廢的他總算安頓下來。本來叱詫風雲的人物，突然無所事事閑置下來，讓他在精神上、心理上都難以適從。畢竟他是政治人物，其著眼點一邊關心國內的局勢，一邊掌控山西的政壇，隨時關注山西的動態。
對於商震擔任省主席，他的確十二萬分不放心，他每時每刻都在關心山西的蛛絲馬跡。此時他手裏拿著穆亞平發給他的電報，心裏稍微有些安慰。穆亞平幾乎每隔一個星期便給他發報，詳細的匯報山西的動態以及每一個重大的舉措。
尤其是在和張學良的洽談中，他沒有想到能取得如此好的結果。另外，在軍隊編遣問題上，他沒有看錯人，穆老弟的舉措，完全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有步驟的進行，這一點讓他很欣慰，而穆亞平大事小情又不斷匯報，為此讓閻錫山鬱悶的心情好受些許。
大凡一個精明的政治人物，在仕途最困難的時候，他的精明之處是，必須尋找一條解救的辦法，尋找一條出路。他心裏非常清楚，蔣介石是不會再讓他回到山西，對於他這個山西土皇帝，蔣介石眼下不會再給他機會。為了解脫困境，一開始他把眼光瞄向日本人。
他自信自己和日本人多年良好的私人關係，讓日本人出麵影響張學良，繼而遊說蔣介石，為自己再次出山創造條件。可是最近幾年，日本人在山西吃盡了苦頭，不是探礦人員神秘失蹤，就是經商人員遭受排擠。以前閻錫山對這類情況不甚關心，他來到大連小住後，才從日本人那裏，了解了很多事情，這讓他的心情又鬱悶起來。
還有一個重要情況，引起了他的格外重視。在大連不斷的和日本人接觸，以及不斷獲取零星信息，日本人有可能采取軍事行動，至於是發動侵華戰爭或者局部戰爭，他無法下結論，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日本人將要采取行動鐵定無疑。
閻錫山是一位民族主義者，在民族大義和個人榮辱等方麵，他又鬱悶起來。本來想寄托日本人為自己斡旋，當他了解這些情況後，不得不拋去這種想法。閻錫山在愛國方麵，立場是堅定的，他可不想成為千古罪人，讓自己的一世英名化為烏有。
鬱悶歸鬱悶，眼下隻好靜觀其變。蔣介石在江南和紅軍作戰受挫，他心情很高興。蔣介石困境越多，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就越大。思前想後，他給徐永昌發報，言外之意是讓他前往南京，爭取遊說蔣介石等其他國府大員，為自己再次複出創造條件。
“報告閻長官，土肥原先生求見！”屬下進來報告。閻錫山一愣暗忖，這位自己當年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突然來拜訪不知是何意，尤其是在這多事之秋，閻錫山不由得警覺起來。“哈哈老同學！難得如此安逸。老同學蟄伏大連，本應該早來探望，無奈公務纏身，不能前來拜訪，多有得罪，請老同學海涵。”土肥原的漢語說的十分流利，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判斷出他是日本人。
閻錫山流露出驚喜的表情說：“老同學今日來拜訪，此乃蓬蓽生輝。我現在虎落平川，老同學還記得我，彰顯同學之意、何罪之有。”雙方熱情握手，土肥原又說：“老同學大才，在中國誰人不曉，以老同學的能量，豈能安於現狀，東山再起、大勢所趨。”
目前土肥原正在著手組建華北特務機關，他暫時出任特務機關長，並把總部安在天津。這次他前來拜訪閻錫山，主要是山西的問題，這幾年日本人在山西人員頻頻失蹤，作為出任華北特務機關長，這種事情自然在他的管轄之內。他來找閻錫山，其目的是想為日本人在山西境內的活動，提供安全的保障。
目前日軍大本營，已經製訂了圖謀東三省的計劃。而下一步全麵侵華戰爭的、有關情報方麵工作，也要開始準備。中國人有句話，不打無準備之長。作為諳熟中國國情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要在中國內陸展開大範圍的情報搜集工作。先前的情報組織，他管轄的華北這一塊要從新進行整合，並為日後的戰爭提供強有力的情報保障。
現在我們不免羅嗦幾句，說一說土肥原其人。土肥原出生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其父是軍人。他曾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在陸軍士官學校期間曾和閻錫山同窗。1913年，他以參謀本部成員、陸軍上尉的身份來到京城，擔任北平的板西公館特務機關、板西武官的助理，開始從事情報的搜集工作。
1928年受聘於奉係，並擔任張作霖的顧問，陸軍大臣為其規定控製奉係、搜集奉軍情報等工作。是年8月，張作霖因“皇姑屯”事件被暗殺後，他被解聘繼而擔任日本關東軍第30團團長。去年十月，大本營命他組建華北特務機關，由由他出任特務機關長。
前不久他把總部設置在天津，然後便來到大連麵見閻錫山。土肥原常年生活在中國，成為日本陸軍係統裏有名的中國通。此人是一個搞情報的專才，並以陰險毒辣、居心叵測著稱。其兩麵三刀、善於權術的手段，堪稱一絕。
閻錫山對土肥原自然略知一二，但是他無法猜測土肥原來此的真實目的。雙方客套了幾句，無非是說一些同學之誼的老生常談。這時，客廳裏牆壁上掛著幾把日本武士刀引起了土肥原的注意。“老同學，沒有想到你對日本武士刀感興趣。”
閻錫山笑說：“這是屬下送給我的，能起到辟邪鎮宅作用，這幾把武士刀曆史悠久，都是好刀。”說完閻錫山從牆上拿下一把日本武士刀，讓土肥原查看。當初穆亞平再赴太原時，便把幾把武士刀贈送給了閻錫山，其用意就是要嫁禍閻錫山，引起日本人對他的猜疑。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幾把武士刀能讓土肥原見到，從而引起了一係列變化。
土肥原稍有興趣的抽出武士刀，頓時寒光閃閃，逼出一股濃濃的殺氣。“老同學，的確是好刀，這是日本武士專用的戰刀，輕易是不會送給人的。”突然土肥原在刀把上發現了山口二字，不經大吃一驚，內心一陣震顫。
他不由把眼光投向閻錫山，似乎在思索什麽。前不久，土肥原在組建華北情報機關時，獲得幾年前保定株式會社山口組，在一次執行任務時，全體神秘失蹤，至今杳無音信，他們已經被列入特務機關的失蹤人員。土肥原確信山口組浪人的武士刀出現在閻錫山手裏，充分說明，整個山口組已經全部陣亡，但是僅憑這幾把武士刀是無法求證的，
“怎麽，這幾把刀有問題嗎？”閻錫山見土肥原陷入沉思問。土肥原馬上回複平靜說：“見到武士刀，讓我想起了陳年往事，讓你見笑了。”土肥原馬上想起了大本營的報告：最近幾年日本情報人員在山西頻頻出事，莫非是這為老同學的傑作？來時企圖要求老同學在山西網開一麵的想法頓時沒有了。
土肥原猜測，或許閻錫山對日本人在山西的狀況是有意而為之，如果祈求閻錫山幫忙，豈不是自送虎口。而這種事情閻錫山會一推六二五，他以土匪所謂為借口，你能有什麽辦法那？對中國國情非常了解的土肥原，頓時鬱悶起來。
閻錫山見土肥原方才還興高采烈，忽然陰沉臉有些迷惑，便問：“老同學，難到這幾把武士刀你認識？”土肥原笑說：“老同學，見到武士刀，讓我不堪回首當年，失禮了，請老同學包涵。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叨擾了，明天我為老同學接風洗塵。”
土肥原沒有心情在和閻錫山周旋，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絕對是鬱悶的事情。如果說閻錫山早在幾年前就在山西阻止日本人獲取情報，哪嘛所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就不難解釋了。因此他決定，以後在山西乃至整個西北獲取情報，必須采用潛伏的方式，公開的、巧立名目的搜集情報，恐怕不可能，為此他要向大本營寫一份詳盡的報告。
閻錫山那裏知道土肥原的心思，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把鬱悶傳染給了土肥原。穆亞平也沒有想到，日後的反諜報工作，由此難度更大、更複雜。但是有一個目的他得到了，那就是日本人對閻錫山開始不報任何幻想，這對日後反侵略戰爭，將產生不可估量的作用。
土肥原在大連根本沒有停留，他立馬返回了天津總部。下一步諜報工作必須有所變動，尤其是針對山西的諜報工作，他猜想山西有可能已經形成了，針對日本人的反諜報機構，尤其是這幾年，根據各種信息反饋，整個山西的動態，幾乎一無所知，這讓他心中生成巨大的焦慮感，由此從土肥原開始包括日後曆任的華北情報頭子，開始真正對山西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