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與匪為伍
目前京城亂糟糟，去年馮玉祥率兵駐防在北京南苑，並聯合陝軍暫編第一師師長胡景翼和第15旅長孫嶽結成同盟。在孫中山的推動下，伺機推翻曹錕、吳佩孚控製的北洋政府。今年馮玉祥活動更加頻繁，一場政變即將上演。
然而京城的百姓依然過著每日三餐的生活，中國政壇走馬燈的換帥，似乎跟他們沒有利害關係。穆府也是如此，穆亞平開始積蓄他的力量，起步是艱難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至於能否實現他夢幻般的計劃，目前狀態下還是“海市蜃樓”。
半夜時分，湘雲被噩夢驚醒。她看到穆禾平依然和衣躺在**龜縮成一團，身上的被子被蹬到一邊。自從新婚那天晚上，夫妻就分開睡，湘雲一直睡在沙發上。她起身走到床前，替禾平蓋好被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剖析禾平的內心世界，這與他和湘雲從小“青梅竹馬”有關。自小湘雲和暗香要好，由於同學、家庭的關係，湘雲經常來穆府玩耍，坦率說禾平和湘雲彼此太熟悉了。現在陰差陽錯彼此竟然成了夫妻，這讓禾平心裏出現了落差。對於湘雲的美貌、人品、才華，可以說無可挑剔，關鍵是湘雲從小就“高高在上”，他自認湘雲不是他應該擁有的女人。
過去的記憶難以抹殺，由於湘雲聰明好學、知書達理，在兒時玩耍時，禾平經常成為湘雲和暗香的嘲弄對象，因此在禾平的心理早就留下了陰影。大凡一個男人，麵對比自己出色的女人，出於自尊心和自卑心理，他心態的失衡不難理解。
穆禾平心裏非常清楚，湘雲能同意嫁給自己，完全是出於救大哥而獻身，這讓她一開始就無法接受。雖然表麵上他和湘雲表演得很好，那是做給父母、其他人看的。穆禾平的進一步墮落，在煙花柳巷尋找一絲安慰，完全與此有關。
通過這種現象，也折射出這時代的年輕人，在傳統道德、封建禮教及新思潮、新的觀念所產生的碰撞。其精神信仰的迷失和自我價值的反叛，成為很多年輕人的固有心態。也許正是這種激烈碰撞，致使有些人沉浮、有些人紛紛而起，鑄就了輝煌的人生軌跡。
而湘雲與禾平的想法恰恰相反，對於穆亞平的大難不死，她認為自己所付出的這份真情，是上天的意誌，命運就應該如此。平日裏看到他們夫妻恩愛的樣子，心裏雖然有些酸溜溜的，但是她能控製住自己，偶爾流露出一絲情懷也在所難免。
早晨起來禾平沒有去吃早飯，他一直坐在床前出神。湘雲回來見禾平臉部依然有些發青，她猜測禾平怕是被父母發現，沒有去吃飯。她吩咐丫鬟把飯菜端到房間來，可是禾平一聲不吭，反而起身走出了房間。
在門口禾平遠遠看見大哥站在門前，他心裏一陣緊張，眼前又浮現出昨晚的的情景。坐在車上，禾平偷偷觀察大哥的表情，似乎有了陌生感。通過昨天晚上大哥對他拳腳相加，他對一向愛護他的大哥，產生出深深的恐懼感。坦率說禾平從小父母對他的溺愛，從來沒有遭受過這種打擊，如今大哥的變臉讓他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路上大哥一言不發，甚至都不看他一下，而他又不敢問，這種心裏的折磨是難以忍受的。哥倆坐車拐出巷子口，後麵又出現了一輛黃包車，坐在車上的一位大漢，吩咐車夫跟上前麵的黃包車，看他們去什麽地方。
坐在後麵黃包車上的大漢，正是牡丹峰三當家王德彪。他是奉令監視穆亞平，兩日前陳占山、薑森和王德彪已經到達京城。心思縝密的薑森建議先不和穆亞平接觸，探探他的虛實再說。老奸巨猾的陳占山認為二弟說得有道理，這就出現了前麵的一幕。
他們是前天晚上到達京城，很快便知道了穆府的準確位置。昨天王德彪監視了穆亞平一天，穆亞平去忠義武館，後穆亞平攜穆維平去明月酒樓和胡處長會麵，以及穆維平乘坐胡處長的轎車去八大胡同，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當天晚上，在客棧王德彪把看到的情況述說了一遍。薑森分析說：“這個穆大少爺去了一家新開張的武館，說明這個武館和他有關係。後來他在酒樓和官場人物接觸，說明他不僅做古玩店生意，也許還有其他生意。去八大胡同不意外，像他這類公子哥兒都是風流種子。”
王德彪說：“我觀察了榮寶齋，仍然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麽變化。”薑森有分析說：“穆大少爺對他的損失，似乎毫不介意，說明他財大氣粗。那天臨別時他說過的話，也許此人真想和我們結交，我看我們可以和他見麵了。”陳占山說：“三弟，你明天繼續監視他，如果有機會我們就去拜訪他。”
王德彪尾隨穆亞平的車，一直到達忠義武館。他見穆亞平和一位年輕人走進武館。在外麵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見人出來，而那位車夫躺在車上呼呼大睡，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立即回轉客棧報信，他知道機會來了。
客棧內，陳占山說：“忠義武館，他又去了忠義武館，莫非這家武館是他開的？”薑森說：“大哥，極有可能。忠義武館才開張沒有幾天，他兩日之內連去兩次就說明問題。我看機會來了，我們就去忠義武館拜訪他。”陳占山說：“事不遲疑，我們走！”
穆亞平帶著穆禾平走進忠義武館，魯川雄聽到動靜忙迎出來打招呼。穆禾平有些發懵，他不知道大哥帶他到武館來幹什麽。穆亞平介紹說：“魯師傅，這是令弟，這位是忠義武館的掌門人魯川雄。”魯川雄雙手一抱拳豪爽說：“見過三少爺！”穆亞平又說：“三弟，這家武館是我開的，今後魯師傅就是你的師父，你要在此習武，洗心革麵改掉惡習。如果你不聽話，我就讓魯師傅打斷你的腿，告訴你我說到能做到。”
穆禾平嚇得一激靈，望著魯川雄彪悍的身軀機械的點點頭，他現在一點反抗的心思也沒有，除了恐懼就是恐懼了。穆亞平又說：“我給你約法三章，第一，魯師傅可以完全行使懲罰你的權利，第二，不許無故離開武館。第三，每天按時來武官按時回家，這裏的情況不許告訴家裏，聽明白了嗎？”穆禾平又機械的點點頭。
見魯川雄麵露難色，穆亞平示意他進屋。走進屋內穆亞平說：“魯師傅，我知道你為難，畢竟禾平是我的兄弟。但是我這個兄弟沾染了一身惡習，成天無所事事，如果我不管教他就廢了。魯師傅我拜托你了，給我狠狠管教他，讓他修身、養性、強身。”
魯川雄說：“既然大少爺如此信任我，就把三少爺交給我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穆亞平又說：“一定要讓這小子吃盡苦頭，你不可有任何憐憫心。就像平時你要求弟子那樣。”魯川雄點點頭走了出去。
穆亞平隔著窗戶見魯川雄對站在當院還在迷糊的三弟說了幾句，接著伸手拎起穆禾平的衣領子，就向後院走去。這時魯川雄的大閨女魯月走進來，給穆亞平續上茶水，然後乖巧的出去了。穆亞平深有感觸，孩子這麽小就如此懂事，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呀！
穆亞平喝著茶水，思緒不由得轉到軍火買賣上來。胡處長告知，他很快就連係他和德國軍火商見麵，至於如何洽談生意就看他的本事了。昨天晚上他考慮了半宿，錢的問題總算有了眉目，他的眼光瞄向了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可是軍火的下遊買家卻讓他沒有頭緒。
現在軍閥混戰，你唱罷來我登場，按理說軍火生意應該非常好做，但是穆亞平一點根基也沒有，是壓根不敢和軍閥做生意的。到頭來鬧個血本無歸再把性命搭進去，那他就是天字號大傻瓜。關鍵是下遊買家具備穩妥安全又有足夠的購買力，這讓他頭疼起來。
索性想不出眉目，他信步走到後院，見魯川雄正在教禾平練武的基本招式。隻見禾平雙手平伸，雙掌向上，雙腿擺出騎馬的姿勢。沒有練過武的禾平，此刻搖搖晃晃根本站不住，見穆亞平走過來，他撲通倒在地上求饒說：“大哥，你殺了我吧，！”穆亞平冷冷說：“你要不想活著就自殺吧！魯師傅把刀給他。”穆禾平看到明晃晃的大刀，嚇得立馬從地上爬起來。魯川雄看到他的樣子，便吩咐他休息一會兒再練。
魯川雄解釋說：“穆大少爺，練武有個慢慢適應的過程，三少爺的身子骨太單薄，不能練得太猛了，否則他會吃不消的。”這時馬老黑突然跑進來說：“大少爺，外麵有三位大漢前來求見，說他們和大少爺有一麵之交。”穆亞平聞聽有些吃驚。
少頃，三位大漢魚貫而入，其中一位上前說：“大少爺，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