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章我做孩子母親
陰雨綿綿，潼關鎮道路十分泥濘。位於鎮中心一所中學，大戰期間早已停課，這裏變成戰區野戰醫院。魯丹抱著姐姐的孩子，出現在野戰醫院門前。天上不斷飄落的雨水在地上形成水窪和徑流，魯丹一雙膠鞋沾滿了泥巴，她一手打著雨傘、一手抱著孩子，站在野戰醫院門前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向裏麵走去。
大戰已經結束了，可是野戰醫院裏麵仍然人聲鼎沸，學校的操場上搭滿了帳篷，有人高聲喊叫，有人大聲叫罵，各種混雜的聲音不絕於耳。或許是聲音太恐怕，孩子突然哭了起來。魯丹輕輕拍打孩子，一時不知怎麽哄，正在慌亂之時，從裏麵跑出一名女軍醫。
“暗香姐姐！”魯丹見到穆暗香眼淚頓時漏了出來，暗想伸手接過孩子，魯丹趁機趴在暗香的肩膀上抽泣起來。看到魯丹傷心的樣子，暗想也有些心酸，但是她強忍住自己的眼淚安慰說：“妹妹！不要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你的姐姐是我們軍醫的驕傲。好了，孩子都被你嚇著了。”
魯丹停止抽泣，暗想說：“去我的住處，收拾一下咱們上路。”魯丹有些抱歉說：“暗香姐姐，醫院能離開你嗎？還是我一個人去吧！”暗想說：“傷員的手術都做完了，他們正在陸續往西安轉運重傷員，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當初穆暗香回到穆府參加完父親的葬禮後。便接到戰區司令部的命令，讓她速到潼關擔任戰區野戰醫院的院長。
經曆過察哈爾的那段煎熬，穆暗香已經適應了殘酷大戰的氣氛，現在她麵對傷員已經十分淡定。昨天他接到魯丹的電話，便要求和魯丹一起去中條山祭拜魯月，二人約定今天早晨在野戰醫院見麵，因此魯丹和孩子便來到野戰醫院和暗香結伴出行。
一列火車喘著粗氣從潼關火車站始發，一聲長啼；拉響前進的轟鳴，列車駛出站台震得大地顫抖起來。列車次位加掛一節客車相，其餘的是一長溜悶罐車箱。悶罐車車門敞開，不少士兵坐在敞開的門裏，正在興致勃勃的向外張望。這是一批上前線的新兵，準備補充前線各支部隊。目前部隊整編、重組和新兵補充同時開始。
客車箱裏就做的大部分是軍官，他們同樣是奔赴前線各部隊。軍官們年輕顯得有些稚嫩，這是今年五原陸軍學校和搬遷到銀川太原陸軍學校畢業的軍校生，他們將分到前線各支部隊擔任下級軍官。車廂內充滿了朝氣，年輕的軍官們為奔赴戰場熱血沸騰，不知是誰觸景生情，輕聲唱了起來。
“再見吧媽媽！再見吧媽媽！軍號已吹響、鋼槍已擦亮，行裝已背好，部隊要出發······。”很快車廂內所有的人都唱了起來：“你不要悄悄的流淚，你不要把兒牽掛，當我從戰場上凱旋歸來，再來看望親愛的媽媽······”
魯丹聽到這熟悉的歌聲，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魯丹和暗香坐在車廂中部靠窗的位置上，他們身旁坐著兩名彪悍的軍人，從他們的表情和眼神裏明顯看出與眾不同，這是穆亞平特意安排兩名特種隊員，作為他們的貼身護衛一路同行。
此時暗香抱著孩子，小家夥被車廂內的氣氛吸引，他在暗香懷裏不住的蠕動，並且衝對麵的魯丹奶聲奶氣喊叫：“媽媽！媽媽！”魯丹聞聽一陣伸手說：“來！讓媽媽抱！”魯丹接過孩子破涕為笑親呢的在孩子臉上親吻。暗香迷惑說：“魯丹！你讓孩子喊你媽媽！不太妥當吧！”
魯丹說：“我不能讓孩子這麽小失去母愛、失去媽媽。我要做孩子的母親，我要讓孩子健康的成長！”暗想說：“魯丹！你還是一位姑娘，日後好說不好聽，莫非······。”“是的！我要繼承姐姐的一切，不僅要做孩子的母親，我要嫁給彭先雲，並且把孩子撫養成人。”
暗香吃驚說：“魯月！這不是兒戲，不要意氣用事，你可要想好了！況且彭參謀長也不可能同意！”魯丹果斷說：“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孩子的母親我當定了。”看到魯丹決然的麵孔，暗香忽然很感動，並對魯丹深深的母愛和高尚情操而折服，她不由想起了魯丹少女時的點點滴滴······。
列車到達三門峽已經是傍晚，由於列車一路上不停地停車，因此耽擱了時間。看天色已晚，二人在三門峽一家客棧就寢。一夜無話，次日她們北渡黃河，進入中條山西麓。渡過黃河她們順便搭乘了一輛後勤部隊的馬車，向中條山指揮部坐落的東郭鎮而去。
沿途道路泥濘，雖然天上不再下雨，但是陰雲密布不知什麽時候又要降下雨水。馬車經常陷在泥坑裏，兩名護衛幹脆下車行走，隨時助力推一把。就這樣到達東郭鎮天就黑了。事前他們已經向指揮部打了電話，說他們跟隨一支運輸隊前往東郭鎮，彭先雲聞聽不敢怠慢，便早早在鎮外迎接。
楊效歐前往潼關，就組建第一兵團忙乎去了。目前指揮部由兵團參謀長彭先雲和新就任第二軍軍長的嶽林坐鎮。此時，彭先雲不斷地看著懷表焦急說：“她們應該早到了，路上不會出什麽事吧！”嶽林說：“參謀長，你大可放心，他們和運輸隊一起來不會出事的。”
彭先雲說：“她們姊妹倆感情非常好，這一路上還抱著孩子，在加上悲傷，我真擔心她有什麽閃失，若真出現意外，我怎麽對得起魯月。另外，穆司令的妹妹暗香同往。警衛員也真是，接到她們應該回來報個信？”嶽林看到彭先雲焦躁不安轉移話題說：“參謀長！沒有想到暗香大姐要來，有10多年沒有見到暗香大姐了，當年暗香大姐在軍校教我們戰場救護的情景還曆曆在目，真是時光如梭呀！”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名警衛員打馬歸來稟告：運輸隊馬上就到了。果然遠處傳來人嘶馬叫的聲音，不一會兒大隊人馬來到麵前。黑暗中當魯月抱著孩子站在彭先雲麵前時，他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魯丹把孩子交給暗香，猛的撲入他的懷裏輕聲抽泣起來，此舉搞得彭先雲十分慌亂。
他安慰魯丹不要過度傷心，勸他要堅強並說魯月地下有知，也不希望妹妹是這副樣子。這功夫嶽林和暗香打招呼，久別重逢自然格外高興。也許魯丹意識到不妥，她從彭先雲懷裏分開，有些難為情的衝嶽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回到指揮部，嶽林親自張羅晚飯，彭先雲看到自己的兒子想抱過來親熱一番，可是小家夥在魯丹懷裏怯生生的望著他，直往魯丹懷裏鑽。彭先雲上中條山時，兒子才幾個月大，一年多了小家夥那裏認識他。“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魯丹誘導小家夥，可是小家夥不肯。
暗香在旁邊說：“算了，孩子認生，處一段時間就好了，別把孩子惹哭了。”吃飯時大家盡量避免敏感話題，可是魯丹一直情緒不高，氣氛十分壓抑。不久，魯丹由於旅途疲勞帶著孩子先休息去了。
彭先雲看到大家很鬱悶便轉移話題調侃說：“嶽林，你和魯丹早就認識，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看魯丹出落得如花似玉，怎麽樣？你要是有意我給你撮合一下？”嶽林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倒沒有意見，就怕魯丹不同意？”
暗香不滿說：“亂點鴛鴦譜，我告訴你們，魯丹早就有意中人了，用不著你們瞎操心。”“我未來的妹夫是誰？幹什麽的？”彭先雲急迫問。暗想說：“你很快就知道了，別到時候你找不著北。嶽林，你打消此念頭吧！你放心日後我在醫院裏給你選一位漂亮的姑娘，準讓你滿意。”嶽林聞聽露出失望的表情。
次日一大早，他們前往魯月的墓地。魯月的墳背靠一片翠綠的樹林，前麵是一條小河。在雨水的滋潤下，周圍呈現出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致。短短一個多月，魯月的墳頭已經長滿小草。此時，魯丹站在姐姐的墳頭，傷心欲絕的撲在墳前放聲大哭起來，彭先雲試圖上前阻止被暗香拉住。
暗香同樣哽咽說：“你就讓她哭吧，把心裏的悲傷哭出來就好了。看到魯丹傷心的哭泣，旁邊幾位大男人也忍不住眼圈發酸。許久，魯丹停止哭泣，然後默默地清理墳上的雜草。清理完雜草，魯丹在墳頭壓上燒紙，然後跪在墳前。
暗香把孩子交給彭先雲，便俯下身子陪同魯丹燒紙。魯丹一邊祭拜一邊叨咕，她代表父親、哥哥、穆大哥前來祭拜。最後魯月就像表決心似地大聲說道：“姐姐！你安息吧！孩子我會撫養成人，我要接過你未盡的實業，成為一位好母親、好妻子，今天妹妹在你的墳前發誓，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身後的彭先雲聞聽正在發懵的時候，魯丹猛的站起來說：“彭先雲，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姐夫，我要嫁給你，我要做孩子的母親，我要讓孩子健康的成長。今天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我意以絕。如果你不同意，我決心終身不嫁把孩子撫養成人。”
彭先雲腦袋大了語無倫次說：“魯丹！不不不！妹妹！萬萬使不得，你不能為了孩子，毀掉你一生的幸福。”魯丹不由分說，上前接過孩子扭頭就走。彭先雲上前阻攔被暗香拉住說：“魯丹在姐姐墳前發誓，你認為她能改變注意嗎？況且來的路上，魯丹和我說了，絕不是心血**、草率行事。”
彭先雲分辨說：“我不是嫌棄魯丹，這麽好的姑娘豈不委屈她了，為了孩子我不想讓她一生失去幸福！”“你怎麽知道她嫁給你就不幸福？難倒他對你就沒有好感？況且人家在姐姐墳前發誓，姑娘家能做到這種程度，你作為大老爺們還在矯情什麽。現在你是不是偷著樂的找不著北了。”暗香挖苦他說。
彭先雲六神無主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叫我······。”暗香不滿說：“那你是什麽意思，難倒讓魯丹跪下來求你呀！”這時魯丹在遠處停止腳步轉過山來，旁邊的嶽林著急說：“參謀長還等什麽？快去追呀！”
彭先雲慌忙就跑，沒跑幾步腳下一滑栽倒在地，渾身占滿了泥巴。接著他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又跑了起來。暗香臉上露出笑意，幾位大男人也笑了起來。隨後暗香注視著魯月的墳頭心裏默默說道：魯月，如果你地下有知，會衷心的祝福他們。你會默默地保佑他們走完你未盡的路程。
幾天以後，暗香告別眾人回轉，臨別之時暗香拉著魯丹得手叮囑，同時告誡彭先雲要照顧好魯丹，要是有什麽差錯，別說魯月不答應她也不答應。此時，魯丹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羞澀的低下頭。最後暗香對送行的嶽林說：“小夥子，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證給你找一個如意新娘！”嶽林有些難為情，頓時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