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尋見到趕來的曼香,眼裏有些意外。
想到這個女子身上的力量,心底也帶了幾分希望。
曼香得了夜尋的同意,終於看到了王妃後頸的傷口。
那傷口十分細小,幾乎無法察覺,若不是周邊皮膚明顯發黑,與其他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恐怕很難看到。
針口的細密程度,令曼香皺起了眉頭,以她所見所聞,從未聽說過有這般細小的銀針,細若毫毛,這般的針,普通人捏在手上都觸感微弱,除非內力高深到無法想象的地步,才有可能在遠處將這毒通過這種細針射向王妃。
曼香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後頸處的肌膚,觸之發燙,而且皮膚變得異常薄透,幾乎能看得見體內的血管。
曼香緊抿著唇,正打算將王妃輕輕翻正在床榻上。
眼角不經意瞟到後衣領處的一些浮粉。
手下一頓,急忙又將王妃後脖頸處露出,王妃的裏衣是銀色絲綢,那些浮粉泛白,沾在衣領上,顏色相近,確實不太能察覺。
但是仔細看,能看到那些浮粉有一絲微弱的反光。
曼香熟悉香粉,總覺得這個浮粉,不像是蹭上去的香粉,具體是什麽,她一時說不上來,最好能仔細看看。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夜尋和陸無風,夜尋很詫異,他上前輕輕將洛霜擁在懷裏,看她的後頸處,仔細看了幾遍,果然看到了曼香說的那一塊浮粉。
倘若不是曼香發現,可能就連他也以為隻是不小心剮蹭到的香粉。
“來人,替王妃更衣,換下這件裏衣,交給這位,這位姑娘。”
曼香始終蒙著麵,雖然夜尋心知肚明她是誰,但是此時有求於她,夜尋自然不會去戳破這層麵具,做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陸無風傳來了太醫,看看太醫能不能看出這種浮粉是什麽,會不會與王妃中毒有關。
太醫拿銀針沾了些許浮粉,試了一下後回稟道:“回定遠侯,這浮粉,並無任何毒素。”
曼香聽罷有些失望,還以為這下能找到關鍵的線索,隨後又問道:“不知張太醫能否驗出,這浮粉是什麽?”
張太醫搖了搖頭:“大兗王妃衣領處的這些浮粉,實在太少了,不足以研究出究竟是何物,不過姑娘也有一事猜對了,這粉確實不是女子的香粉。”
隨即斷了一下,思慮了片刻,說了自己的推測:“依臣看來,這種粉各種特征都有點像魚鱗。”
“魚鱗?”
張太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點了點頭:“侯爺請看,這種粉,在光線下是不是有種五彩的光芒?”
陸無風接過衣衫,靠近窗口,外頭的光線很好,照在衣衫上,隻有那被沾染了浮粉的地方微微閃爍著五彩的亮光。
“一般魚鱗也會有這種景象。”
曼香自然也看到了這般景象,但是魚鱗是光滑的,不會有粉狀,隻能說兩者有著相似的地方,但是又不是一樣的東西。
太醫走後,曼香和陸無風兩人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判斷凶手,甚至連下的是什麽毒,怎麽下的都一無所知。
自從洛霜中毒之後,夜尋也沒了心思考慮靈女的事情,他整日在洛霜床前,盯著她蒼白的麵容,撫摸著洛霜由於中毒變得冰涼的手。
“隻有這種時候,你才這麽乖,一直待著我身邊。”
夜尋輕輕呢喃著,在神女峰上,那個眼裏心裏全是自己的少女,在他記憶的長河裏麵,像是陽光灑過的河麵,泛著細碎的閃光。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沒殺了我報仇,你甘心嗎?”
夜尋理了理洛霜的發絲,描摹著她的臉,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隔日,夜尋找到陸無風。
“不知定遠侯可有進展,本王能等,本王的王妃可等不了。”
陸無風無奈:“誠如王爺所見,此事確實蹊蹺,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天,本侯屆時定然給你一個交待。”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夜尋臉色冰冷,沉默了許久。
他不敢賭,不想拿洛霜的命來賭。
賭輸了的後果,是他不可能接受的後果。
到時候就算武陵隨便找個替死鬼又如何呢?
哪怕整個武陵陪葬了,又如何呢?
夜尋未發一言離開了,曼香正巧在門口撞見夜尋離開,夜尋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曼香背後發寒,渾身不自在,曼香正要說話,夜尋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看著這位大兗王爺的背影,曼香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對於他,盡管克製有禮,溫和得體,曼香卻始終沒辦法能保持鎮定。
大兗使臣要即刻離開的消息瞬間就在朝堂炸了鍋。
太子心中也十分疑惑,王妃還沒醒,事情真相也還沒查明白,這位大兗的王爺不打算追究到底了?
“這……太子殿下,大兗王爺這一番舉動著實看不透啊!”
“是啊,定遠侯與大兗十三王爺接觸最多,可知道些許內情?”
陸無風眸光冰冷投向朝臣,視線從一張張神情各異的臉龐上掃過,從他們投向他的目光,看到了懷疑,看到了好奇。
他心中冷笑,這群見風使舵的人。
“本侯隻是奉命去查真相而已,與大兗王爺並無私交,他又怎麽告訴本侯原委呢?李尚書若是想知道,直接去問便是了,想來這會兒也還沒出宮呢,宮門口送別的時候,本侯定為你引薦。”
李尚書麵紅耳赤:“定遠侯這是何意?我何時說完要結交大兗王爺!哼,侯爺還是管好自己的部下吧!大兗雖然不追究了,可下毒一事還未查清真相呢!”
陸無風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李尚書,這是經曆過戰場上的人才有的殺氣和威懾,李尚書被他看著,險些敗下陣來,目光遊移著。
“本侯自會查的,清清楚楚!尚書大人還是祈禱不會引火燒身吧!”
“你!”
太子按了按額角:“好了!”
李尚書瞬間閉了嘴。
“大兗這番匆匆要走,武陵不能失了禮數,禮部這邊該怎麽準備怎麽準備,和大兗使臣那邊對接好,以該有的規格送別大兗。”
“是,太子殿下!”
突然一名太監匆匆在太子耳邊說了幾句,眾臣眼看著太子殿下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和朝臣說上一句,就急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