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頓時僵住,那丫頭送完花就離開了,眼下這情形看來,這丫頭也定然不是永延殿的人。

一股絕望湧上心頭,小允子癱坐在地上,忽地嚎啕大哭起來。

“是奴才對不住主子,害了六阿哥!太子殿下殺了奴才吧,奴才沒有臉再見六阿哥了!”

“你以為,孤會對你留情麽!來人!”

“太子!”

陸無風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太子殿下,六阿哥倘若醒來,是絕不會願意小允子含冤而死的。”

想到文淵,太子沉默。

“眼下隻是懷疑與這藍花楹有關,但是如何下毒,是什麽毒,尚且未知,背後的人究竟是誰,或許還在看著這一切,眼下並不是妄動的時候。”

寧妃也忍不住道:“淵兒心性本宮最知,他絕不願有人為他枉送性命。”

太子閉上眼,強忍住嗜殺的衝動,背過身,揮了揮手,讓人將小允子帶了下去。

“無風,你有什麽計劃。”

平息了怒火,良久太子輕聲問道。

聲音裏麵帶著疲憊和難言的焦躁。

“既然知道了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莫不如安排一出好戲,引蛇出洞罷了。”

兩人商議到了深夜,這一番好戲,還需要太子和寧妃好好配合了。

第二日,破天荒的,太子上朝了,一時間,朝臣心思各異。

前幾日太子性情大變,今日在朝堂上已經完全恢複了原來穩重的樣子。

知道內情的幾人,在朝堂上暗暗交換了幾個神色,李尚書朝那幾人微微搖了搖頭。

他自然也不解,內外夾擊,居然也沒有讓這位亂了陣腳?

莫非是哪裏出了變故?

上朝時,李尚書心不在焉,隻等退了朝就忙不迭失地走了。

太子和陸無風兩人對視了一眼,若無其事地下朝了。

一切就看誰能熬得住了……

太子忍住心裏的慌亂,隻祈求文淵能等得起,一切都能順利。

寧妃回了永延殿,一把火將藍花楹燒了。

這把火驚動了明宗帝,巡夜的侍衛來稟報的時候,明宗帝露出了明顯的驚愕。

藍花楹……

他當然記得當年自己為了討好這個溫柔似水,卻總是很難打開心扉,對他又忽冷忽熱的女子,花費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以尊貴之軀,親自為她在永延殿種下了這一株藍花楹。

誰知後來……

明宗帝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寧妃了。

宮中的新人來了一批又一批,明宗帝的心又能分給幾個人呢。

哪怕是如今盛寵的良妃,在明宗帝心裏,也不過是一個用的趁手的暖床人罷了。

其實像寧妃那樣驕傲清冷的人,在這宮中,如同失去歌喉的夜鶯罷了。

明宗帝有些恍惚,想了許多的過去,最終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罷了,隨她如何吧,她想燒,便燒了吧……以後永延殿的事情,不必稟報朕。”

“是。”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寧妃站在一旁,看著火焰吞噬著每一朵藍色的花朵,它們曾經開得這般熱烈,誰也不會知道,美麗隻是它們的表象,它們的根,早就壞了……

這把火,燒毀了有的人的回憶,也燒在有的人的心底。

八王景親王,是武宗帝的八子,也是明宗帝的弟弟,當今太子殿下的親叔叔,今夜注定無法安穩。

李尚書傳給他的口信,說懷疑事情敗露了。

天已明,樹已毀。

問前路,當破斧。

十二字,字字誅心。

李尚書好大的膽子,這是告訴他事情敗露,讓他破釜沉舟,當斷則斷!

他何嚐不想!

先帝無情,竟讓他遠離朝堂,安居一隅,這讓他如何甘心!

如今整個武陵竟讓一個黃口小兒當政,簡直可笑!

八王眼裏全是瘋狂,既如此,也是時候讓天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帝王!

冬日的風吹的越來越烈了,夜間看守宮門的侍衛忍不住搓了搓手,哈了口氣。

結果穿堂風一吹,背後一陣發寒,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什麽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侍衛瞬間提高了警惕,還沒來得及查看,就被人從背後捂住嘴,一劍貫穿了胸膛。

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眼睛睜大,死死地盯著天空。

幾個黑影解決了宮門口的侍衛,無聲交換了一下手勢,一人發出了貓叫的聲音。

很快遠處傳來一陣貓叫聲音。

“成了!”

另外一隊人馬趁著夜色摸進了東宮。

東宮守衛鬆散,不過片刻,竟全部被控製住,八王心底的血逐漸沸騰起來:“侄兒,你可莫怪叔叔心狠!”

“找到太子了嗎?”

“回王爺,尚未!”

“哼,定是膽小躲起來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是!”

“哈哈哈,早知如此簡單,本王何苦熬這多年!這王位,早就應該是本王的!”

東宮的下人們被強按著跪倒在地,聽著八王這一番猖狂的吼叫,一個個麵無表情。

時間過去了很久,太子依然沒有被找到。

八王逐漸覺得不對勁起來。

他環視一圈,眉眼之間逐漸染上驚疑。

東宮的人,為何這麽少?

自己這一番動靜並不小,為何外麵什麽聲音也沒有?

自己的人馬呢?

若是包圍整個皇宮,不可能會如此靜悄悄的,連個廝打的聲音都沒有。

太安靜了。

一切都太順利了。

八王突然厲喝道:“去找太子的人呢!給本王回來!”

“啪啪啪!”

一陣突兀的掌聲響起。

“看來孤的親叔叔,還沒太愚蠢。”

太子從暗處出來,定遠侯在一旁。

見到兩人的瞬間,八王就感覺到了不妙。

他渾身緊繃著:“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臉色陰沉,突地扯起一個笑意,隻是笑意並未到達冰冷的眼底。

“孤沒有心思與你在這裏逢場作戲,你還以為孤什麽都不知道麽,嗬,可笑,先帝讓你偏居一隅,是為了保你性命,可你罔顧先帝心意,一心隻有權利,真可惜呀,孤也保不了你。”

“你……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

八王怒吼,什麽保命,什麽心意,他不懂!

太子卻懶得與他廢話,直接命人將八王拿下。

八王還欲掙紮:“本王可是先帝親封的景親王,你無憑無據,膽敢扣押本王!”

“哦?那孤便讓你死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