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臉上的肌肉都在憤怒的顫抖,眼底是積壓的滿腔恨意。

“你們真是該死!你們也根本不配做人!”

他原本清澈的雙眸中有著熊熊烈火,燃燒這迅猛的恨意和絕望。

原本心底早就有不好的預感,可真相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曼香、墨羽、無月在一旁,聽得分明,此刻也是對這些畜生的憤怒。

墨羽甚至隱隱露出了發著寒光的尖牙。

幾人甚至覺得腳下發燙,這山中究竟埋葬了多少尺骨。

那個雷嬌嬌究竟殘害了多少人!

真該死!

王豹等人的笑聲還回**在耳邊,六人一路沉默下山。

雲起的身子沒有好,蒼白著臉,被李觀和無月攙扶著,走得很慢。

墨羽悄悄摸摸往後麵瞟了好幾眼,靠近曼香道:“他怎麽在這裏?”

曼香無奈:“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身上還一股酒氣,你不是貓麽,竟也這麽貪杯!”

墨羽撇了撇嘴,誰說當一隻貓就不能愛喝酒了。

“你可別想岔開話題,這人不是拋棄你了麽,到底咋麽回事啊!”

曼香的臉色有些晦暗。

墨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是不問他能好奇死!

他可是一隻貓,怎麽能讓一隻貓感到好奇!

忍不住心底發癢道狂躁的地步,墨羽還想問問是有沒有後悔,或者曼香是什麽心情之類的話。

冷不防被一道冰冷的視線瞥了一眼。

隻這一眼,墨羽猶如墜入冰窖了一般。

他瞬間閉上了嘴巴。

是主人......

嗚嗚嗚......

主人的眼神好可怕......

比起心底的好奇,墨羽更加害怕主人的責怪,畢竟重新回到祁昭的懷中,是他最大的心願!

墨羽耷拉著耳朵,變得蔫蔫得。

也隻好重新跟在曼香身後,不再一直問個不停了。

雲起被李觀和無月攙扶著,勉強撐起眼皮,看向那個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底的痛苦居然比身上的痛苦更加讓人難以抑製。

走了一段路,祁昭三人停下了休息。

祁昭原本是不需要休息的,隻是他察覺到曼香的呼吸變得有些重,猜測她可能是有些累了,便開口說要休息片刻。

墨羽雖然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主人在他印象中,就像是鋼鐵做得一般,從沒聽說過他要休息。

不過主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是要好好表現的時候,可不是留下壞印象的時候。

墨羽歡歡喜喜地將一塊大石頭擦拭得幹幹淨淨,鋪上了自己的外衫,笑嘻嘻讓祁昭落座休息。

祁昭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直接坐下後便開始閉目養神。

曼香抽了抽嘴角,她哪裏見過這般殷勤到可怕的墨羽。

隨意靠在一棵樹下,曼香心神也有些疲憊。

雲起三人,沒有和他們在一處休息,隻是不近不遠地也靠在一起休息。

本是不想和曼香三人一起下山的,他們有想過要單獨下山,隻是察覺到暗處那些山賊仍然不死心派人跟著,而且雲起身體很差,他們沒有精力應付山賊,隻有跟在曼香三人身邊,會讓山賊有些忌憚。

因此見到他們要休息,李觀三人便也趕緊趁機休息。

三人十分沉默。

李觀突然開口道:“是我李觀對不起二位了,這一次,真的是連累二位了。”

無月經曆這這一番,性子變得有些沉穩起來。

他看了閉著眼睛不說話的雲起一眼,微微歎了一口氣。

“不是你的錯,是這些可恨的山賊的錯!”

想到魏大,李觀狠狠攥緊了拳頭。

是他一直被鳳辰保護著,忘記了外麵的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人命又是多麽的脆弱和廉價!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成長起來,不想再經曆一次憤恨交加,卻又對這些人無可奈何的心情!

“哎呀!”

墨羽突然一驚一乍的聲音,打斷了李觀的愁緒。

“主......公子,你的脖子上,怎麽被蟲子咬了?”

祁昭蹙眉,睜開眼睛,摸了摸脖子,下一瞬眼神立刻看了一眼曼香,隨後躲閃地不再看她,更是狠狠看了一眼墨羽。

墨羽摸了摸鼻子,十分不解。

自己對主人這是關心呀,主人怎麽看起來十分狼狽的樣子!

真是愈發搞不懂主人的心情了!

唉,當一隻善解人意的貓貓真難啊!

曼香也十分莫名奇妙,祁昭那一眼,竟讓她也覺出了幾分尷尬。

怎麽回事?

可是那個蟲子咬的痕跡......

曼香在風月閣見多了,自然知道那不是什麽蟲子咬出來的,分明是人吮吸留下的痕跡......

可昨日白天明明沒有,今日卻見到......

曼香腦海中想了很多,實在不解這一夜發生了什麽事情。

正是因為知道這代表什麽,一時之間也坐立不安起來。

這邊氣氛尷尬,雲起這邊離得不遠,墨羽又說得那麽大聲,自然也聽得分明。

雲起心中一動,抬起眼睛的時候,恰好看到祁昭和曼香那一瞬的對視,隨後兩人之間的不同尋常的氣氛彌漫著。

雲起眉頭微微蹙起,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暗沉的眼眸染上了一層危險的光。

此時,距離這座山十裏之外的一個山泉石路小徑旁。

一個奄奄一息的人一動不動半邊身子浸在水中。

剩下上半身趴在地上,麵部朝下,渾身**著,頭發花白,右邊的手臂消失無蹤,斷口處還在汩汩往外流血。

一個獵戶經過,看見這一幕,驚得就要去救人。

“老人家!老人家!”

獵戶將那老婦人翻過身子,被她粗陋蒼老到可怕的麵容嚇了一跳。

這老人家怎麽會在這裏,還......還光著身子......

獵戶看到她斷著的手臂,以為是山上的猛獸所傷,急忙給她簡單止了血,包紮了一下傷口。

又脫下短褂,披在老婦的身上,遮擋她身上的春光。

“醒醒,老人家!”

雷嬌嬌嚶嚀一聲,緩緩睜開腫脹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壯的男子。

斷臂處的疼痛,突然讓她清醒過來,一夜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恨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