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馬之榮淩虐你,逼迫你生子?”
蘭秋水的臉上全是洶湧的淚水,她痛苦的點頭。
“既然你已懷孕,那後麵又怎會傳聞你死了呢?”
蘭秋水憤怒道:“因為他就是一個畜生!”
秋水生產那天,馬之榮臉上十分緊張忐忑。
他叮囑穩婆,倘若有任何危險,定要保小!
秋水聽到這些,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整個孕期,她看明白了,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用來配種的肚子罷了。
她拚盡全力,隻希望有了孩子之後,自己能有希望離開這裏。
可誰知,那馬之榮活該命裏沒有男丁。
穩婆正開心地抱著孩子出來給馬之榮看,她希望這富甲一方的馬員外一開心能賞點銀錢。
“哎呦,員外,母子平安呐!”
“生的什麽?”,馬之榮急切問道。
“這,是個小棉襖啊!”穩婆喜悅回答。
誰知馬之榮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了,立刻讓家丁打發走了穩婆。
他踏進產房,血腥之氣讓他體內更加氣血翻湧。
秋水聽到穩婆說是女兒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
果然看見馬之榮陰冷嗜血的眼神。
縱然心裏明白,也忍不住抖個不停。
“來人!”
“員外。”
“給我將一大一小扔到亂葬崗!”
下人驚的長大嘴巴,結結巴巴道:“這,可是,這是夫人和小姐啊!”
馬之榮冷不防掐住下人的脖子,冷冷開口道:“怎麽,聽不懂?還是你也想一起被扔過去?!”
下人連連叩首:“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員外饒命,員外饒命啊!”
“還不快點把她們丟出去!我一眼也不想再看見!”
下人咬了咬牙道:“是!”
“畜生,你這個畜生,馬之榮,你不得好死!”
秋水虛弱的無法動彈,她恨不得和馬之榮同歸於盡!
可是,女兒被扔在她懷裏,這是她懷胎十月的心肝啊!
她將女兒擁在懷裏,女兒仿佛也知道即將麵臨的殘酷,不停的嚎啕大哭。
公堂上,馬知府臉色鐵青,礙於陸侯爺在旁,他不能發作。
他恨不得立刻賜死這個女子。
下賤!無用!
公堂外的百姓轟然震驚!喧嘩聲響徹公堂。
“沒想到這馬員外人麵獸心啊!”
“這個女子好可憐!”
“就活該那馬之榮現在中毒,恨不得讓他死了算了!”
“就是就是!”
馬知府額角跳的厲害,驚堂木怒拍,“肅靜!”
吵鬧聲小了點,但遮不住百姓眼裏的鄙夷和憤怒。
“你說馬之榮扔你到亂葬崗,哼,無憑無據,血口噴人!如果你剛生產完,母子二人就被扔到了亂葬崗,如何能活下來,又好端端在這大堂!”
馬知府一連逼問,秋水卻緊咬下唇,眼神飄忽。
見秋水這般情態,馬知府趁機道:“可是說不出?哼,你這歹毒婦人,竟敢在公堂無言亂語,來人,給她十個大板!公堂之上,你豈可兒戲!”
二夫人何曉曉見狀,急忙喊道:“不可啊大人,姐姐句句是真,絕無虛言!”
見馬知府置若罔聞,她轉頭看向陸無風:“陸侯爺,姐姐活下來是她命不該絕,但她被扔到亂葬崗是實情啊!求求侯爺開恩啊!”
曼香在堂外狠狠握緊雙手,俏臉含怒。
她複雜地看著陸無風,侯爺他,究竟會如何做。
這世道能不能給女子一個公道!
想到自己也曾因為女兒身被賣到風月閣,因為女兒身,所以被這世道永遠套了一個枷鎖,被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在緩緩地滋生出來。
陸無風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他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從府衙大堂外傳來。
“且慢!”
百姓們紛紛回頭看去,皆麵露驚疑,竊竊私語。
正是匆匆趕來的高獵戶。
高獵戶身上還穿著打獵時的開胯衫子,腳上一雙被磨得不成樣子的麻練鞋,滿頭是汗,喘著粗氣。
三位夫人看見他,皆是一怔。
蘭秋水更是覺得心裏一塊大石壓住,嘴巴不停地顫抖,腦子裏麵一片空白。
她驀地淌下一行淚,故意撇過臉不去看他。
馬知府眼裏迸發出一道鋒利的光,大聲嗬斥道:“何人擾亂公堂?”
“草民高豐,拜見侯爺、知府大人!”
“哼,高豐,你可知今日審什麽案子,竟敢胡亂打斷!”
高豐看向三人,眼裏都是隱忍的歎息。
“草民是來替三人陳情,也是為夫人們作證,要狀告那馬員外薄情寡性,豬狗不如!”
“你!”馬知府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哦?你有何情可陳?本侯可是知道,這三位夫人便是一直住在你家中,誰又不能說,是你們聯合起來毒害馬員外呢?”陸無風似笑非笑,看著高豐。
馬知府頓時跟話道:“侯爺說的極是!你也是疑犯之一!”
“侯爺,懇請您聽高豐一言!”
“蘭夫人、何夫人,皆在生產當日,被馬員外扔到亂葬崗,因為我住在黃林子,靠近亂葬崗,因此我便也是最早發現她們的人。”
那日蘭秋水和更出生的女兒被扔在亂葬崗,那裏全是死人,臭氣熏天,蘭秋水身子虛弱,隻能勉強撐起身子,將女兒抱在懷中,絕望的柔聲安慰。
這裏荒無人煙,馬員外就是想讓她們二人活活等死啊!
女兒撕心裂肺的哭泣,讓秋水心痛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肝揉碎給她。
誰知偏偏此時傳來了野獸的低吼聲,它們聞著生肉味尋來了!
黑暗的夜色裏麵,閃著兩個綠光,它們離秋水越來越近。
秋水瞳孔睜大,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撐著身子,一點一點在地上往後挪著身子,直到背靠到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前方的草叢微動,一隻身影在暗影中悄然冒出。
原來是一頭狼!
秋水的神色愈發絕望無助,牙齒不禁咯咯打顫。
那頭狼一步一步靠近她,貪婪的口水從嘴邊流出。
霎時,它一個跳躍就要撲向秋水。
“錚!”
秋水害怕的閉上眼睛等死。
誰知聽見了野狼的慘叫聲。
她心跳劇烈,緊緊捂住嘴巴,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發生了什麽。
那野狼被一箭射中身子,慘叫倉皇地逃走了。
是誰?
秋水緩緩回過頭,就看見了那個將她從黑暗中救贖出來的男人,他銳利的黑眸,削薄緊抿的唇,修長高大又有些粗獷的身材,宛如一隻黑夜中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