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月夜空佇立

快,生火放煙。”山穀的營地裏,那射得一手好箭催促一邊放眼向周圍焦灼地張望著。

此時,晨曦的光亮透過穀頂的薄雲照著水流淙淙碧綠]鬱的山穀,灑下一片蓬勃的生機,野獸的嗥叫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鳥兒們的歡暢,遠處,一簾瀑布正熱情地傾瀉著,如奔騰的馬兒。

可姑娘們卻沒有心情欣賞穀內的美景。她們正在手忙腳亂地生火,以求公主能看到升起的煙霧,速速趕來。

不一會兒,火架起來了。少女向火堆看了看,忽想起什麽,跑入周筱青的帳蓬裏,打開一個包裹,從裏麵找出一小塊類似木炭一樣的東西,轉身出了帳篷,將之扔到火裏。隻聽火裏麵劈劈啪啪地響了一陣,一股濃濃的黃煙如卷雲一般向上升騰,好一會兒才漸漸消散。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剛剛生火的女子將目光從熊熊燃燒的火焰轉向少女,茫然而緊張地問,其他女子也用同樣的神情看著那少女。頭兒不在,大家自然地將成績最出色,性情最沉穩的一個視為主心骨。

“等吧,等公主來。”少女的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與她的年齡很不相符。

“公主會看到這煙嗎?”

“我想會的,她應該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少女話音剛落,傳來一陣雜亂的馬啼聲,不一會兒,一隊人馬從一個山壁後麵奔了過來。因為穀內地勢比較平整,不一會兒這隊人馬就到了眼前,帶頭的正是英姿颯爽的公主玉傑。

“出了什麽事?”玉傑一邊問一邊用眼光四處掃著找尋周筱青。

“稟公主。筱青不見了!”少女向玉傑施禮道。

“不見了?”玉傑睜大眼睛。不相信地向其他女子臉上看了看。待看到她們和那少女一樣一臉緊張鄭重之後。意識到事情地嚴重性。翻身下馬。問那少女。“到底怎麽回事?”

“昨晚吃過晚飯。我們就一同睡下了。誰知今早醒來。就沒見她。到現在快一個時辰了。會不會出什麽事啊?”少女焦慮地看著玉傑。

“不會地。”玉傑頓了頓。向後麵那隊武士一揮手。“你們速速去找筱青。山穀裏找遍。務必將她找到。

“是。公主!”一領頭地武士答。將手下分為兩兩一組。開始在山穀裏搜尋周筱青。

“大家吃飯吧。筱青不會有事地。”玉傑向眾女子道。心裏卻在七上八下。筱青會到哪裏?這山穀裏還是比較安全地。除非她好奇心太勝走遠了。天。會不會被野獸吃掉了?不不不。筱青再心大膽大。也不會隻身一人到處亂走吧!

邊想邊走到帳篷裏看了一回,見筱青的東西連同武器都還在,應該不會走遠,默道,筱青,拜托你不要出事啊,若是你就此失蹤,那我地罪過可就大了!讓你帶隊來,伯典本就不放心,這一來更得恨自已了,自已豈不是要背著歉疚過一輩子!筱青呀筱青,快快回來吧!

眾女子雖然煮上了飯,但沒有人動上一口,頭兒失蹤了,她們的食欲也沒了。這一路上,她們深深感染了周筱青的樂觀和灑脫,對她產生了親切的依賴感,突然之間沒有了她,似乎這深山之行一下子失去了魅力,想起打獵來也了無興趣,是啊,沒有了她,還有什麽意思?

玉傑出了帳篷,見姑娘們都木然地圍坐在已然熄滅的火堆旁邊,知道她們心裏擔心,安慰道:“筱青一定會沒事的,大家放鬆一點,吃飯吧!”見姑娘們還不動,隻得強行命令她們吃飯,深山裏這麽冷,不吃飯怎麽行!

姑娘們不敢違命,勉強吃了一餐飯,忽聽一陣馬啼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從深草叢疾馳過來兩騎馬,其中一個便是武士領隊。

營帳旁,所有人的眼睛裏都放出希望的光芒,她們緊緊盯著兩名武士,期盼他們能帶來筱青平安地消息。

“稟公主,”兩武士馳到玉傑麵前翻身下馬,那領隊的武士向玉傑拱手稟道,“沒發現周筱青。”

所有人地眼睛都黯淡下去了,卻聽那領隊道,“不過,在一處懸崖邊發現了這個,”領隊從另一名武士手中取過一塊紅色的布,呈給玉傑看。

玉傑的心往下沉,忽然有種強烈的悲傷感,“這是什麽?”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連自已都陌生。

“是衣裳上的布條,已經——被血浸透。”領隊心裏已經判定周筱青死亡,因而語帶沉痛。

是地,是周筱青的衣布,在武士沒有回答之前,玉傑已經看出來了。“在哪發現地?”她聽見自已恍惚地問。

“在一處懸崖上。”

“引路。”

“是!”兩武士應著,上了馬,引著玉傑去了懸崖。

眾女子們見武士找回一條帶血的衣布,心知不妙,各騎了馬跟著上了懸崖峭壁。

慢慢地,玉傑向懸崖的邊緣走去。

“公主止步,前麵是深淵。”領隊緊張地提醒玉傑。

玉傑再向前走了幾步,向下一看,果然是深不可測的幽穀沉淵,那穀底黑森森的一片,可以想象,一定滿是毒蛇,毒蟲以及各種各樣見所未見的恐怖地毒物。玉傑打了個激靈,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忽然發現緊鄰絕壁有一塊石頭,石頭上沾染了斑斑血跡。

玉傑看了看那石頭與絕壁的距離,幾乎可能確定,受了傷地筱青從這裏跌了下去。是的,筱青她——已經遇難了!

此時,眾女子也上了懸崖,看到了那塊石頭,靜寂中,開始有人低聲悲泣,之後,所有地姑娘們都哭了。

玉傑感到自已有點眩暈,手撐著額頭,腳下有點晃,領隊趕忙上前扶住她,將她扶到遠離絕壁的地方坐下來,“公主——”領隊想要安慰她,卻不知此刻該不該開口。

玉傑搖了搖頭,眼含淚水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

“公主,這山裏野獸多,周筱青她,一定是被野獸咬傷,逃脫時不小心跌下去地。公主不必太自責了。”領隊終於說了句安慰的話,玉傑卻似乎沒聽到一般,兀自重複著那句自責的話。

忽然想到什麽,道:“你們繼續找,繼續找!”心底裏,她仍不接受眼前的事實,盼望著奇跡出現。

領隊想說什麽,卻終於隻說了聲“是!”便帶著另一名武士騎馬離開了。

眾女子跟隨玉傑回到帳篷旁等待。每見一組武士回來,都滿懷期待地迎上去,得到的結果卻總是失望。如此,整整一天,就在等待、期望和失望中過去了。當晚,她們又在營地裏過了一夜,隻為了等待筱青歸來,自然,她們什麽也沒有等到。

姑娘們執意再等上一晚,這正符合了玉傑的心意,如果糧食足夠,她真希望一直等下去,似乎隻要等下去,就有希望,等下去,筱青終有一天會回來。雖然時間長一些,隻要把筱青完好地送回去,伯典就不會責怪她,不會恨她——玉傑閉上眼睛,不敢去想伯典的悲容和怒意。

夜風,冷冷地吹進南宮巷,吹進南宮別院,將院中那顆大槐樹吹得象棉絮一樣搖擺舞動,抖落了一地黃綠色的葉片。

深秋了,伯典仍然是一襲淡紫色薄衫,他高大挺拔地佇立樹下,悠悠地吹著那管玉簫,簫音低沉回旋,如泣如訴,每一個音符都訴說著對愛人的思念。

自從筱青帶隊野營,伯典每晚都在樹下吹簫,今日已經是第六晚了,說了四五日便回,可是,第六日了!伯典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後悔沒有死活攔住她。他止了簫音,歎了口氣,“筱青,你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他仰頭,對著天上朦朧的月暈道。

忽一府衛跑來報,“公子,玉傑公主來了!”

伯典一怔,玉傑?為什麽沒說筱青回來了?剛要向門外走,公主玉傑已然到了他麵前。

“筱青呢?”伯典見玉傑一個人到了,緊張地問。

“伯典,筱青她——”玉傑低下頭。

“筱青她怎麽了,她可回來了?”伯典抓住玉傑雙肩,猛烈地搖晃。

“伯典,聽我說。”玉傑抬起頭,已是滿臉的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她去,都是我不好。”

伯典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怔怔地看著玉傑,想問什麽,又咽了回去,他的心劇烈地跳著,越跳越沉,墜得他失去了問下去的勇氣。

“她——怎麽了?”良久,伯典終於從蒼白的唇中擠出幾個字來。

“筱青,跌下懸崖。”

伯典不能相信地瞪玉傑的眼睛,吼道:“跌下懸崖?怎麽會?她不是小孩子,她還會功夫,不,我不信,你們騙我。”

玉傑吸了口氣,將事情經過向伯典講了一遍。伯典聞聽立馬向馬)奔去。

“你幹什麽去!”玉傑在後麵追他。

“去找筱青。”伯典丟下句話,人已到了馬)。

“你不能去,山裏很危險!”玉傑緊緊拉住伯典的衣袖,阻止他牽馬。

伯典掙脫玉傑,以極快的速度從馬廄裏牽出一匹黑馬,冷冷地道:“筱青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