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人(二)

瘦漢手握寒光森森的短刀,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朝伯典猛撲過去。伯典並不去擋,矮著身子直向瘦漢腿下撞去,瘦漢撲空後滾起,猛力用短刀刺向伯典麵額,伯典並不取玉簫迎擊,他不能讓玉簫沾到髒物和血腥,對他來說,那是樂器是舞伴而並非真正的武器。因他天生不喜見陰寒的刀光劍影,所以飛鏢成了他真正的武器,當然,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的這門絕技,那是真正來自天份來自冥冥中的賜予。

瘦漢見伯典赤手空拳,陰森一笑,邊與伯典激戰邊道:赤手空拳就敢和我打,吃了熊心豹膽了?今日不除掉你,我瘦子再不為人!

伯典因為不使玉簫,近戰飛鏢又派不上用場,隻得以身形變化迷惑瘦漢。隻見他身形圍著瘦漢躍動翩飛,長裳寬袖舞動成風,掩護自己可能露出的破綻。同時尋找瘦漢的破綻伺機進擊製服他。如此與瘦漢周旋了大約半刻鍾,心道那瘦漢武功真是了得,這麽長時間居然沒露一絲一毫破綻,而且刀刀威猛步步進逼,令得伯典不得不且戰且退。

忽四周一陣響動,那被伯典飛鏢擊中的弓箭手暫時麻痹的穴脈已然舒解,從草叢裏冒出頭來,見瘦漢正與伯典激戰,紛紛拉弓舉箭瞄準伯典,但因為瘦漢與伯典距離太近身形變化不定,怕誤傷了瘦漢,隻得丟下弓箭各自從腰間取下短匕,奔去和瘦漢一起攻擊伯典。

伯典雖赤手一對五敵,也並不驚慌,使出了更為強勁的群擊功夫。隻見他貼著一圈敵人飛身旋轉著,轉到誰的麵前便出腳猛踢過去,因為這一招迅捷如風,待對方反應過來,第二輪已攻到麵前。怎奈那四人是擅長射箭的弓箭手,近戰水平與瘦漢相去甚遠,根本應對不了伯典的招術,眼見伯典風姿瀟灑翩然若仙地揮灑招術,隻有呆呆瞠目的份,甚至忘了將手中短匕比劃比劃。

瘦漢見那四人一點用處也沒有,罵道:“沒用的東西!”又想自已豈不也是沒用?拿著利刃戰了一刻鍾了還沒傷到伯典一根毫毛,心內正自焦急,忽聽一聲“大哥,我來了!”

瘦漢心中一喜,麻三來了!此時,麻三肩頭被飛鏢擊中的穴道也已自解開,提了青銅大刀前來幫戰。伯典細小的飛鏢雖還在他和四個弓箭手體內,但隻深至穴位並未傷及骨骼,雖然疼痛但還可咬牙作戰。

六人一起戰伯典,令伯典不敢鬆懈。但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緊張,亂了方寸就等於失敗。好在靜薔和筱青,還有那些族人已然奔到林外,自已心中無所牽掛,隻一心應敵便可。忽聽那瘦漢吹了幾聲短促的唇哨,四個弓箭手聞聽立即向後退去,向剛剛跑出密林的族人追去。

瘦漢見久拿伯典不下,忽靈機一動想出了這個妙招,既分散了伯典的精力,又可以將族人和靜薔,還有那個寶鏡的主人捉住,那時候,伯典再強大與也得乖乖聽令於他,沒準還能從那個細公子身上找到真正的寶鏡,若她沒帶在身上,隻要將其他人統統作為人質,還怕她不把寶鏡親自送到自己手裏?心裏一樂手中短刀更凶猛無比地刺向伯典,與揮舞大刀的麻三形成夾擊。

伯典見那四人向林外追去,因為焦急身形一慢,麻三刀尖將他的左袖劃破,幸未傷到皮膚,伯典借機佯裝落敗而逃,向林外奔去。

“別跑!”麻三喝道,見是自己的刀令伯典差點受傷,信心大增,和瘦漢一起緊隨其後追去。

雖然腳下地荊棘令伯典地輕功受限。他還是盡量發揮輕功向前奔躍。見已甩開兩人一定距離。縱身躍上一棵筆直地白樺。一手把住樹枝一手入懷取出兩隻飛鏢。見兩人已追至樹下。抖腕一甩。兩隻飛鏢筆直而無聲地向著瘦漢和麻三飛去。兩人未及反應。啪地一聲腿部已中鏢。當場跪坐在地動彈不得。

伯典從樹上飛身躍下。準備活捉這兩個惡徒。不料剛到兩人近前。隱約見那瘦漢手一揮。一股白煙撲向自己。伯典暗叫不好。他曾被這白煙傷過一回。至少五分鍾內眼睛刺痛睜不開。忽腦中電光石火。原來這兩惡徒就是夜入自己別院地竊賊!

如此想著迅速躍後幾步躲避煙氣。眼睛還是被少量地煙氣波及。酸痛難忍。為防此時兩人下毒手。伯典背靠著大樹閉目凝神細聽對方地動靜。開始聽得一陣悉索地腳步聲。無奈前麵地煙氣甚是濃重。伯典即使勉強睜開眼睛也什麽都沒有看到。忽然一切都靜止了。連腳步聲也消失了。伯典心一驚。一定是讓兩人逃了!見前麵煙氣漸淡。果然隻見草叢中沾有點點血跡。一壯一瘦兩人不知去向。

伯典記掛著靜薔筱青他們。也不去尋。忍著眼痛向林外飛奔。

周筱青拉著靜薔走出密林並趕上了族人。與他們一起向驛站行去。周筱青和靜薔兩人默然無語。心裏都在為伯典擔心。

“我去看看!”兩人同時開口。不禁一怔。

“我去吧,我會些功夫,怎麽說也能抵擋幾下。”周筱青握了握靜薔的手。

“那,好吧!”靜薔雖然滿心牽掛,卻也不好去拖後腿。雖然都是女子,同樣細弱,可筱青有韌性又勇敢堅強,比自己不知強上多少,哎,今生能看到筱青,知道筱青這樣出色,自己不知有多欣喜!

“車馬都在驛站,在那等我們!”周筱青道。

靜薔點頭,示意周筱青放心去。自己則帶了族人先向驛站走去。

周筱青轉身回走,剛走出幾步已見四個惡徒向他們追來,一驚,顧不得自已,為引開惡徒向另一邊跑去,卻隻引來兩人,另兩人依然向著靜薔和族人追去。

這可如何是好!正自焦急,見眼前人影一掠,隨即周筱青身後的兩名惡徒接連兩聲怪叫倒在地上。

“伯典!”周筱青眼睛一亮。

伯典將追周筱青的兩人打倒,又奔過去將另外兩人收拾倒地,簡直未費吹灰之力。

“伯典!”前方的靜薔也發現了伯典,回轉身來。

“薔,你沒事吧!”伯典奔到靜薔麵前,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靜薔微笑著剛想說沒事,陡然發現伯典被劃破的衣袖,大驚,“伯典,你受傷了?”

周筱青也發現了,奔過來道:“有沒有事?”

“沒有傷到,隻劃破袖子。”伯典微笑道。

周筱青聞言放下心來。

“都是我,差點連累你受傷。”靜薔猶自擔心。

伯典搖頭,攬她入懷,“薔,別說這種傷我的話。”

周筱青看著伯典懷中的靜薔,真的好生羨慕,好想自己也依在伯典懷裏,那該多幸福啊,可是,哎,算了,伯典隻愛靜薔。

“伯典,那兩個惡徒呢?”周筱青看了看密林。

“讓他們逃了。”伯典道,“筱青,你知道嗎,他們就是夜入南宮別院的那兩個竊賊,他們會使一種毒粉。”

周筱青點點頭,她早就知道了。“奇怪,他們是什麽人?為何——”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對靜薔道:“靜薔,他們要的是什麽”

“是——你的寶鏡!”

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這麽說靜薔給她的是自己的寶鏡?不可能啊!靜薔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麵寶鏡,那她給惡徒的又是什麽呢!

看出周筱青心疑惑,靜薔解釋道:“我給他們的隻是一麵普通的小銅鏡。我也知道定然混不過他們的眼睛。隻是想救出我的族人,所以才請你們幫忙。”

“是他們告訴你寶鏡是我的?”

靜薔點頭,拉住周筱青的手,“筱青,上次進你的房間,就是——,靜薔不敢求你的原諒,那時我確實糊塗到極點。”

周筱青笑笑,“不要這樣說,我理解。可是,”周筱青還是不明白,“你並沒有見過我的寶鏡的樣子,為什麽會拿假寶鏡給他們?”

靜薔頓了一下,“我見過它!”

周筱青一怔,自己的寶鏡還好好的在鞋子裏藏著,上次竊賊都未曾找到,靜薔怎會說見過?剛想開口問,靜薔象掩飾什麽似地道:“好了筱青,現在,族人已經救下來,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

“靜薔,筱青,我們帶著族人回去吧!”伯典看了看那邊靜靜等待的族人。

周筱青點頭,想起族人還等在旁邊。

“哦,伯典!”靜薔道,“還是讓這些族人回到故鄉去。”

“可是那裏很危險,”伯典有些焦急,害怕靜薔也離他而去,“我們還沒有完全弄清惡徒的身份,更沒有將他們全部捉住,現在回去太危險!我不能讓你們回去。”

“是啊,靜薔,別走。”周筱青挽留靜薔。

靜薔淚光盈盈,“有你們的挽留,靜薔真的很高興。”靜薔輕輕抹了抹眼角,“放心,我不會回去。隻是這些族人——”

“可以住別院,也可以到我朋友的食邑去。”伯典打斷靜薔。

“不,讓我們回故鄉去吧!死也要死在那裏!”有族人聽到幾人談話,大聲道。其他的族人聽了,都異口同聲地請求,“對,讓我們回去!”

靜薔走到族人麵前,含淚道,“可是,你們回去可能會有危險。”

“薔兒,再怎麽說,那也是生我們養我們的鄉土啊!”那瘦成皮包骨頭的老者擦著眼淚道,“薔兒,讓我們這些快入土的人回吧,我們不怕惡徒,受了這些多折磨,我們還怕死嗎!”

“對,讓我們回去!”其他的族人附和道。

靜薔咬了咬下唇,“好,回去!”

族人聽了皆露出欣慰的表情,終於又可以回家了!

“薔兒,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嗎?”老者問。

靜薔低下頭,“回,我也回。隻是,我要遲一些。你們先走。”

老者聞言,看了看周筱青和伯典,歎了口氣,“那,我們走了!”

“等等!”伯典叫住老者,“請到驛站等我們。”

“我帶你們去。”靜薔領著族人向驛站去了。

伯典轉過身來,見周筱青已經查看地上四個弓箭手了,隻見她蹲在其中一人身旁,喝問:“你們是什麽人?”

那人躺在地上,隻有眼睛能動,他用一雙眼睛看著周筱青,不答。

“不說?要不要再試試我的功夫?”伯典走來漫不經心地道。

那人眼露一絲驚懼,半晌才道:“殺了我們吧,我們是不會說的!”

周筱青見硬問不行,換了軟的,“你們呐,為什麽要這麽頑固呢。那個瘦漢和麻三都已經逃了,扔下你們不管了,他們——”

“他們會來救我們的!”那人喊道。

“他們自身難保,怎會救得了你們!”周筱青道,忽閃過一個主意,決定試試,“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你們是戎人。”她邊說邊觀察那人神色。

果然,那人聽了周筱青的話露出驚異的表情,嘴唇也顫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我們不是戎人。”

“還不承認?知道嗎,王都虎賁軍到處緝拿你們呢,而且已經有好幾個戎人被捉,那幾人招了,你們每個人的特征也都說了,還答應幫助虎賁軍捉拿你們!”

“不,他們不會的!”那人瘋狂地吼叫。

果然是戎人!周筱青看了看伯典,伯典顯然也很吃驚,沒想到父親經常提起的西戎竟被自己撞到。

戎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得到自己的寶鏡?這件事很是奇怪,自己的家傳之寶和他們根本就沒有關係,八杆子打不著的事,怎麽連在一起了呢。寶鏡對他們來說又沒什麽用處?莫不是他們也想穿越?

周筱青真的糊塗了!見伯典已將地上四人拉起,又分別給他們點了活穴,那四人勉強能自己站立行走,隻是綿綿無力使不了任何招式,當然更不能動逃脫的念頭了。

“伯典,怎麽處置他們?”周筱青問。

“他們是戎人,事關重大,先帶回城裏交與父親!”

周筱青點頭,和伯典一起押著四人向驛站去尋靜薔。

驛站裏,靜薔已安排族人飲過了水,正讓其歇息。見伯典和周筱青押了惡徒走來,迎上去道:“族人想盡早動身回故鄉,能否借他們一匹馬,有兩人很是虛弱。”

伯典向靜薔點點頭,“馬和車都給他們!”回頭喊來驛夫,“再借給他們兩匹馬,稍後我來還!這是抵物!”伯典將腰間玉佩取下,遞到驛夫手中。

驛夫看出伯典非常人,又見那玉佩質地奇好做工精巧,別說兩馬,就是十馬也抵得過,當下連連點頭答應,自去備車備馬。

“這——這怎麽使得呀!”族人老者向伯典拱手道。

“你們身體虛弱,路途又遠,還是收下吧!”周筱青道。

老者聞言感動得淚光閃閃,再次謝了伯典,“如此,我們就收下。”說完,招呼族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身體尚可的兩人一騎馬,其餘幾人坐在車上。

將要走,周筱青、伯典和靜薔又傾盡身上有價值的物什交給老者,讓他們路上使用。感動得老者邊行邊抹眼淚,其他族人無不稱讚幾人仁善厚德。

送走了族人,周筱青、伯典和靜薔準備押著四個戎人步行回城。那馭夫見幾人將馬和車贈了可憐的人,心裏很是敬佩,牽了兩匹馬交給幾人,道:“這馬借你們用!”

三人很是高興,謝過馭夫翻身上馬,伯典和靜薔同乘一騎,周筱青隻身一騎馬,將戎人用繩子係住,牽了他們慢慢向都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