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父子相爭(二)

伯典幾乎不敢相信,薔真的醒來了,正對他含淚笑著。他抱起她,想帶她到別院去,靜薔是愛他的,他們相愛,不能再受這種折磨,因為他不能再讓靜薔去死!

“伯典——”靜薔道,“放我下來,”她看到怒目而立的虎賁氏,意識到這種愛的糾纏和無奈遠未結束也不可能結束,且愈演愈烈,火一樣燃燒在自己和伯典及虎賁氏中間。

“把她放下!”虎賁氏沉聲道。

“伯典,快放我下來!”靜薔虛弱地掙脫伯典懷抱,向虎賁氏跪了下去。

“薔——”伯典低喚,跪在靜薔身旁,向虎賁氏道:“父親——”

“別叫我父親!”虎賁氏一聲吼打斷伯典。這個令他驕傲令他自豪得他疼愛的兒子,竟背著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有臉叫自己父親?

伯典一頓,繼續道:“兒與靜薔相心相愛,求父親成全!”

虎賁氏氣得臉煞白,抖著胡子道:“你,你這個逆子,枉我對你疼愛有加,百般期許,竟然做些這種無恥的勾當,還敢提出這種要求?你,你要將我氣死嗎!”虎賁氏氣一滯,手撫了撫胸口。

“大人,你怎樣?”早已嚇呆了的夫人見虎賁氏手撫胸口,忙走過來扶住他手臂。

梅母立在一旁,用手撫摸著被虎賁氏掐痛的脖子,心裏恨恨地,沒想到那賤妾死而複生又緩過氣來,心裏大為不樂。隨即見那兩人私情暴露在虎賁氏麵前,又高興起來,這可是一出好戲呀,可不能錯過了!她冷著眼靜靜旁觀,隻希望火燒得大些再大些,鬧個天翻地覆才好,看那賤妾以後還得不得寵!

虎賁氏用手臂**開夫人的攙扶,呼呼地喘著氣,顯然突來的打擊超出了他身體的負荷,難道他真的老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伯典,又看向低頭垂淚的靜薔,低沉蒼涼地問:“你,怎麽不說話?”

靜薔聞聽虎賁氏地聲音身體一顫。雙手掩麵飲泣起來。我為什麽要活過來?為什麽?我死了。這一場糾纏。就是最好地收場。

“為什麽不說?說話!”虎賁氏猛然怒吼起來。他跨前一步。一把抓住靜薔地雙肩。將她提了起來。驚得一旁地伯典也霍地站起身。怕他對靜薔動手。

靜薔細弱小巧地身體如一片葉子被虎賁氏捏在手中。那縞素地長裙。如瀑地長發。象是超越了身體。空空地懸垂著。曳動著。

靜薔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傾流。她對不起大人。負了他對她地寵愛。如果他願意。可以殺掉她。結束所有人地痛。

虎賁氏盯著靜薔梨花帶雨美麗地臉。這張臉上。留下他多少次地吻。她玲瓏地身體。留下他多少遍地愛撫。她地耳邊。留下他多少纏綿地情話。可她。可她卻背叛了自己!

“說。你地心在哪裏?”虎賁氏地聲音有些淒涼。

靜薔睜開眼睛,看到虎賁氏的臉離她如此之近,看到他的眼睛有紅紅的血絲,有歲月的滄桑,有狂怒,有悲淒——她的心都要碎了!老天,要她怎樣,告訴他,她的心屬於伯典?告訴他,她從未愛過他?

“求大人,成全我們吧!”靜薔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輕不可聞。

虎賁氏怔怔地看著她,她的聲音雖輕,卻如重棰敲在他的心上,她愛的是伯典,她從未愛過自己,她愛的是自己的兒子!他慢慢地放開她,慢慢地轉過身去,慢慢地向外走。

伯典接過葉子一樣的靜薔,緊緊將她摟在懷裏。他看著父親轉過身去,背影是那麽孤獨悲涼,他的心幾乎愧出血來,他真想跑過來撲倒在父親腳下,向他說聲對不起,可卻沒有了勇氣。

夫人和梅母見虎賁氏向外走去,一並跟了出來,因怕他過於傷心,夫人命梅母去讓膳夫做些補氣補血的食藥來,自己則緊隨了大人,向內房走去。

伯典摟住靜薔走出靜廂,慢慢向別院走去。虎賁氏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見是緊緊相擁的伯典和靜薔,怔了怔,仿佛一下子回過神來,忽然向著伯典和靜薔撲過去,一把將靜薔拽到自己懷裏,抱起她向靜廂走。

靜薔驚愣,伯典亦大驚,追上去抱住虎賁氏的腰,“父親——”

虎賁氏放下靜薔,回身揚起手臂向伯典身上擊去,伯典也不躲閃,胸口重重地捱了一拳,隻感到一陣氣悶,沒想到虎賁氏撲上來又是一拳,擊向伯典小腹,伯典不躲,又重重地捱了一拳跌倒在地。

“伯典——”

“我的兒——”

夫人和靜薔同時奔到伯典身旁,靜薔早已泣不成聲。

“大人!”夫人死死拉住又向伯典衝來的虎賁氏,哀求道:“大人就饒過兒子吧!”

靜薔也撲通一聲跪到虎賁氏麵前,哭著道:“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靜薔的錯,要打就打我吧,求您放過伯典——”

虎賁氏見靜薔來求情,所有的怒氣轉向靜薔,他推開夫人,一把將靜薔從地上拽起來,用一雙血紅的眼睛瞪住她道:“賤人,占我的寵愛去**,還讓我成全你們?告訴你們,休想!”說完將靜薔抱起來大步走進靜廂,砰的一聲關上門,回身將門栓插好,走近內室將靜薔扔到席上,瘋狂地除去她的衣裳,所有的溫柔都變成赤祼祼的征服和報複……

伯典瘋了一樣撲到門外,卻被夫人死命攔住,夫人流淚道:“我的兒,回別院去,離開這裏,快走吧!”

“不——”伯典痛哭。

靜廂中,傳來衣服的撕扯聲和虎賁氏粗重的毫不掩飾的喘息聲——

伯典忽然止了哭,呆呆地立在那裏,深潭樣的眼睛有種絕望的色彩,一雙手慢慢攥成了拳頭。

夫人抱住兒子,心疼地道:“聽母親的話,快回別院去。”夫人向呆立牆邊嚇得不敢出聲的妾奴招了招手,示意和她一起將伯典拉走。

妾奴愣了一下,馬上會意地走上前來,兩人分別把持伯典的左右臂,死拉硬拽終於將癡傻了一般的伯典拉向別院。突然,伯典掙脫開來,瘋一樣跑到牆邊,如一隻飛雁般躍上壁牆翻過別院去了。

“快,跟過去看看。”夫人吩咐妾奴,妾奴依言向通門跑去。

伯典一路奔躍上了書閣,旋即,一陣迷茫糾結的琴音響了起來,如湍流的水如狂暴的洪。一陣涼風襲來,天上瞬時飄來片片陰雲將陽光阻隔,整個別院立時陷入一片陰霾。

“繃!”音樂嘎然而止,一根琴弦斷成兩截。

伯典怔怔地看著斷弦,手指輕輕地在弦上撫摸著,撫摸著——忽然身子一歪,倒在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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