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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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南宮府內閣的晚餐已畢,主子們又往廳堂飲了鼓已是二更,便要準備歇息了。

虎賁氏和夫人相扶著回了內室。梅母雖平日好耍心計妒賢嫉能,但對夫人情如姐妹,虎賁氏待夫人好,她也為夫人高興,看著夫人和虎賁氏相互扶持的背影,微笑著自回房歇息去了。

虎賁氏和夫人洗漱了躺進幃帳裏,虎賁氏的手臂摟著夫人,夫人將頭偎在虎賁氏胸前,臉上掛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兩人並不馬上睡,半坐著聊天。

“大人,今日仲薑來過了,哄著我,要分家呢!”

“哦?”虎賁氏皺眉,“分什麽家?”

夫人歎了口氣,“她哄著我,說既然是長媳,就得把別院全都交給她,說誰誰家哪哪府的,都這樣做的。還哭天抹淚的,說我們不待見她。”

“按禮,一家內務倒是該交由長媳來管。不過,”虎賁氏想起仲薑陷害周筱青偷金釵一事,想說什麽卻隻動了動嘴唇。

“大人,”夫人看出虎賁氏的心事,“我兒還不認這門親,至今未到內室去住,隻和筱青出雙入對,仲薑難免嫉恨於她。”

“夫人的意思——”

“看今日仲薑哭得怪可憐見的,我兒又是那般待她,莫不如就把別院全交給她,她心裏會平衡些,也免得再生事端。”夫人想起仲薑的淚眼,心裏猶自同情,她就是心軟,別人一哭求,不好辦地事也會盡量辦。

“你呀。就是怕事。交給她會息事寧人?我看不見得。”虎賁氏打了個哈欠。“何況這仲薑銷費起來大手大腳沒有節製。我看交給她不合適。”

“這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讓她當家。她還能不想著節製?”

虎賁氏想想也有些道理。道:“罷了。分就分吧。夫人看著辦好了。再分半個食邑給他們。還有。哪日夫人再去和兒子談談。多少到內室住幾晚。”

夫人點點頭。起身熄了燈。兩人躺下歇息不提。

朗晴地秋日。空氣總是溫暖而清爽地。陽光穿過婆娑地枝葉。灑落一地細碎變幻地光點。

仲薑躺在寢席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午睡了一個時辰,她的精神好極了。起了身,重新洗了臉,上了妝,挽了雙錐髻,叉上白玉釵金步搖,又換了一套玟瑰色蠶絲衣裳,外套了件繡著金線的緞麵短衫,坐到外間幾前飲了杯**茶,帶著四個隨侍地妾奴向別院廳堂去了。

廳堂裏,聚集了別院幾十號下人,上至管家下至膳夫,他們整整齊齊地站著隊,恭候少夫人來訓話。如此等了差不多兩刻鍾的樣子,終於見華貴美豔的仲薑跨門而入,所行之處帶起一縷香風。

仲薑在廳堂正北的席上坐下,向下人們大略掃了一眼,見還算齊整恭敬,才道:“從今日起,別院的一切都由我來掌管。你們隻管盡心盡責地做好你們地事,若有人膽敢違反規則,違抗我的命令,立即五十大板趕出去。可都懂了嗎?”

見仲薑嚴厲的目光掃過來,下人們連忙點頭。

“管家——”仲薑叫。

管家立即走上前來,施禮道:“少夫人——”

“今後,你就是別院的帳人。管家由二管家來擔任。”

管家是聰明人,幾天的接觸已知仲薑是個揮霍無度的人,做她的帳人可不是什麽好事。心裏不願意,嘴上還得稱謝:“多謝少夫人!”

仲薑點點頭,將多餘的下人遣散了,隻留管家和二管家。

“青妾每月的用度是多少?”仲薑問此時已是帳人的管家。

“夫人說,是每月兩朋貝,一匹布帛。”帳人如實答。

“你們兩個聽好了。”仲薑斜眼向兩人臉上掃了一下,“今後青妾每月地用度,是兩個貝,沒有布帛。”

管家和二管家聽了一驚,兩個貝?兩個貝能幹啥?

“怎麽?”仲薑見兩人麵麵相覷,將鋒利的眼神拋過去。

“是!知道了。”兩人哪敢有異意,明擺著刁難青妾呢,看來以後別院是不得消靜了,有熱鬧看了!

仲薑傲然一笑,“府裏分來的東西可都放好了?”

“都放帳房後麵的庫室中了。”帳人老老實實地答。

仲薑滿意地點點頭,向管家道:“一會兒去帳房取五十朋貝,和府衛一起,送到市集上玉席坊去。

帳人和管家同時睜大了眼睛,“五十朋?”

“這是玉席的訂金,做完再付另一半。”仲薑不理兩人吃驚的表情,心道,五十朋有什麽大驚小怪!撇下兩人出了廳堂,四個妾奴趕忙跟了出去。

帳人和管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仲薑走去的背影,同時搖頭歎了口氣。

仲薑出了廳堂,往別院各處走了走,到了東廂外,伸手推了推門,門竟開了。仲薑走進去,裏麵空無一人,她看看這瞧瞧那,見屋子雖布置簡陋卻有一種溫馨的感覺。她在幃帳前停下來,怔怔地看著帳幔裏的寢席,雖沒有人,卻並不冷清寂寥,雖

鴦枕,卻似有一對鴛鴦在繾綣溫存。仲薑深深地吸麗如波的大眼睛暗沉了下去,瞬時變幻成冰冷地深壑。

一路疾走回了內室,將幾上一茶碗狠狠地擲到地上,“來人!”

門外一家臣應聲進入。

“去請思田公子來,說我有事找他。”

“是,少夫人。可是引到廳堂?”

“請到內室來。”

家臣昨日跟隨仲薑到過田宅,此刻得令,趕忙去牽了馬出了門,向田宅行去。

不多時,打扮得精神幹練地思田走進別院,在下人的引領下到了內室。站在內室門外,他遲疑了,心想這仲薑怎麽也不避嫌,直接將他引到內室來?正想著,聽得仲薑在屋裏道:“思田公子怎麽不進來?”

思田無奈,進了屋去,見仲薑正張著溢滿的大眼睛望著他。思田的心一動,心內地不安稍稍減輕了些。

“坐吧,愣著幹什麽?”仲薑道,曖昧地打量著思田。

思田依言坐在幾前,“少夫人,呃——仲薑找我所為何事?”思田有點心虛,不知是為身在香閨,還是因為昨日的一場**。

仲薑本以為經昨日之事,兩人關係已非同一般,此刻見思田有意拉開兩人距離,心裏罵道,瞧你表麵上體體麵麵從從容容,卻原是個膽小如鼠畏手畏腳之輩,看來還真得對你下一點功夫。想著,仲薑揮揮手遣走了下人,輕移香步坐到思田身邊,捉了他地手輕輕地撫摸著,柔聲道:“公子後悔了?”

思田自然知道仲薑指地是什麽。昨日事後,他地確有些悔意,怕從此麻煩纏身,可此時**的仲薑貼在他身邊,撩撥得他身體灼灼地,想了想道:“沒,沒有。”

仲薑一笑,站起身來將門上了叉,又將窗幔拉好。思田見仲薑的舉動,心裏怦怦亂跳,既期待又害怕。果然,仲薑坐回到他身邊,便摟住他地手臂,在他臉上印上一吻,“想我嗎?”

思田麵上微紅,囁嚅著不說話。仲薑除去身上短衫外套,露出豐滿撩人的身材,緊貼著思田,抬起臉,將豐潤的朱唇湊過去,“吻我——”

思田本想拒絕,無奈美色過於誘人,終於把持不住再次被左右。他急不可待地抱起仲薑向帳幔走去,和美人瘋狂地滾在一處。

許久,內室終於平靜下來,思田撿起席上的衣裳穿好,剛要站起來,被仲薑一把拉了回去,躺倒在席上。

“這麽急幹嘛?膽小鬼!”仲薑嘟起嘴巴瞥了他一眼。

思田陪笑地哄著,“美人舍不得我?”

仲薑口不對心,“誰舍不得你?自作多情。”

“那我可走了?”思田說著要起來。

“急什麽,我還有事呢!”仲薑將他按住,將頭靠在他胸前。

思田摟著她等著下文。

“去幫我做件事。”

“什麽事?”

“知道君子茶軒麽?”

“知道啊,有名的地方。可還沒去過。

仲薑點點頭,穿了衣裳到室角的隱秘處取了一小包東西來。

“這是什麽?”思田不解。

“一種藥粉。”說著,仲薑將藥粉塞進思田的袖袋裏。

思田嚇了一跳,“你,你要幹什麽?”

仲薑用眼白瞥他一眼,“瞧把你嚇的。”貼著思田的耳朵道,“明兒你到君子茶軒去,找機會將這藥粉灑在他們後院的井裏或後廚地油裏,記住,別讓任何人看見。”

思田明白仲薑要他下毒,驚出一身冷汗,慌忙將藥粉從袖袋裏拿出來塞給仲薑,擺手道:“不,我可不幹這種缺德的事,我得走了!”說著站起身來。

“你——”仲薑惱了,衝到他麵前擋住他去路,大眼睛瞪視著思田,“你幹不幹?”

“不幹。”思田心道,壞事要他來幹?好嘛,出了事都找他來了,他得一卑鄙惡名不說,沒準給抓去見官,做大牢。自已雖不高尚,卻也從不做害人的勾當。

仲薑見思田態度堅決,奈著性子勸道:“你怕什麽,這又毒不死人,頂多瀉個幾日,你放心,追究不到你頭上的,你想,誰能想到是你幹的?”見思田仍舊不肯,淚眼婆娑地道:“你我雖不是正式夫妻,卻兩心相悅情投意合,這點小事都不肯為我做?”

思田有些心軟,和仲薑雖然還不到兩情相悅的份,卻也經曆了兩番,不想讓她傷心。可下毒的事他又不想做,一時左右為難。

見思田仍不答應,仲薑收起眼淚,厲色道:“你若不答應,我可就喊人了,說你勾引調戲於我,說你——”

思田嚇得趕忙捂住她嘴,向外麵看了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他遇到惡婦了,他身在別院內室本就心虛,就是仲薑顛倒黑白,他也是有理難辯。那時候,他的麻煩可就大了。略一沉吟,道:“好吧,可說了,就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