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施妙手,善回春

樹都劈開了,就算有半邊還能存活,另外半邊也是保不住的,成天樂將之如此恢複原樣,不是自欺欺人嗎?可是他另有打算,到了入夜時分神氣涵養已足,天地一陽生之時,隻見他對著樹一抬手,一枚玄牝珠飛了出來。

這枚玄牝珠觸到了樹幹即化為無形,如靈體般融入樹身中不見。然後成天樂又在樹前閉目端坐直至天色微明,當林間天光透亮時,隱約可見他腦袋上仿佛飄著一層霧氣。這一夜可累的夠嗆啊,比他前不久在正一三山題心壁前書決問論還要累得多。

成總在幹什麽?給樹療傷呢!那妖王的玄牝珠本就有療傷妙用,有強大的愈合恢複神效。但那妖王修煉這門法術隻為自保,從來沒給別人療過傷,就算治療形骸之傷,也主要是針對妖物原身的,沒聽說能拿來治療一棵樹,草木與禽獸不同。

雖不同,但它們也是世上的生靈,生命本源也有類似之處,就是那生機律動中自我恢複的能力。成天樂在用最根本的方法施展神通,管它是人是獸還是樹,反正正好用來試試新感悟的手段。草木的生命力比禽獸頑強多了,但另一方麵,其生長的原理機製也完全不同。

成天樂這麽做當然是有用的,但想起到些許效果,所耗費的法力也要巨大得多。可他就是想試練手段,樹是自己劈的,正好可以自己試著去救。另一方麵假如這樣都行的話,那這枚玄牝珠療傷愈合之功確實神奇。

日出之後,成天樂終於收回了玄牝珠。再看這枚珠子從樹中凝聚而出的時候,光華黯淡了許多,仿佛也以肉眼難以察覺的程度縮小了一圈。成天樂趕緊將它攝於曲池穴中重新滋養。但他卻沒有離開,因為這一夜已經累得實在動不了。又一直定坐調息涵養直到天黑。

原本他用一天兩夜就能走到淝水的,就因為這麽一耽誤,所以路上才用了兩天三夜。他離去的時候,那樹幹已經重新長在一起,但是結合處還很脆弱,假如此時有人把樹鋸開能看見一條明顯的紋路,加工後的木材也容易從這裏斷裂。

但這棵樹總算被成總救回來了,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風光雨露,還可以重新長好。隻是將來的樹幹深處留下一道縱穿年輪的紋路而已。這不僅是因為成天樂的手段神奇,假如是普通人被劈成兩半,絕不可能就這麽長好的,但樹木卻有可能。

嫁接的原理,就是將樹木用特定的方法切開。別的枝條插入綁緊,讓它們自然生長在一起。成天樂剛剛將樹幹劈開,又立刻將之恢複,以玄牝珠神奇的妙用助其自然愈合,用了整整一夜功夫,好歹見效了。假如別人看見這一幕,可能會覺得成天樂很無聊。但他自己並不這麽認為。

至少這玄牝珠療傷的妙用,他已經掌握了,甚至可以拿來治療草木,而且也及時警醒。沒有被其中蘊含的凶殘暴戾氣息繼續感染。假如他沒有警覺的話,久而久之受潛移默化的影響,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但他也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在樹上留下一道神念心印。這隻是一棵普通的大樹。並非什麽草木之精的原身,當然不可能接收神念。可成天樂掌握了禦神之道,將神念氣息就存於這棵樹的樹幹中。假如有修士路過並以神通感應,在其法力沒有消散之前,就能了解成總曾經路過此地、幹過這麽一件荒唐事。

留這樣的神念無聊嗎?無聊就無聊吧,傳說中那些遊戲人間的仙家,他們所做的事情聽上去有時候就相當的無聊,但隻要自己樂意就好。

第二天晚上,成天樂經長途跋涉趕到淝水知味樓。履謙道長見到他時,微微吃了一驚道:“我前幾天得到消息,成總拜訪了正一三山,並見到了三位太上長老。從蕪城到淝水並不遠啊,您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難道路上遇到了什麽事情,與人鬥法了嗎?我看您的神氣並不在巔峰狀態,仿佛很疲憊。”

成天樂讚道:“道長真是好眼力,這都讓你看出來了!我確實施法過度尚未完全恢複,又著急趕路,因此有些疲憊。我在路上不小心劈壞了一棵樹,恰好試煉一門新修的神功,好不容易把那棵樹又給恢複原樣了,並非是與人鬥法。”

履謙聽得是目瞪口呆,這都是哪跟哪兒啊,這位成總做的事情怎麽都這麽另類呢?聽完了倒是清楚了,履謙看著成天樂直想笑,可是出於禮貌沒有當麵笑出聲。

成天樂雖以神念解釋了路上的事情經過,但獨門秘技卻不足為外人道,他並沒有告訴履謙自己滋養祭煉玄牝珠的特殊手段,那麽這件事情看起來確實夠滑稽的。履謙微笑道:“我得恭喜成總,又有一門神功大成!”

成天樂卻歎道:“唉——!救活一棵樹,可比劈開一棵樹困難百倍不止啊。”

履謙:“這是當然,救人遠比殺人難,古往今來皆如是。……成總今夜需要好好休息,已經定下住處了嗎?”

成天樂:“沒有啊,我一到淝水就趕來知味樓送拜帖了。……隨便在哪兒將就一夜,明天再去逍遙派拜山。”

履謙:“天也不早了,成總不如就在知味樓將就一夜得了,大堂裏今晚正好沒人值班,桌子一拚也就是床。……姑蘇萬變宗要開神丹會的消息,幾天前就傳到淝水知味樓了,大家都在等您送拜帖,很多人都想去湊熱鬧,都打算跟我請假呢。我卻無法參加這場盛會了,這麽多夥計請假,假如連我都走了,這裏就該關門歇業了。”

成天樂:“你這個酒樓經理真是責任重大啊!本來我還想著,將上次齊聚萬變宗的眾位前輩與同道都請去呢。”

履謙:“這倒不必,比如那聽濤山莊弟子周峰,你難道還要請嗎?正一門有澤真師叔去,便已足夠了。我想當日的曾去蘇州拜山各大門派都會派人的,倒時候就怕成總那裏擠不下啊。”

成天樂:“不怕不怕,多多益善。”

履謙:“成總今天來了,我恰好可以問一件事。上次讓您的萬變宗派一位門人到知味樓輪值。等神丹會後,時間就已經到了,成總打算派哪位弟子?”

成天樂:“這麽好的事情,我自己來行不?”

履謙笑著搖頭道:“隻有成總您不行!淝水知味樓聘用夥計,有一條規矩——不收掌門。”

成天樂:“這樣啊?那太遺憾了,等我回去商量商量。”

送上了拜帖,請知味樓轉告天下修行各派萬變宗的盛情相邀。這時店裏已經打烊了,履謙陪他下樓來到大堂道:“想當年淝水知味樓剛開業的時候,還沒有準備好員工宿舍,家師澤仁就在這裏打雜。他夜裏就在大堂的桌子上睡覺,一連住了好幾個月呢。”

成天樂趕緊拱手長揖道:“多謝道長,多謝經理!能在知味樓大堂的桌子上過夜,這規格實在是太高了!”

當天夜裏,成天樂倒是很謙虛也很客氣,並沒有拚桌,隻占了一張桌子調息定坐。這酒樓裏不知布陣了什麽玄妙的法陣,竟能匯聚天地靈息,雖在鬧市之中卻感覺入仙家洞天,涵養神氣恢複極為迅速,感覺也非常的舒適。

到了後半夜,成天樂又進入畫卷世界與小韶相會,向她講起了滋養祭煉那枚玄牝珠的感覺與收獲。小韶笑道:“對我而言,你就是世上最好的醫生。想當初我耗盡神氣法力,形神散於山水之間,是你祭煉這畫卷世界讓我重新匯聚成形。更早的時候,訾浩的靈體受了傷,也是在你的形神中滋養恢複的。你本就在修煉這一門神通手段,如今得到這枚玄牝珠,倒是更好助了,隻是要小心別為那妖王的氣息感染元神。”

成天樂:“若是在無意之間,還真容易受影響,那玄牝珠是在我的形神之中,我幾乎沒想到防備。幸虧及時警醒,以後小心便不會中招了。”

小韶突然問道:“你明天要去逍遙派拜山嗎?”

成天樂:“是啊,我早就對你說過的。”

小韶:“知味樓中也有逍遙派弟子值守,自然會接到你的拜帖,為何又要特意跑一趟呢?”

成天樂解釋道:“逍遙派與別家不同,當初掌門葉銘曾到我那裏拜山,而煉製陸吾神侖丹的合葉蓮,也是他們提供的。出於禮數,當然要專程登門。”

小韶伸玉指在他胸口輕輕點了一下:“說這麽多,其實你就是想見她!”

成天樂微微一怔,緊接著笑道:“你是說年秋葉嗎?其實不論她在不在,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親自到逍遙派拜山啊,你為何會這麽想呢?”

小韶:“我又不是猜不出她對你的情意,身為女人,這麽想不是很正常嗎?……你確實想見她、當麵送陸吾神侖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