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雲南爨宋關前,當戰馬唏律的聲音響起,時間也一點點的邁入了洪武三十一年。
在全天下都歡慶新春的時候,沐春卻站在軍營之中的校台之上,俯瞰數千名兵卒。
當然,在這裏他還可以仰視到三四裏外的爨宋關。
它就矗立在高黎貢山與大盈江之間,阻擋著明軍進入隴川河穀。
“這五千兵卒很快就練成了,到時候夠刀幹孟這土賊喝一壺了。”
站在沐春身旁,何福笑著撫須,在他一旁的瞿能與瞿鬱、瞿陶二人也臉上掛著笑意。
當然,在他們這些大將身後也跟著許多指揮使一級的官員,不過這其中站在最前麵的,赫然便是當初提議的王兆。
沐春側頭看了一眼王兆,對其誇讚道:“若不是你尋到那山道,我軍還不一定能掌握這條山道。”
“如何,王瑄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沐春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但對於在場眾人來說,這個名字的主人隻是數十名隨軍都指揮僉事中的一員。
“犬子一直帶兵隱匿於高黎貢山之中,未曾發現賊軍蹤跡,想來他們是不知道這條山道的。”
王兆作揖回答,聞言的沐春也毫不吝嗇:“好!此戰過後,你父子三人居首功。”
“謝西平侯!”王兆躬身回禮,一旁的瞿能卻突然開口詢問他道:“聽說你那次子王瑄,早年與渤海王相熟?”
麵對他的問題,王兆並不否認,可卻撇清關係:“是相熟,不過關係並不密切,隻是在大教場中住過一間屋舍罷了。”
他的話,讓跟在他身後的長子王魁愕然,但卻因為場合不同,不敢提醒自家父親。
比起王瑄,王魁長得更像王兆,性子也比較直爽,不像王瑄那樣表麵木訥,實則心裏明鏡。
似乎知道王魁藏不住事情,王兆在王魁愕然間起身,用自己的身影擋住了王魁的表情。
“不熟悉啊……”瞿能略微頷首,還想詢問什麽,可一旁的何福卻打岔道:
“那王瑄我相熟,我記得他練兵很有一套。”
“是嗎?”沐春聞言感興趣了起來,何福也仔細說起了王瑄練兵的事情。
雖然王瑄所練兵馬比不得朱高煦親自訓練的渤海軍,但放在明軍上千千戶之中,他還是能單獨提領出來誇讚的程度。
後來他升官為指揮僉事時,何福也巡視過他所管理的衛所,發現他能將衛所錢糧與屯田整理的井井有條時,便記下了他這個人。
如今沐春與瞿能說起他,何福自然不吝誇讚,畢竟王瑄這種雲南生長的武官子弟,若是能夠提拔的話,那對雲南都司是有好處的。
正因如此,聞言之後的沐春也爽朗一笑:“如此,戰後我倒是要接見一下他,看看能被何老將軍誇讚的人是否有真本事。”
“嗬嗬……”何福聞言也跟著笑道:“何須特意接見,此戰之中若是能脫穎而出,西平侯自然能見到他。”
“倒也是!”沐春笑著轉頭看向那五千銳卒,滿意的看了一會兒後,便宣布了諸將自行散去。
伴隨著他解散武官,王兆與王魁二人也開始返回金齒衛的營地。
路上,王魁一句話不說,王兆則是行色匆匆。
在二人入了金齒衛營帳後,王魁這才甕聲甕氣的不滿道:“爹,您常說要知恩圖報,可今日為甚要說我們家與渤海王不相熟?”
“這可不是我要說的,是二郎讓說的。”王兆坐回了主位,在倒了一杯水的同時為王魁解惑。
“二郎說的?”王魁沒反應過來,王兆也是抓了抓自己的短須:
“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興許是擔心別人認為我們家借勢,怕麻煩渤海王吧。”
“不過這一戰過後,若是我們能幫助大軍攻克南甸,那也就不用遮掩了。”
王兆一想到自己父子三人帶兵攻克南甸時的場景,臉上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隻是在他暢想未來的時候,身處高黎貢山古道之中的王瑄卻並不是那麽好受。
正月初的高黎貢山內陰冷潮濕,隻有陽光照射到的地方能讓人稍微感覺到一絲溫暖。
帶著本部三百兵卒,王瑄在高黎貢山的一處河穀斜坡處打出了上百個可以藏兵的貓耳洞。
這種貓耳洞具有構築簡單,便於兵卒迅速隱蔽,唯一的壞處就是洞內空間狹小,隻有不到三尺高。
並且由於高黎貢山陰冷潮濕,因此洞中常常會積水,使得許多兵卒的腳足被泡發白潰爛。
為了避免兵卒受苦,王瑄隻讓他們在特定時候進入貓耳洞,其餘時候皆在身上披掛樹葉和蓬蓬草來掩蓋身形。
坐在一棵樹的樹幹上,僅穿著胸甲的王瑄嘴巴幹燥,連忙喝了兩口水。
他頭上的頭盔插著不少小樹枝和樹葉,身上的甲胄也掛著樹枝樹葉,像極了幾百年後的吉利服。
除了他,這片原始森林之中還有許許多多的兵卒也是如此裝扮,與四周自然合為一體。
這樣的裝扮,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發明的,而是朱高煦在應天時教導他的。
“僉事,我們還得蹲守多久啊?”
一旁的樹幹上傳來了人聲,王瑄潤了潤嗓子後才緩過來安撫:“應該會在清明前後,那時候正好是麓川這群土賊的春節。”
“那不是還有一個月?!”
旁邊的人咋舌,王瑄卻沉穩的打量河穀的河灘路,防止有麓川平民前來山中采取草藥,繼而將他們發現。
對於部將的埋怨,他也是看得開的安慰:“要想立功擢升,就得耐得住寂寞。”
說著,王瑄突然想到了什麽,對那樹上的人詢問:“出征前,我讓你寄出去的東西,你寄出去了沒有?”
“寄出去了,不過估計得等到入冬才能送到吉林城去。”那人回答著,身影也從樹上滑了下來。
他抓著樹幹,好似走獨木橋般來到了王瑄身旁坐下,綠油油的模樣,好似一隻綠孔雀。
坐下後,他也不安分的詢問:“僉事,我聽說北邊下雪能把人淹沒,這是不是真的啊?”
“沒見過,但我在應天時,那雪足有一尺厚,北邊應該會更厚。”王瑄緩緩腰間的匕首,突然發力一擲。
伴隨著“垛”的一聲,匕首深入樹幹中,一條色彩斑斕的蛇正在不斷扭動。
“可惜了,這東西有毒,不能吃。”
看著那毒蛇,王瑄歎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一旁的那人交代:“記住告訴弟兄們,別貪嘴去采野菜吃,在這地方可沒有醫匠醫治他們。”
“放心,我提醒過了。”那人咧著口黃牙,樂嗬嗬的笑著,同時也不免好奇詢問:“僉事,你說這一戰過後,弟兄們都能擢升嗎?”
“起碼一級。”王瑄自信說著,旁邊的那人眼中也流露出了向往。
似乎是因為有了奔頭,河穀之中駐守的三百明軍沒有任何一絲怨言,即便被蛇蟲鼠蟻叮咬的遍體鱗傷,也沒有一個人喊著要退出的話。
這樣的苦難,一直到了二月初六……
“窸窸窣窣”間,五千背負一鬥軍糧與甲胄兵器的長槍兵在高黎貢山那濕滑的山體上行軍。
在全體負重達七十斤的情況下,他們翻山越嶺,穿越了高黎貢山那一片又一片的原始森林。
在趕路時,他們之中大多人行走的道路是不足三尺的獸道,上下爬山幾乎都是上坡四肢並用,下坡連滾帶爬。
地形的陡峭加上高黎貢山水霧濃重,致使獸道濕滑。
不管是將領還是兵卒,他們根本顧不上身上滾滿了泥巴,哪怕皮膚被劃破,衣服被劃得稀巴爛,他們也咬著牙關趕路。
到了深夜,即便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中還冒著濛濛細雨,但瞿能與何福二人依舊率軍徒步在崎嶇不平的懸崖獸道上向指定目標分頭疾進。
數千人夜間山路叢林裏行軍,看不清路,可又不能點燃火把。
為防止掉隊,何福讓兵卒們手拉繩,用力拉拽,給身後人指引方向,避免他們跌落高黎貢山的山穀峭壁下。
在這樣的惡劣的環境下,幾乎每個人都在心中默念:“一定要跟上隊伍,千萬不要掉隊。”
然而,高黎貢山的困難是他們之中大部分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麵對平均海拔三千五百米以上的熱帶叢林地,部隊行進的十分困難。
先頭部隊開僻出來的道路,原本是幹的,可太多人踩,加之水汽太重,不一會兒就會被人將路踩得非常泥濘非常滑。
哪怕是何福與瞿能這樣的老將,在翻越高黎貢山的小道時,也基本沒絕過歎氣聲。
他們趕路了七日,才行進了一百裏路,每天不是在翻越山脈就是在蹚過河穀。
至第五日清晨,他們終於抵達了王瑄所在的那座山口。
得了消息,王瑄立馬帶三百弟兄光著腳,把鞋子吊在脖子上下山。
當他們來到河穀間的時候,見到的是數千名狼狽的同袍。
即便是何福與瞿能等人,身上都盡是濕噠噠的惡臭泥巴。
“末將指揮僉事王瑄,見過二位都督!”
王瑄帶著三百人作揖行禮,坐在河穀一塊房子大小石頭上的瞿能與何福見狀也跳下了石頭,來到他們麵前後,語氣有些無力:“這裏距離南甸還有多遠?”“回都督……”王瑄聞言,連忙從背上的包裹取出早早繪製好的地圖。
他所繪製的這張地圖不同於明軍的地圖,十分精確,顯然是從朱高煦那學來的,但何福與瞿能不知,隻是在心中誇讚:“行軍圖如此,人也必定差不到哪裏去。”
不知道二人想法,王瑄指著地圖上的兩條路線說道:“眼下有兩條路線,一條是往西北出去,如此就能繞到爨宋關後十餘裏的河穀位置,可以配合西平侯夾擊爨宋關。”
“還有一條,就是再趕七十裏路,翻越二十三座密林高山,直接去到南甸城外三裏左右的坳口。”
“末將派人偵查過南甸城的情況,近一個月來,那裏陸續來了許多叛軍,數量約一萬左右,另外還有十二萬人的民夫居住在城外。”
“南甸城由石砌而成,高約一丈七尺,寬大概一丈五左右,其餘情況不明,叛軍有一半在城外,有一半在城內。”
王瑄說的頭頭是道,讓瞿能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都不免高看了他一眼。
他這些話,聽上去並不複雜,但在真實戰場上,能在一兩個月時間就搞明白這麽多的人卻很少。
因此在他說完之後,瞿能都不掩飾的對其說道:“你小子做指揮僉事屈才了,這一戰過後我把你調到四川行都司,先從都指揮僉事做起如何?”
瞿能不可謂不看重王瑄,要知道王瑄這會兒還隻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而都指揮僉事是正三品。
從正四品越過從三品,直接跳到正三品,這可不得了。
正三品的武官,放眼整個大明朝,也隻有一百二十幾人罷了。
更不用說,這一百二十幾人裏,大部分還都是內地的武官。
論衛所數量、戰兵數量和職權程度,根本不足以與邊疆都司相比。
瞿能的拉攏,是個人都難以拒絕,因此王瑄也開始動搖起來。
隻是不等他有所為,何福便突然打岔:“瞿能,你當著我的麵挖人,你這廝連交情都不論了。”
“哈哈哈……”瞿能爽朗一笑:“你們這能人多,少他一個也無妨。”
“胡說!”何福吹胡子瞪眼:“雲南都司的人,你可挖不走。”
話音落下,何福直接指向了崎嶇難走的第二條路:“我們…就走這一條!”
“正合我意!”瞿能輕笑,隨即將王瑄並入隊伍之中。
在隊伍之中,王瑄也見到了自家父親王兆和哥哥王魁,以及先前與他有過幾日交情的瞿鬱。
經過半日的休息,當正午到來,五千餘兵卒繼續身背七十餘斤的東西開始趕路。
他們一路摔跤,連滾帶爬,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行進,隊伍很難保持隊形。
在高黎貢山這樣的地方,所有人最害怕的就是掉隊,畢竟如果沒有向導,很容易迷失在密林之中。
走這種路,雲南都司的兵卒還好一些,四川及貴州的兵卒則有些難以適應,走著走著就跟不上了。
一路上,各支人馬幫扶著,卻仍然要遭遇磕磕絆絆,被荊棘叢和灌木刺刮傷得不計其數。
不少兵卒掉進溝裏摔斷了腿,摔斷了腰,非戰鬥減員很嚴重。
哪怕是王瑄手下的一個兵卒,也一不小心腳下一滑摔進了百餘米深的深溝裏,搜尋過後隻看到了一具屍體,隻能草草掩埋。
翌日,他們深入到了高黎貢山的深處。
這裏環境險惡,人們麵臨著無數危險。
陽光被高大而茂密的樹木完全遮住,使得整個山間顯得陰森恐怖。
瞿能與何福率領兵馬第一次踏入這片密林時,即便已經有了警惕和準備,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高黎貢山深處並非僅僅是高山和茂密的樹林,而是埋藏著各種無法想象的恐怖。
螞蟥、惡瘧、毒蛇以及瘴氣,這些不可預見的危險讓人們倍感惶恐。
無盡的樹木高高聳立,幾乎完全遮住了天空,使得山間極為陰冷。
到了夜晚,這裏的夜晚比外圍的夜晚更加恐怖,所有人伸手不見五指,隻能依靠微弱的火光照明。
行軍一路下來,瞿能等人在夜晚埋鍋造飯時烤了會火,腿上卻很快掉落了數十隻螞蟥。
這樣的事情,便是瞿能這樣的老將都覺得頭皮發麻,更不要提許多兵卒了。
然而讓人焦慮不止是這些,還有那遍布林間的各種蛇蟲鼠蟻。
它們隨時都可能從樹枝或草叢中襲擊人們,哪怕進入高黎貢山前,沐春已經為他們這五千餘人準備了足夠的蛇藥,可非戰鬥的減員數量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深入高黎貢山深處才一日,被蛇蟲鼠蟻咬傷致死的人就多達二十七人,恐慌的情緒開始在大軍之中傳播。
到了第二日,高黎貢山內部的瘴氣開始顯威。
由於長期缺乏陽光照射,高黎貢山環境陰暗潮濕,無數動植物死亡後腐爛,產生了大量的瘴氣。
這種致命的瘴氣讓人一旦吸入,就會在短時間內出現頭昏、高燒等症狀,甚至喪失生命。
對於瘴氣,王瑄早有準備,他讓所有人在進入高黎貢山深處時就做好了防護,粗布製作的簡易口罩,是對付山中瘴氣為數不多的辦法。
這個辦法,是王瑄從自家殿下那裏學來的,可即便如此,軍中還是有不少人吸入瘴氣,高燒不退,最終選擇了跳崖生命。
瘴氣的存在使得整個山區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力量虛弱的明軍兵卒更加容易受到傷病的侵襲。
幸運的是,他們最終熬過了這最為艱難的日子,在第三天深夜走出了高黎貢山深處。
在走出高黎貢山範圍的時候,瞿能扯下了粗布口罩,回頭看了一眼那隱藏在夜幕中,仿佛在不斷吞噬他人生命的高黎貢山。
“往前數一千年,也沒有漢軍能翻越這座吃人的高黎貢山吧!”
瞿能心裏說不出是驕傲還是難受,一旁的何福扯下了口罩,放心吸了一口氣後才附和道:
“別說往前數一千年,就是兩千年、三千年都沒有人這麽做過!”
瞿能與何福的談話,讓不少劫後餘生的兵卒們麵麵相覷。
以他們的文化和見識,確實不知道在他們之前,有沒有人翻越過高黎貢山。
“確實沒有。”
王瑄從隊伍後方走來,對瞿能與何福作揖同時說道:“自古以來,唯有兩漢試圖開辟西南夷道,但即便如此也不過隻開辟到了永昌罷了,之後雖然又開辟了身毒道,可終歸是西南諸夷自行開辟,與我漢家無關係。”
“即便開辟了,走的也是河穀道,未曾有人翻越高黎貢山一說。”
“從這點來說,如今二位都督率軍翻越高黎貢山,實乃我漢家之壯舉!”
“好!!”是人都愛聽奉承,瞿能與何福也不能例外。
聽到他們二人做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二人都紛紛挺起胸膛。
隻是在挺起胸膛過後,他們二人開始詢問王瑄:“此地距離南甸城還有多遠?”
“不足七裏,天明之後很有可能會被發現。”王瑄緊皺眉頭說起了正事。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何福看向了瞿能:“雖說弟兄們疲憊,可現在要休息的話,一定趕不在天明前出兵南甸。”
“不休息!”瞿能做出了決斷,並召來了全軍數十名百戶官。
當著他們的麵,瞿能與何福二人開始宣布自己的想法:“大軍疲憊,理當休息,但如果要休息,我們就沒辦法直搗南甸城,明日就要付出更大的傷亡來攻城。”
“這期間,若是刀幹孟那土賊回援,我大軍朝夕之間便要被圍。”
“因此,我二人決意,立即東北,直搗南甸城!”
“是!!”畢竟是沐春精挑細選的五千精銳,盡管翻越高黎貢山的經曆讓他們惶恐不安,可當他們得知自己的對手與自己一樣是人後,他們便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精氣神。
在瞿能與何福的率領下,四千九百餘人丟下了三百餘具屍體在高黎貢山中,尋著南甸城的方向開始趕去。
盡管滿身泥濘,盡管他們已經疲憊的幾乎快要倒下去,可是感受著腳下那不同於高黎貢山中濕滑土地的河灘地,他們隻覺得腳上有一股力量傳來,支撐著他們走出了高黎貢山的範圍。
奇怪的事情在於,這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麓川大軍的哨騎,一直到他們看到了河穀平原上的那一汪火色海洋,他們才意識到了自己趕來的時間。
“算算時間,今天應該是他們的新年。”
眺望遠處的‘火海’,何福與身旁的瞿能訴說著情況。
顯然,為了歡迎新年,南甸城的守將鬆懈了守備力度,而這一舉動給明軍創造了機會。
這樣的情況,似乎是上天安排一樣,老天都在幫著明軍搗毀南甸城。
隻是片刻的思慮,瞿能就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過年?老子讓他們過年。”
“弟兄們,都給我吃口冷飯,披甲上陣……”
“隨我……直搗南甸城!”
後天應該就能恢複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