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越!”
城門處,甘越用不熟練的漢話說著自己的名字,朱棣也黑著臉頷首:“俺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轉身與姚廣孝返回了城內,作勢要去尋朱高煦。
看出他的意圖,姚廣孝拉住了他,盡量冷靜道:“殿下不用去找二殿下,二殿下不一定會見您。”
“他敢!”朱棣怒目圓睜,姚廣孝卻歎氣道:“除非您想鬧得人盡皆知。”
他這話一出,朱棣愣住了,他沒想到朱高煦這小子居然會拿這種事情來要挾自己。
“二殿下是故意與您說那事的,也是故意讓人不讓您出城的。”
“旁人若是不讓出城,去尋二殿下找來令牌便能出城了,但您恐怕不能。”
“若是旁人知道了您都不能出城,那自然會不可避免的多想。”
“二殿下,就是料到了您不會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才敢這麽做的……”
姚廣孝的話,一字一句的紮入朱棣胸膛。
他沒想到,他也有被自家老二算計到的一天。
隻是比起心痛,他更擔心一件事,因此他轉頭示意後邊的護衛先不要跟上來,自己拉著姚廣孝往前走了幾步。
黃昏下,他陰沉著臉詢問姚廣孝:“老和尚,你告訴我,老二會不會逼著俺造反。”
“不會……”姚廣孝很篤定的開口:“二殿下雖有武略,可聲望不如殿下,倘若殿下不願,三都司兵馬難以受二殿下節製,則事情難成。”
“那他不讓俺出去是甚意思!”朱棣正在氣頭上,自己懶得分析,幹脆詢問姚廣孝。
關於這點,姚廣孝也仔細想過了,所以他遲疑道:“興許,是在等南邊的消息,想看看殿下若是知道了南邊的消息,還是否會如此強硬。”
“等南邊的消息……”朱棣臉色難看了起來,畢竟朱高煦說過,自家父親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朱允炆恐怕很快就會繼位。
隻是朱棣不相信,他很清楚自家父親的身體情況。
“殿下,難不成忘了陛下的家書?”
姚廣孝一言驚醒夢中人,朱棣回想起了朱元璋的家書。
從某些角度來看,那封家書確實很像朱元璋的臨終囑托。
“這……應該不會的……”
朱棣不肯相信朱高煦和姚廣孝的話,因此不等姚廣孝再開口,他幹脆擺手:“早些休息去吧。”
他不再去找朱高煦,因為他心裏也很忐忑。
看出這一點,姚廣孝任由他離去,隻是在他走遠後,姚廣孝又走回了城門處。
“大師,請取……”
“請將軍帶貧僧去見見渤海王殿下。”
城門口,甘越見姚廣孝帶著兩個護衛走來,他立馬如剛才一樣試圖攔住姚廣孝。
隻是他還沒開口,姚廣孝就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出乎了甘越的預料,畢竟自家殿下也沒交代過,因此他隻能小心詢問:“大師與我家殿下……”
“算是朋友吧。”姚廣孝慈眉善目的形象倒是在這時派上了用場,不過作為塘騎百戶,甘越卻也不是那麽輕易就會放人去見自家殿下的,因此他開口道:“請大師給出個名號,我差人去問問殿下是否要見您。”
“也好……”姚廣孝頷首,緊接著報出名號:“道衍。”
“道衍大師請稍等。”甘越作揖回禮,隨後派人去詢問朱高煦。
約一字時,朱高煦便見到了甘越派來的人。
“道衍……”聽到姚廣孝的名頭,朱高煦想到了前身的記憶。
在前身的記憶中,姚廣孝這個人隻與朱棣走的比較近,與燕府三子都算不得親近。
仔細想來也不奇怪,畢竟姚廣孝這人進入燕府的時候就已經四十七歲,而彼時的朱棣不過二十二。
對於姚廣孝這種年紀比朱棣大,且又沒有子嗣留於世間的和尚來說,他沒有必要去選擇一個王子。
畢竟以他的年紀,很大可能會走在朱棣前頭,他想要的朱棣都能給他,沒必要找三個王子。
“李滁,你去將他請過來吧。”
朱高煦對那兵卒回答,那兵卒也沒想到自家殿下居然記得自己一個小旗官的名字,因此高興的咧嘴:“是!標下這就去將那大師請過來!”
話音落下,他便退出了木屋,去請姚廣孝去了。
見他離開,朱高煦也對木屋內的林粟、楊展等人笑道:“我們明日再敘舊,此刻先把時間留給那位大師。”
“好!”楊展他們也知道朱高煦是有事情要與那叫道衍的和尚聊,因此識趣的起身行禮,而後離開了這木屋。
王義帶著另一名兵卒將木屋打掃了一遍,隨後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朱高煦。
“你親自帶人巡查,別讓人靠近這木屋二十步。”
朱高煦交代,王義也頷首走出了木屋。
不多時,先前離去李滁便帶著一身黑袍的和尚走到了木屋門口。
“殿下……”李滁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朱高煦卻輕笑頷首:“多謝了,你可以退下了,我與大師聊些事情。”
“是!”李滁挺直腰杆,隨後躬身作揖回禮,然後才喜滋滋的離開。
他們之間的對話,讓站在門口的姚廣孝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朱高煦和底層兵卒的關係都那麽好,畢竟就連朱棣也隻能做到與百戶官、總旗官這類中下層武官處處關係罷了。
“大師請進。”
朱高煦的聲音傳出,姚廣孝也沒有磨蹭,他們二人都知道他們要聊的事情很大,最好是速戰速決,不要拖延。
走進木屋,姚廣孝便先行了一禮:“二殿下,別來無恙……”
“大師先坐下吧,想來您也知道我時間緊迫。”
朱高煦開門見山,姚廣孝也順勢坐在了朱高煦麵前那張被特意擺放的椅子上。
二人的距離不過一步,可以說抵足對談。
姚廣孝長得慈眉善目,如果不是一身黑袍比較醒目,恐怕朱高煦很難將他與曆史上那位被稱為‘禍國妖僧’的道衍和尚聯想到一起。
“二殿下為何篤定那位即將離開……”
姚廣孝的開門見山,比朱高煦的更加敞亮,朱高煦則是坦率道:“我清楚那位的情況,太原那位離開後,他便已經心力交瘁了。”
“眼下,他恐怕忙於為我那大兄準備登台事宜。”
“殿下又何故以為那位登台過後會針對您與殿下?”姚廣孝問出他的疑問,畢竟他不覺得朱允炆會放著好好的答案不寫,跑去另辟蹊徑。
“人壓抑太久,就會想要釋放。”朱高煦坦然道:“如果不能得到釋放,那便會積勞成疾,這點不用我過多贅敘吧?”
朱高煦把朱標的死說成積勞成疾,這雖然不太恰當,但也有一定道理,畢竟朱標確實是氣血體虛而猝死。
“古人雲,父死,子三年不改父製……”
姚廣孝先借用古人之言,又對朱高煦勸導:“即便太孫登臨大位,也需要守舊製三年,殿下您何必急於一時?”
“古人也說過一句話,那便是人走茶涼。”朱高煦直勾勾的看著姚廣孝的眼睛:“若是蕭規曹隨是常態,那這個成語就不會那麽出名了。”
“即便如此,殿下也不需要對燕王殿下那般。”姚廣孝眼看說服不了朱高煦,便開始用父子大義來壓他。
隻可惜,他的這番言論,對朱高煦起不到作用。
“我如此,是為了保護父親,而非是圈禁。”
他開誠布公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盡管這想法在姚廣孝看來十分牽強,但朱高煦有自己的道理。
曆史上朱允炆為什麽沒有聽從齊泰的建議,第一時間拿下朱棣,而是選擇了河南的周王朱橚?
說到底是因為當時的朱棣掌控著三都司二十餘萬兵馬,並且北平之中大部分官員也與朱棣、徐達有舊,朱允炆怕逼反朱棣,因此選擇了朱橚。
拿下朱橚後,朱允炆也觀望了朱棣的反應,同時不斷加重對朱橚的處罰。
從一開始的押至南京,再到後來朱棣無動於衷,進一步廢朱橚與朱有燉為庶人,再往後流放雲南……
這一步步,都是在試探朱棣的底線。
在確定了朱棣不會反後,他才開始收回朱棣手上的兵權。
在朱棣手中兵權收回後,朱允炆也不裝了,廟堂之上也出現了許許多多公然建議削藩的大臣。
到了這裏,朱允炆也就不再裝了,一口氣宣布了諸多針對藩王的政策,同時削去對南京有危險的湘王、齊王、代王、岷王,加大對楚王、蜀王、寧王的監視。
如此一來,如果朱棣還心懷不軌,南京可以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下,通過運河與山西、遼東、大寧來擠壓燕府的生存範圍。
可以說,朱棣能撐過朱允炆削藩的第一波,是因為他手上有兵權,而第二波,則是朱允炆為了針對他這個諸藩之長而走的第二步棋。
正因第二步走完了,朱允炆認為朱棣沒有什麽造反的可能了,所以他才會讓張昺、謝貴二人對朱棣動手。
隻是他沒想到,二人居然因為情報泄露而翻車,而朱棣在河北一帶的威望則是讓他輕鬆拿下北平。
這一過程中,朱棣手中的兵權是最好的護身符。
朱高煦控製朱棣,就是擔心出了什麽岔子,導致朱棣提前鬆開兵權。
反正此刻大軍在漠東,隻要兵權握好了,等老朱駕崩的消息傳來,時間也差不多五月下旬了。
不出意外,那個時候南京城就會出現許多關於削藩的言論。屆時朱高煦把兵權還給朱棣,讓他帶著大軍慢慢返回北平,這一段時間朱允炆都不敢動他,隻能去動早年與馮勝私下見麵的朱橚。
建文削藩,必須得按照朱高煦知道的劇本來,他要做的就是維持這段劇本。
所以在朱高煦看來,他可不是圈禁朱棣,而是保護他。
當然,這些東西隻有他知道,所以在姚廣孝看來,朱高煦的話多少有些強詞奪理了。
“燕王還需要保護嗎?”
姚廣孝看著坦然的朱高煦,對朱高煦的印象疾速下降。
“大師以為,我那大兄會如何削藩?”朱高煦沒有直接回答,倒是反問起來。
隻是不等姚廣孝開口,朱高煦便率先開口:“削兵權,集中到京城,隨後給予富貴,圈養起來?”
他所說的這些,都是曆朝曆代削藩的手段,因此姚廣孝沒能反駁,隻能點頭頷首。
“嗬嗬……”朱高煦輕笑:“恐怕他的手段,會讓大師與我父親大開眼界。”
他的篤定,讓姚廣孝舉棋不定,畢竟他實在想不到朱允炆會開創出什麽其它的削藩手段。
“我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還了解他自己……”
朱高煦繼續開口:“他不會按照我的《削藩論》來,也不會按照我爺爺給他定下的那條路去走。”
“他壓抑了太久,一旦釋放,便會急於證明自己。”
“總之,大師按照我所說的來便是,這段時間除了父親不能走出兀良哈禿城,其餘諸將出入城門皆不會有所阻攔。”
天色暗淡下來,朱高煦拿起一根蠟燭點起,放在了他與姚廣孝身旁的桌上。
飄零的火光,讓姚廣孝看不清朱高煦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想法。
“殿下難道不擔心燕王殿下會脾氣上頭,命人衝開城門嗎?”
姚廣孝還在都朱高煦對朱棣不夠了解,可朱高煦對朱棣的了解超過了他。
麵對他的詢問,朱高煦靠在椅子上,胸有成竹的露出笑意:“我爺爺對貪官汙吏凶狠,可唯獨對自家人凶狠不起來,哪怕家中出了再多的敗類,他也隻舍得自己教訓,不舍得讓旁人教訓。”
“在這一點上,我父親比我爺爺過之不及。”
朱高煦會擔心朱棣才奇怪,曆史上老三拉著人密謀毒殺他,都準備矯詔篡位了。
可朱棣倒好,連打都沒打,隻是下旨殺了老三的王府屬官,對於老三本人是一點都沒懲罰。
這也就是朱棣了,換做旁人麵對這種事情,老三早就被腰斬了。
哪怕是朱元璋這種護犢子的性格,也起碼要把兒子貶為庶人,關入鳳陽高牆一輩子才能打住。
就朱棣在曆史上對前身和老三的處理方式來看,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才到哪?
“如此,貧僧知道怎麽與燕王殿下說了……”
當朱高煦答案說出的時候,姚廣孝就知道自己和朱棣不可能說服朱高煦了,因為他把朱棣的性格拿捏的太死了。
他起身準備將這裏的事情告訴朱棣,隻是他才起身,朱高煦便開口道:“大師且慢。”
“嗯?”姚廣孝疑惑回頭,不知道朱高煦還能與自己聊什麽。
他看向朱高煦,隻見朱高煦的半張臉隱沒於黑暗中,另外半張臉也在燭光下顯得模糊不清。
“大師回去後,且與我父親說,最快到月末,我便會放他離開兀良哈禿城,到時候我會返回吉林城。”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請父親調一批軍糧給我,算是日後我父子二人的退路。”
朱高煦一直想著怎麽解決吉林城財源,即便已經讓亦失哈去說服楊彬,即便老朱已經調了那麽多糧食給他,可他心裏還是止不住的犯嘀咕。
也因此,他很早就把目光打到了朱棣身上,這也是他為什麽在知道自己能參加這次北巡時那麽高興的原因。
由於老朱剛剛輸送了錢糧給三都司,因此此時北平、大寧、遼東三都司的衛所儲備倉都十分充盈。
二十餘萬大軍民夫北巡,每日要消耗的糧食足有數千石。
隻要朱棣稍微操作一下,朱高煦能獲得的糧食、豆料都能以萬計數。
“私動軍糧,那是大罪……”
姚廣孝沒想到朱高煦居然敢把心思打到軍糧上。
“不過是派兵馬外出搜尋,正常撥發行糧罷了,何來私動軍糧一說。”
朱高煦死豬不怕開水燙,並在後續補充道:“若是我那大兄沒有削藩,我再還回去便是。”
“……”看著朱高煦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姚廣孝不知道他的底氣來自哪裏,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朱高煦一定是掌握了什麽消息,才敢做出這些驚世駭俗的事情。
他沒有離開,而是坐回了椅子上,目光凝重的看著朱高煦:“貧僧想問殿下,若是那登台者真的削藩,您會如何?”
“我不會如何,或者說我不能如何。”朱高煦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真到了削藩那一日,我會等著我父親動手,而不是我自己動手。”
“大師應該知道,即便我動手,我也隻能拿下遼東罷了。”
“爺爺在燕山修了長城,燕山以北又有十七叔,我不論如何都無法危及關內。”
“隻有父親動手,我才有機會入關。”
“這麽看來,殿下是與關內無緣了。”姚廣孝聽到了朱高煦的話,心裏忍不住搖頭。
他很了解朱棣,朱棣是絕不可能造反的,所以隻要朱高煦沒說謊,那朱棣就不可能因為朱高煦而波及到燕府。
至於朱高煦所說的他能拿下遼東,姚廣孝也並不相信。
遼東有楊文、吳高、平安三人坐鎮,傅讓不過是督管遼南屯田的人,根本幫不了朱高煦太多忙。
渤海之兵不過一萬三千戶,如何能與十萬四千戶的遼東爭鬥,更別說遼東是軍鎮,各個城池都修建得十分堅固,朱高煦拿什麽攻破這些城池?
恐怕他還沒打進三萬衛,山東都司與北平都司、北平行都司的兵馬就兵抵沈陽了。
“如此,貧僧告退……”
姚廣孝起身離去,他不知道朱高煦還留著什麽後手,但不管他留著什麽後手,隻要不波及燕府就足夠。
瞧著他離去,朱高煦也能感覺到姚廣孝對自己不抱期待,可他越是這樣,朱高煦就越期待他與姚廣孝在日後見麵的場景。
“老和尚,我可沒說胡話……”
他輕聲調侃著,隨後靠在了椅子上,閉眼休息了起來。
也在他休息的同時,姚廣孝離開了他的木屋,回到了朱棣居住的木屋中。
他走進木屋的時候,朱棣正側躺在木**,獨自發著悶氣。
聽著姚廣孝那特有的輕盈腳步聲,朱棣也甕聲甕氣的開口:“如何?那小子如何說的?”
姚廣孝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點燃了蠟燭,然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鬆了一口氣後才開口道:“二殿下說,月末便將兵權還給您,放您自由出入城內外。”
“這段時間,城中諸將不會遭到針對,可以自由出入。”
“朱能和丘福、張玉他們也是?”朱棣聽到姚廣孝的話,猛的翻身坐起,卻看到了姚廣孝點頭的畫麵。
“這麽說,這小子是不怕俺把事情鬧大?”朱棣有了一種麵對自家徐妹子的感覺,他之前明明覺得老大更像徐妹子,老二像自己。
可現在看來,老二出鎮地方後,反而是中和了兩人的性子,將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一想到自己被老二這樣掌控,朱棣心裏就不舒坦了:“他還說什麽沒?”
“說了……”姚廣孝沒有遮掩,將他與朱高煦的所有對話都說了出來。
聽著從他口中轉述出來的對話,朱棣心裏是愈發冰涼。
他起身喝了一杯熱水,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然後才坐到了姚廣孝身旁,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覺得,老二說的話有幾分能當真?”
“您何必還要問貧僧,其實您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姚廣孝對朱允炆不是很了解,可朱棣對朱允炆可是十分了解的。
朱棣出鎮北平的時候,朱允炆已經五歲了,所以他自然是見過朱允炆的。
對於朱允炆,朱棣覺得自家老二的評價十分貼切,他確實是在壓抑的環境中長大的。
不過對於自家老二認為朱允炆會通過其它方式削藩,朱棣是不認可的。
畢竟在他看來,《削藩論》已經通過了全國藩王們的認可,唯一不服的朱棡與朱樉也已經薨逝。
用這套辦法,隻需要兩三代人,就能徹底解決藩王的問題,並且還能保障地方上的備敵、平叛,已經是一個萬全之策了。
所以在他看來,朱允炆沒必要去額外選一條路來重新走一遍。
況且自己這群人,說到底也是朱允炆的叔叔,他總不能殺自己叔叔吧。
“老二的話,俺覺得半真半假。”
朱棣給出自己的答案,姚廣孝聽到後也微微頜首,隨後再詢問:“那殿下是什麽態度?”
“俺……”朱棣遲疑了一下,雖然感覺十分憋屈,但老二畢竟是自己的娃,所以他隻能將憋屈繼續下去:“俺就暫時休息半個月吧,至於軍糧的事情……”
他想了想,確定不會有人能想到自己會往吉林城運送軍糧後,他繼續道:“老和尚你去讓朱能和丘福、張玉他們每日率騎兵出城,就說巡邊,然後從楊文那裏調糧食。”
“對了,老二不是有個兄弟在楊文手下幹活嘛,就讓他們自己商量著來,反正俺不管。”
朱棣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管,卻把各種事情都安排好了。
看著他那硬著頭皮也在幫忙的模樣,姚廣孝輕笑著搖頭,緊接著起身離開了這屋子。
隻是在他走後,朱棣拿著手中的水杯,看著眼前的燭火發著呆,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朱高煦的話。
良久之後,他才放下了手裏的水杯,起身躺回了那張木**,嘴裏還喃喃道:
“要是沒事情發生,別以為俺不敢教訓……”
話說到一半,朱棣又想到眼下朱高煦的勇武,聲音漸漸虛了起來:“讓你娘教訓你!”